江晚晴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自己真的要和當初的沈英一樣拿著官令要去斷案。 她其實也挺不解的,陳國能人異士之多,遠勝過她的也不止凡幾,怎麼這種“好事”還能被上官旭一臉凝重地交在她身上。 倒是一旁八字眉的官役為她解惑,那惹上人命官司的小公子身份不一般。他家族世代行武,祖上更是開國功臣,雖然人平日裡是喜歡招花惹柳的,但也是個長相頗俊美的少年郎。 這讓江晚晴更好奇了,如此的人怎麼惹上官司,家裡人不先撈他,還要由著他鬨上官府。 八字眉的官役清了清嗓,“嗨,誰叫他家裡人一年到頭嘴上掛著的都是我家族世代金戈鐵馬,女王早對他家族生了厭意。為這個,特意找了個緣故剝了他家族的爵位。” 江晚晴聽到那句我家族世代金戈鐵馬,眉心就一跳,忙問,“那小公子叫什麼?” 八字眉抖了抖眉毛,驚奇她連這都不知道,“盛懷安啊!他爹盛長華,陳國來使進禮的時候以氣勢相逼,隻叫來使身邊的小姑娘折服在他爹的氣度下。”八字眉一臉看土包子的表情,那意思是不是吧,這你都不知道。 江晚晴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誰嗎? 八字眉這才想起,他這幾日休沐,今日才當值就撞見這個小姑娘,更是被上官旭派來協助這個小姑娘。 江晚晴將看土包子的眼神還了回去,“我就是那個被他爹氣勢折服的女娘。” 說完拍馬先行,八字眉糾結了一下,馬上跟上,打著哈哈又將前情補充完。 那盛懷安心高氣傲,本來他家世也顯赫,女王剝了爵位後,就迷戀花酒了。 這人啊,世家子弟們不認,想要推拒在門外,寒門呢,又不接。都說他一身君子骨,被世家的腐氣蝕爛了。 君子骨?江晚晴莫名想起今早的人。 八字眉見她許久不應,以為這還是不滿意,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盛懷安的家底都要捅出來。 馬停下,正好停在花巷。 那些招攬客人的女子見同是女人吃吃笑了起來。 “難不成是家裡的男人管不住,來抓人的。” “沒準是來跟咱們取經的呢?” 又是一陣笑聲,八字眉作威作福慣了,下了馬一陣推搡,帶著江晚晴就進了最深一處院子。 進了院子,老鴇就站在一群龜奴圈裡哭,哭她這些年命苦,哭她好不容易捧出個人來就被人殺了。 江晚晴本來還想讓她再哭會兒,哭夠了再問。見對方沒有打住的意思,一手撥開人群道,“你就是如意坊的媽媽?” 老鴇點了點頭,見著江晚晴目光一亮。這模樣這身段,若是進了她這裡好好調教,不出半月,一定能在坊間叫得出名號。 江晚晴不 晚晴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命八字眉拿了報案的檔案問道,“盛懷安一案,就是在你這裡?” 老鴇這才如夢初醒,“是,是他殺了我的好女兒沉歌。”眼睛一轉,她親熱地拉住江晚晴的手,“這位是新來的女捕快?” 江晚晴一時啞了,上官旭隻把腰牌給了自己,讓她負責此案。倒沒有說是以捕快還是縣官的身份,亦或者彆的什麼。 見她沉默,老鴇一張臉變了變色,還能等第二句問出口,八字眉在一旁道:“官爺問話,怎的你這麼多事?是不是想挨鞭子?”他手拿著馬鞭舉起,要不是江晚晴攔住是真的會抽下去。 江晚晴道:“你隻說你知道的就好。” 老鴇先前還起了這是哪來的騙子冒充官府,還想著收入旗下的心思,看到八字眉凶神惡煞的,一顆膽差點嚇破。 她咽下唇角的苦味,開始回想起來。 盛懷安是如意坊的常客了,如意坊與花街眾坊一樣,有賣身的也有憑手藝吃飯的,而沉歌就是後者。 沉歌的琵琶彈得精,如意坊風頭一時無二,可奈何她是個倔種,好說歹說也不肯賣身。那些達官顯貴多是附庸風雅的,來這花街眾坊也隻為那點事,偏偏有一人不同,那便是盛懷安。 盛懷安苦追沉歌數學,追到自己的老子親自登門來打,也還是堅持要取沉歌為妻。 為此,盛懷安甚至不惜與本就式微的家族決裂,偏沉歌也要養他。兩個人這才好了沒幾日沉歌就死在了盛懷安的懷中。 那天老鴇推開門的時候,盛懷安坐在椅子上,一手握住匕首,另外一手則是抱住沉歌的屍身。 老鴇撇著嘴,“這肯定是沉歌不願意養他了,他一個大男人又拉不下麵子來去找他父親求和。”老鴇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有幾分道理,“你們說是不是啊。” 周遭龜奴早已習慣,齊聲喊了句是。 江晚晴卻抓住了漏洞,“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親眼看到這位盛公子是如何行凶?” 老鴇急了,“這還用看見啊?” “他一手兵器,我開門的時候,那刀上麵還往下滴答著血呢!” 江晚晴被她拔高的聲音,吵得耳朵疼,喝止道:“我隻問你看沒看見!” 老鴇這下收了聲,縮在龜奴後麵,囁嚅道:“沒,沒看見。” 沉歌去世的這間房子還保留著它原來的樣子,地上的血跡未清。江晚晴看著皺眉頭,她清楚怎麼看人,但她對查案一方麵卻並不太清楚。正想著,聽到身邊八字眉對門口呼喝了聲。 抬眼望去,不是陸應淮還是哪個。 陸應淮手按住門框,笑著問她怎麼還沒回去。 一旁的八字眉依舊呼喝不止,見沒人理他跑到江晚晴身邊問道:“這誰啊?” 江晚晴笑了,“陳國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