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就有消息傳來,崔晏在祥雲縣的地宮中自儘身亡。 江晚晴聽了心中唏噓。 一切開始的地方竟是禍源。 隨著崔晏點身死,西南大亂終於徹底的平息了。 就在此時,容薑修書一封懇請江晚晴將某人從地宮中帶走。 她口中的某人借著文洋的名義安然住在地宮之中。 容薑恨得牙根癢癢,本來就是建來自用的地宮被鳩占鵲巢了不說,對方還一臉得意之色,似乎就要住下不走了。 身後的陸應淮似乎是早就料到此事,眼皮也沒抬,隻顧著翻閱手中的冊子,上麵記載著大齊的遊玩勝地。 這個建議還是傅靜容提出的,大齊土地分裂已久,自崔晏死後好不容易百廢俱興。 聽聞這本冊子百門之中也有不少人出力。 陸應淮抉擇再三還是決定最後的半年相處就定在西南城附近。 一來,這裡二人熟悉,二來,他春風得意自然要如孔雀一般展示羽毛。 六部曾經數次表示希望能與陸應淮共事,都被陸應淮一一推拒。 甚至連裴明玨都數次登門想要退還總掌六部之位,也被陸應淮擋在門外。 江晚晴隔著門扉聽到裴明玨斥責的聲音,掃了一眼陸應淮。 陸應淮默默合上手中冊子,“我幫他將前世的誤會都解開了如今他不忙著去守在傅靜容門外,卻一直蹲守在這裡。”陸應淮慨歎,“當真是分不清孰輕孰重。” 於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陸應淮在臨行前特意找到傅靜容將事情前因後果告知。 當年的裴明玨征戰西南時,中了迷心蠱,神智被禍才乾出許多蠢事。 傅靜容垂著眼睫,“他人呢?” “自然是忙朝中大事,我與夫人有意攜手同遊,這天下思來想去還是交還給你二人的好。” “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若是屆時傅姑娘到西南城做客,可來寒舍,我與夫人自當略進地主之誼。"陸應淮眉眼含笑道。 屋外銀杏葉堆滿了整個東牆,江晚晴拍了拍她這位義兄的胸膛。 “不過就是一牆之隔,我真不知道兄長在怕什麼。”江晚晴依舊是一襲紅裙坐在銀杏樹下蕩秋千,銀杏樹下有著一顆望妻石。 陸應淮該說的話都已說完,見這兩人還是沒有動向,索性長臂一伸抱著江晚晴進了馬車,直奔西南城而去。 他自行做了一張圖紙,每過一天就在格子上塗滿墨汁,等到這張圖紙全變成黑色之時,就是兩人的最後一天。 這一切,江晚晴都看在眼底,到了西南城自然還是住長公主以前留下來的舊宅。 裴明玨在兩人離去後數日,被群臣擁著登上了帝位,誰都清楚大齊的江山短時間內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 之前的兩位繼任人選,一位謀亂身死異鄉,一位主動退位讓賢。 群臣們也開始揣測起這位新的帝王的喜好,有幾名臣子自作聰明寫了兩本周折,一折曰:崔晏謀亂為賊,應當挫骨揚灰以慰先帝在天之靈。另一折曰:承央公子總有不孝不義之嫌。 兩道折子 道折子通通被駁回,裴明玨擔憂再有如是折子,命沈英將崔晏曾在宮中保存的資料儘數毀去,又給陸應淮封了個忠勇侯以示其心。一時之間朝堂之間一團和氣,折子互參的少了,解決實際問題的折子多了。 當時文人為了稱頌這個時期的政治,將其稱之為明玨之治。 遠在西南城的忠勇侯就沒有那麼關心這些繁雜事務了。他大半生都耗儘心力,謀算布局,一時閒暇下來還不知道做些什麼好。 好在宋簡來信中提及自己好事將近,陸應淮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欠江晚晴一個未完成的婚禮。 他花重金找了全西南城最出名的金牌冰人,一任禮品能買現成的就買現成的,西南城裡買不到,就命下人們去買。 你就寵她吧,侯爺。 侯府的下人們也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本來一個月才能籌備妥協的婚事,放陸應淮手裡竟然生生縮減成了三天。 他們在西南城中本就也沒多少熟人,因此也就宴請了容薑和學堂的部分稚童。 偏偏還有不速之客尾隨。 檀越依舊是一身巫袍披在身上,一年四季他似乎都隻有這一件衣服,文洋則顯得融入許多,他現今是學堂的教書先生,學生們都還有點怕他,見他坐在主桌一個個老實的跟個雞崽子一般。 冰人看著眉心直跳,這從盛京來的侯爺,府中的貴客都和旁人的有些不一樣。 到了行禮的時候,江晚晴出了幺蛾子。 她一把扯下喜帕,“為什麼是我帶著喜帕?” 冰人還沒開口,那邊侯爺已經已經接過喜帕從善如流地罩在了頭頂。 啊這場麵,冰人他真沒見過。 陸應淮溫潤的聲音適時響起,“行禮。” 冰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拜天地——” 禮成之後,自然是江晚晴將陸應淮送入洞房了。 江晚晴坐在主桌挑眉看著容薑,“你身邊那位就是你心中所寫的某人?” 容薑沉重點頭,“是以,要麼你要麼你家侯爺想個法子將他帶走。” “我可不敢。”江晚晴話裡有話,“我可怕他拿蠱害我。” 她心中還記掛著陸應淮為迷心蠱所害,差點就這樣躺在床上交代的事情。 檀越將手中盒子遞出,“此物乃萬物母蠱,平日攜帶在身上自然不怕蠱蟲侵害。但人要是壞事做多了,總該怕鬼敲門的,不是嗎?” 江晚晴也不答是也不是,雖然她與陸應淮還剩下五個多月的時間,可她怕再生變故,係統不知從哪天起就突然消失了。 她總得留點什麼東西在陸應淮身邊以求心安。 或許是西南城終於能窺見天光了,容薑也多吃了幾杯酒,被文洋扶起來的時候還會嚷著自己沒醉,然後扭頭全部吐在檀越的巫袍身上。 江晚晴坐在院中癡癡發笑,冷不防身後一個溫熱胸膛貼了過來。 陸應淮的語氣中帶著委屈,“莫不是忘了後院中還有我,隻顧著與他們飲酒?” 也是來到西南城,江晚晴才發現陸應淮分外喜歡角色扮演這件事,從前的小書生,如今扮起吃醋的女娘也是得心應手。隻是這女娘未免太主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