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人命了(1 / 1)

龍眠小子 甘臻 1263 字 14天前

病房裡還有一位病號,一位年輕人。 他應該比龍眠小子大,剛剛動了手術。他嘴裡還插著吸管,正在輸液。一位年輕的女孩坐他邊上玩手機。不是他老婆就是他女朋友。 龍眠小子除了兩條腿仍然被固定著外,身體其餘部位都已解除了負擔,?恢複正常。他每天不是躺著睡覺,就是支起上半身,斜靠著。 醫院為他指定了一位護工,負責照應他。醫院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或者是同情他。當然護工也是要收費的。醫院統一指派,當然醫院統一收費。 但是,醫院還是為他拖欠醫療費的事而發愁。主治醫生張浩不時地提醒他,一定要想方設法聯係上家人來照應他並處理車禍事宜。 龍眠小子無奈,隻好對他們說:那我給我外婆寫一封信吧,也許她能想想辦法。 護士一陣驚喜,連忙給他準備紙筆,但被龍眠小子拒絕了。龍眠小子書包隨身帶,紙筆都有。外婆熟悉他的紙樣和筆跡。他想外婆了。 但是,信還沒有寫好,一胖一瘦的兩位警察走進了病房。他們是交警。領頭的姓李,還有一位姓衛。 兩位警察查看了一下病床的標號和姓名,他們走到龍眠小子麵前,自我介紹,一個姓李,一個姓衛。 李警察問:你是龍眠小子? 職業習慣。明明知道他是龍眠小子,還要問。 那位坐著玩手機的女孩看到警察進來,很好奇。這小子不會是盜劫犯或者是小流氓吧,準是被人打到醫院的。當她聽到警察問起龍眠小子時,就想笑。龍眠小子?有點臘筆小生的味道。 龍眠小子正在自歎怎麼又遇上警察了,卻聽見對方問自己,隻好回答:我是。 接著,交警開始了拍照,問詢,做記錄。不到十分鐘,兩交警轉身走了,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交警走後,女孩卻好奇了。她將手機放到床上,對龍眠小子說:遇車禍啦,那你蠻幸運的。 遇車禍還幸運?這是什麼邏輯。龍眠小子就差沒有白她一眼。 女孩才不關注他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你倒好,遇上車禍了,還有賠償,我老公爬個小山,居然能將自己摔成嚴重骨折,我都不知道找山大王還是土地神了,誰來賠償我,我怎麼這麼倒黴。 女孩說話,好像摔到山下的不是他老公,而是她自己。龍眠小子哭笑不得,低著頭接著寫信。 龍眠小子剛把信寫好,外麵走廊裡突然傳來吵鬨聲。 有人問“你乾什麼”。接著“啊啊”。“閃開閃開”。聲音不絕於耳。 有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士神色慌張地躲進龍眠小子這間病房。龍眠小子頓時警覺,預感大事不好。先前那女孩,保持意識很強,她站起身來,往牆裡挪動了幾步。所有人的目光轉向門口。 一位護士手忙腳亂地將病房的門推上。就在她關上門的瞬間,龍眠小子還是看清了門外稍縱即逝的場景。一位滿臉通紅的壯漢,赤裸著胳膊,左手拿著一把砍刀,氣勢洶洶地往裡衝去。 呐喊聲、尖叫聲此伏彼起。 病房的門雖然被關上了,但是有人一句“殺人了”的喊叫還是穿過門縫,傳進所有人的耳鼓。 所有人赫然心驚,驚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出人命了。外麵呐喊聲,甚至打鬥的聲響,仍然沒有停息。 龍眠小子再也挺不住了。他氣衝丹田,欲要翻身衝下床去阻止悲劇的再度發生,但是,他動彈不得,這時他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個被人捆綁住雙腿的病人。 &n nbsp;走廊裡傳來鬨轟轟的有人跑動的聲音。聲音向走廊的一端轉移。接著,漸漸平息,接著走廊及病房裡陷入死一般地平靜。 這時護士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病房的門拉開一條縫,又小心翼翼地探著頭。 護士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醫生,似乎是在告訴他,外麵已經平靜了。 兩人依次走出門去。喊叫、“啊啊”,七嘴八舌的聲音又起。龍眠小子看見門外有人推著一床位一閃而過。床上躺著一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天啦,這不是張浩醫生嗎? 張浩醫生處於昏迷狀態,他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很顯然,剛才的呐喊、尖叫聲都與他有著直接和間接的關係。現在,他一定是被送去急救了。但願他生命無虞! 心有餘悸。病房裡那女孩蜷縮在靠牆一隅,仍然不敢挪動身體。倒是,她老公身子動彈了一下。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這才伸手將床單往上拉了拉。她看了龍眠小子一眼,終於窸窸窣窣,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位子。 一切照舊。龍眠小子寫給外婆的信,由護士發出去了。 第二天,龍眠小子從護士與病人家屬的對話中,這才了解到這場突如其來的“事件”。 這是一起由醫患矛盾引發的凶殺案。凶手,雖然是有目共睹的犯人,但還是先叫他犯罪嫌疑人吧。他的父親死在張浩主刀的手術台上。他認定是張浩醫生漫不經心的人為手術事故。父親死得突然,他受不了這種打擊,那天正好喝了不少酒,他越想越氣,越氣越衝動,而衝動就是魔鬼。可憐張浩醫生,名牌大學的碩士生,到這家醫院工作才十六年,兢兢業業,砥礪前行,無私奉獻,卻在自己人生的中流砥柱的關口,被一個酒精燒壞了大腦的莽夫三刀斃命。 嗚呼!悲哉!他的訃告就貼在醫院辦公樓外牆的宣傳欄內。 李、衛兩位交警要是在凶殺案即將發生的那會兒來就好了。有他們在,這裡的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為什麼總是先有凶殺案,後有警察?! 龍眠小子與張浩醫生認識才幾天,沒有了張浩醫生的關切,他心情像石頭一樣壓在胸口,沉重而又痛徹。一個人的生命,怎麼說去就去呢!醫院保護醫護人士的意識如此淡薄,措施如此乏力。張浩醫生要是遇到山體塌陷也比坐在辦公室問診好。山體塌陷,吞噬人的生命,概率不會比人舉起的屠刀大。 接下來的一周,龍眠小子一邊焦急地等待車禍責任方全額支付醫療費及理賠款,一邊又強迫自己追趕高中課本。他期盼的來自外婆的信息或者外公、外婆之現身,終究沒有實現。 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外出行動也不是很方便,家中還有太婆需要照顧。現在交警已經向他通知了處理結果,兩位老人不來更好,來了要是遇上什麼不測,隻會增加他內心的不安。 祝外公、外婆安好!還有太婆! 龍眠小子除了腿部打了石膏需要兩個多月的固定休養外,其他都恢複得很好,幾與往常無異。 在李、衛交警的乾預、協調下,寶馬車主倒沒有什麼推脫,醫療費及賠償款全部到位。寶馬車主是個大老板,經營樓盤托售,賠錢了事是他英明而又果斷的決策。他賠了兩萬,是一次性了斷。 醫院很滿意。皆大歡喜。接著,醫生便開始勸說龍眠小子出院回家靜養。 龍眠小子無奈。我這兩條腿如此這般,我怎麼回家呢?回到家,我又如此自理? 護士理解他的苦衷,對他說:你不是還有外公、外婆嗎? 不想麻煩外公、外婆都不行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龍眠小子衝護士說道:你能幫我叫部車嗎?出租車,我付費的。 他顯得格外大方。有錢就是不一樣。護士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