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來橫禍(1 / 1)

龍眠小子 甘臻 1589 字 14天前

龍眠小子把希望寄托在派出所那裡,仿佛過兩天就能見到母親了,內心無比地激動。 受此影響,這兩天除了外出吃飯,他居然將自己關在賓館的房間裡,用功學習,以打發等待的時間。不耽誤學習進程,母親見到他,便不會埋怨和責罵,反而會高興的。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 這天早上,龍眠小子起得很早。他漱洗完畢,穿戴整齊,容光煥發,八點鐘不到,就已經站在派出所的門口了。 進入上班時間,龍眠小子一眼就看出矮個警察遠遠地走近。 龍眠小子端正姿勢,給他行了一個注目禮,然後臉上推出笑容。矮個警察職業式的走姿,斜著眼看了他一下,然後大搖大擺地從他麵前走過,進了派出所。龍眠小子跟在後麵。 矮個警察走到那張辦公桌前,脫帽,解開警服上衣的第一顆紐扣,搖晃了一下頭顱。然後,他揭開桌上茶杯的蓋子,往裡麵放進一小撮茶葉。接著,他端起茶杯走到純淨水加熱器前接水。然後,他回到自己的桌前,放下茶杯,坐了下來。 而他的對麵,空空如也,高個警察還沒有來。 這時,矮個警察似乎才注意到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龍眠小子。他朝龍眠小子掃了一眼,問:有你母親的消息麼? 龍眠小子大為詫異,說:我是來問你的。 矮個警察抬起頭,說:沒有。 龍眠小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上前一步,問:你是說,沒有找到我母親?或者說沒有她的消息? 矮個警察收回目光,肯定地說:是的。 龍眠小子大失所望。他轉動了一下眼珠,質問:你們找了麼? 矮個警察這回眼睛瞪大了。他反應很快:怎麼?你是說我們不作為? 龍眠小子有點激動了,他說:這有何難?我母親來到這個城市,得坐火車或者汽車,還得住宿,這些都可查證的,要找到她有那麼難嗎? 矮個警察沒好氣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查?你母親四天前從桐市乘長途汽車到江城,在客來快捷住了一晚,再也沒有留下其他的行蹤記錄了,她沒有留下手機號碼,她手機是在桐市買的,江城這麼大,你要我們怎麼查! 龍眠小子無話可說了。他失望之極,不知所措。 矮個警察看出他的表情,突然同情起他來,對他說:回去吧,要麼我們再查查看,你過兩天再來。 龍眠小子知道這是警察安慰他的話。過兩天再來,希望有多大? 他轉身走出了派出所。 母親會不會住進了用人單位的集體宿舍? 就像前天那位門店的女士所說包吃包住一樣,這極有可能。如果是這樣,更難找到母親了。龍眠小子心情不悅回到君悅之家。 他哪有心思看書,腦子裡如同中了鉛一樣的沉重。連警察都無能為力,找到母親的希望隻會更加渺茫。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重重地把自己的身子砸到床上。 但是,不一會,他突然從床上坐起,因為他有了一個腦筋急轉彎。 警察說,母親的新手機是在桐市辦理的,辦理須實名登記,我回桐市,不就可以查到母親的手機號碼了嗎?而查到母親的手機新號碼,我豈不就可以給母親打電話了? 想到這裡,龍眠小子一陣欣喜。我真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跑到這裡來。 龍眠小子再也不想在江城多留哪怕一個小時的時間了。他背起書包,火速地退房,然後趕往長途汽車站。 但是,也許他跑得太急,也許他太不適應這座城市的交通狀況了。他剛剛出門,還沒有邁入一個主乾道的路口,因為躲閃不及,他就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寶馬車撞個正著。 寶馬將他整個人鏟起,在空中一個騰空翻,然後重重地摔到堅實的水泥地上。 他愣了一下,似乎回過神來,還回頭看了一眼寶馬。接著就昏迷了。 四天後,他醒來,是在江城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 他整個人被捆綁在病床上,嚴嚴實實,不能動彈。他所能動彈的,隻能是他的雙眼了。 他看見前方門口的顯示牌上標注“重病監護室”五個大字。大門緊閉。有一位護士坐在門口,專注地做紀錄。他的左右還有一個病床,他斜著眼睛隻能看到一位陪護的阿姨坐在床邊。龍眠小子的病位沒有人陪護。他想說話,但是,嘴張著卻不能發聲。因為他的鼻子和下巴都被紗布緊緊地框住了。 但他嘴裡還是發出了“啊啊”的聲音。 護士反應很快,起身走到他床前,觀 床前,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態,將一個連著瓶子的塑料管塞到他嘴裡。 護士以為,他口乾,渴了,需要喝些流汁。其實不然,龍眠小子隻是全身難受,才會發出這種呻吟和呐喊。塑料管自動出汁,不需要他用嘴吸。護士控製著他的飲量,很快就拔了塑料管,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其實,這是整個麻醉剛剛消失之後他的第一感受。接著,他的痛楚開始了。頭痛,腰痛,腿痛。特彆是腿部,深到骨髓卻是鑽心的痛疼。一陣緊似一陣,就像被蟲撕咬一般。龍眠小子感覺到自己臉上滿是汗漬,他快堅持不住了,於是嘴裡又發出“啊啊”的呼喊。 護士扭頭看到了他的痛苦狀,隔床的阿姨也向他投來焦慮和同情的目光。 護士走到他床前,彎下腰,對他說:麻醉剛過,是會痛的,堅持一會。 龍眠小子仍是“啊啊”。護士似乎看出他眼裡的求救和痛苦,伸手按了一下病床下方的電動按鈕。 不一會,醫生進了監護室。醫生對他說:輸液裡有止痛劑,忍著點,漸漸會好的。 龍眠小子隻有痛,不能說話,他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受,連手腳都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醫生和護士放任自己的痛楚,轉身離開了這裡的床位。 龍眠小子痛了一天之後,漸漸地感覺痛感減輕了。醫生又來了,見他整個人好轉,便將他頭部的繃帶解除了。雖然腿上還打著石膏,一點也不能動彈,但龍眠小子還是感覺到是一種解脫。 他進行了一次深呼吸,然後不斷地矯正自己的口形。醫生以為他要說話,但他終究一言不發。還是醫生主動說話了,先喊了一聲“龍眠小子”。 龍眠小子鼻孔裡應了一聲。 醫生說:車禍很重,你的腿部是粉碎性骨折,做了兩次手術,還需要進行三個月的複位治療,你要做好這方麵的思想準備,另外送你到醫院的人替你預交了兩萬元的醫療費,這費用遠遠不夠,你儘快通知你的家人過來。 龍眠小子輕輕地乾咳了一聲,吃力地說道:我聯係不上我的家人。 醫生和護士有些詫異,互相看了一眼。醫生說:你告訴號碼,由陶然然護士幫你聯係。 龍眠小子說:我沒有他們的號碼。 兩人又驚愕。這小子不想讓自己的家人過來,怕承擔醫療費? 醫生說:沒有人來照應你怎麼行,車禍處理也沒有那麼快,就是對方的責任,也得由家人來負責處理啊。 龍眠小子一臉無奈,但他很誠實,說:我父母都離家出走了,我也隻有一千多塊錢。 醫生和護士又是互視了一下,同時皺了一下眉頭。過了一會,醫生終於下命令似地對陶然然護士說:先轉到普通病房再說吧。 龍眠小子被轉到普通病房,但隻能先停在病房的門口走廊裡。因為病房裡的病人正在辦理出院手續,他要等他出院才能進去。 這是什麼病人?龍眠小子沒有看到,卻看見有四五個人在為他進進去去。有人為他辦理出院手續,有人整理他的物件,忙前忙後。這些人都是來接他出院的。有一位皮膚白淨、打扮時尚的豐韻的中年女人守護在他的床邊。 龍眠小子想想自己,就像是形單影隻落在門口的孤鴉,多少顯得有些愁苦、淒涼。 似乎這位病人出院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有人將他從病床上攙扶起,慢慢地向病房外麵轉移。這位病人已經能夠走動了,但是,那麼多人不放心,仍然攙扶扶著、簇擁著他。包括醫生和護士,好幾位白大褂來為他送行,其中不乏一位像是這家醫院的領導。這病人什麼來頭,這般前呼後擁的? 這位病人從龍眠小子眼前經過,不能不引起龍眠小子的注意。當龍眠小子注意到他的時候,目光開始凝固了。 這人是誰?這人不就是前些天被龍眠山山體塌方帶下山、又被龍眠小子救起背到醫院的那位老人嗎? 千真萬確,正是他。他當初還拉著我的手,交給我一張紙條,上麵是他的聯係方式,老人名叫張思道。原來,這幾天,他已經從龍眠鄉衛生院,中間或者通過桐市醫院呢,轉到江都醫院來了。 看他這樣,他已無恙。老人萬幸。希望他早日完全康複。 老人離開的時候顯然沒有看見他。 龍眠小子是不便於與這位離開的老人打招呼的,更無必要。他理解一個急切想離開這裡的老人,被這麼多人簇擁著,是無暇顧及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的招呼的。 擦肩而過。他沒有呼喊,而是目送著這位老人的離開。老人給他的手機號碼還保存著,但龍眠小子不想驚動老人,因為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老人走後,有兩位目送他離開的護士轉過身來,將龍眠小子推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