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脫胎換骨(1 / 1)

前天趕往中垣,在搖擺的車廂裡將就了一晚,昨夜又一宿未合眼,加上山路濕滑,顛簸不定,馬瑞的精神本已快到油儘燈枯的境地。 在飽飽吃了一頓後,此番便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晨曦時分。 清脆的鳥叫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窗外微光蒙蒙,透過窗棱依稀可見清晨濃稠的團霧緩緩飄過山間,好似給整個山穀揭開了棉被。 身上蓋著碎花絲綢雲被,床架上籠著雪青色燙金床幔,陣陣胭脂粉香飄揚,提示馬瑞現在正躺在女人家的床鋪之上。 “呃~~” 像過往千百次起床一樣,馬瑞躺著伸了個懶腰。 哢哢砰砰! 處於鬆弛狀態的肌肉忽然緊繃,牽動全身骨骼關節相挫,一連串的脆響爆發,若不是從自己身體裡發出,馬瑞還以為大清早有人放鞭炮。 突如其來的異響也驚動了不遠處趴在桌上睡覺的女子,略微迷茫後,含煙小姐忽然精神一振,欣喜地問候:“馬公子早安!” 早是挺早,但馬公子心裡一點也不安,甚至還有點恐懼。 早晨伸懶腰,偶有骨骼聲響實屬正常,但像今天這樣響成一副快板的動靜,委實有些嚇人。 過去起床伸個懶腰,歇了一夜的骨骼關節複位,僵直的肌肉得以鬆弛,會讓身體感到舒適。而今天這些骨骼更像改變位置,甚至改變了結構,讓馬瑞備感怪異,仿佛這副身體很陌生,根本不屬於自己。 第一時間,馬瑞就聯想到了奔雷獸帶來的能力,但這次狀況和以往看來都不一樣。變化發生在體內骨骼,根本無法用肉眼查看,憑借馬瑞目前的結丹期修為,也不足以內觀自在,隻能靠猜測。 “馬公子?”含煙看見馬瑞分明已睜開眼,卻遲遲不動彈,於是起身走到了窗前又問一聲。 因為有求於人,含煙不敢打擾馬瑞睡眠,硬生生乾等了一天一夜,就為了好詢問故鄉親人的近況。 咯噠! “嘶——” 一個簡單的屈臂起床動作,又引發一聲骨骼脆響,驚得當事人自己倒抽一口涼氣,趕緊鬆開胳膊又躺了回去。 “呃,早啊!有事嗎?”重新躺平的馬瑞看了看床邊的女子,反問道。 場景讓人哭笑不得,明明躺在人家床上,反而問彆人有事沒事。 “那……您先起床,我給你預備些點心小食。”畢竟是蘭樓的姑娘,服務到位,即便對方失禮,姑娘也儘力不動聲色,反而更委婉親和,至少保證不會激化矛盾。 “謝謝哈!”眼看含煙轉身出門,馬瑞高叫了一聲。 哢! 門剛闔上,馬瑞便猛然掀開了鋪蓋。 終於知道渾身上下哪裡不對勁了。 半截小腿伸出了褲腳外,袖口快抵到肘部,昨天剛領的新棉衣,如今跟露臍裝似的吊在身上,隱約能看到向下延伸的毛發。 這副裝扮,若是身上能舒服才算見了鬼。 “又縮水了?”馬瑞自言自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記憶中昨天也沒洗澡啊,再說哪有穿著棉衣洗澡的道理! 不過下一刻,馬瑞忽然欣喜若狂地一聲歡呼,猛一個跟頭翻下架子床,不顧疼痛,連滾帶爬衝到了女子閨房的梳妝桌邊,對著鋥亮的銅鏡左右觀摩。 湊近看還不滿足,馬瑞像巡邏似的,來來回回在鏡前走動,時近時遠,時上時下,一會蹲下,一會站起,甚至一度還跳起來,上演一番耍猴戲。 “哈哈!”得意而猖狂的笑,連小醜一般的滑稽裝扮似乎都不足以打擾內心的喜悅。 怪不得骨骼會錯位,怪不得感覺身體陌生,也難怪衣服跟縮水了似的,一切原因在於,馬瑞長高了! 一夜之間,竄出大半尺的個頭。 如此大的變化,涉及到全身的骨頭和肌肉,或變長或變寬,或變厚或變粗,如脫胎換骨一般,一切都像是全新的。 久病臥床的病人康複後,下地活動尚且需要 尚且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更不用說陡然換了一副身體,簡直堪比嬰兒重新學步,跌跌撞撞在所難免。 僅憑這點困難,絲毫不能掩蓋個頭增長帶來的狂喜,馬瑞根本不在意。 絕大多數人的少年時光,都在期盼著長大長高。 尤其是男性,對於身高的追求,就像女人對於體重的追求一樣,是永恒的話題。 馬瑞前世身高一般,差不多正趕上平均水平,對於那些球星的高大身材非常羨慕。穿越後也沒有逆天改命,宿主是個尚未發育的小胖子,心中難免有些失望,即便這段時間減肥有了成效,但身高依舊不太令人滿意。 但一夜之間,這些煩惱煙消雲散,馬瑞端詳著銅鏡中已經看不到頭部的頎長軀乾四肢,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與以往獲取的妖獸能力相比,這奔雷獸的能力談不上厲害,不能口吐火球腳踩雷電,但憑這改造身體的成果,已經成為馬瑞心中最滿意的能力! 咯吱—— 馬瑞還在鏡前自美,房門再次打開,一個身影進門,還對著屋外說話:“還請李執事稍等,含煙隻耽擱馬公子片刻工夫。” 原來含煙出門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在大廳的李正。 這位茶山執事秉承了一貫的作風,做事有始有終,既然由他請客做東,那麼即便客人狀況有變,主人也必須為賓客負責到底。那種把朋友灌醉,再任由朋友在路上凍死或者出門被車撞死的缺德之事,絕不可能發生在李正身上。 隻要馬瑞一刻沒有離開蘭樓,沒有安全返回茶山,李正同樣就堅持不走。 期間小二也來勸過李正可以先回去,反正都是熟人,到時候保證派人把馬瑞送回茶山,但李正搖搖頭回絕了。 首先,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其次馬瑞是昏睡著進屋的,怎麼叫都叫不醒,雖說鼻息脈搏正常,氣色無恙,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李正自認沒法向陸院長交代。 最後,腳下可是蘭樓。進了姑娘房間,這事可催不了!不像洗澡吃飯,等久了在外麵高喊“快一點”就罷了,和姑娘睡一快,怎麼能催呢?弄不好會得罪人,這客還不如不請。 所以李正愣是一直等到現在,白天看戲聽曲,晚上進小包間睡覺,隔三岔五派小二打探下狀況,直到看到含煙出來準備早點。 按李正的想法,這都一天一夜了,屋裡兩人就是再有激情,身體也肯定吃不消,聽小二說從昨天到現在,屋裡就叫過一點點茶食,差不多該彈儘糧絕了。 此番李正來到門外,就等馬瑞吃點東西,趕緊付錢走人。 不過這道房門,李正可進不去。 姑娘自己的閨房,那是私人住所,隻要不願意,誰都不能進,這是蘭樓的規矩。 而李正特彆守規矩,神色如常,雲淡風輕地靜立在門口等候。 不過,隨著房門一關,這位可憐的茶山執事忽然又不淡定起來。 含煙關上門一轉頭,陡然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矗立在屋中,本能地一聲輕呼,再看到馬瑞那張臉,加上一副不倫不類的造型,頓時又啞然失語,張口結舌半天,才支支吾吾,顫抖的手指著馬瑞:“你……你怎麼變長了?” 人們有約定俗成的習慣,若是因為身體矮小,衣物不合身,往往大家都說衣服大了或者長了。反過來,如果因為人高馬大,就會說衣服短了或者小了,總之不太會直接形容高矮這件事,因為那是一個緩慢的成長過程。 而眼前的高矮隻是一夜的事,含煙第一反應是衣服短了,馬公子變長了。 聽到聲響,馬瑞轉過身,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 含煙的反應反而證實了這不是夢,愈發讓他覺得開心,乃至學著前世健美教練的動作,擺了兩個造型,展露了更為健壯的肌肉,自信微笑道:“還更粗了呢!” 變長,更粗。 即便門外的李正不好酒色財氣,但至少懂的其中的含義。 此刻還能說什麼呢? 隻能再轉身回到樓下大廳,希望這位客人能“儘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