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惜瑤垂了垂眼瞼,沒有立刻答話。這個時候,服務員已經將她們點的咖啡端了上來。許惜瑤拿著杯子裡的勺子細細地攪動著,然後捧起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半天,她不鹹不淡地反問一句,“寧小姐,你覺得呢?”寧然的臉色“嘩”地一下更加慘白,她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從喉嚨裡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是啊,怎麼可能不恨呢……”許惜瑤有些發愣,攪動著咖啡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的目光有些呆滯,抬起眼膜模模糊糊地看著那張清秀的麵孔,許多年前的早上,她們也是這麼麵對麵地一邊喝著熱咖啡,一邊交談的。時過境遷,她們這對昔日的好閨蜜已經形同陌路。“惜瑤,當年那件事,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我跟謝銘琛解釋過了,但是他不停,覺得我是在刻意包庇你,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後來那個樣子,如果我知道的話……”“寧小姐,”許惜瑤淡淡地抬眸,不等寧然說完就冷冷地打斷了她的,“你覺得,說對不起有用嗎?”“好吧,我知道了。”寧然苦笑一聲,把自己死死握住的指頭掰開,“惜瑤,我沒有奢求過你會原諒我,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也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都會竭儘全力去幫你的。”“所以這就是你今天找我出來的目的?”寧然頓了頓,側頭看許惜瑤:“惜瑤,難道沒事我就不可以找你出來嗎?”許惜瑤:“……”她難道不知道她的時間很寶貴嗎?寧然也意識到許惜瑤很忙了,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許惜瑤,你真的是一點都沒變,我記得你以前就是經常跟我說,耽誤彆人的時間就等於謀財害命。你天天往實驗室裡麵跑,不像我,隻會追劇打遊戲……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找你來,是有正事的。”“說。”許惜瑤就一個字,言簡意賅,她確實是很嫌棄寧然,不管說什麼事都囉囉嗦嗦繞大半天的彎子,才會把話說到重點上。“那個十八線小男星楚浩天,他前幾天回國了,如果你要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查他……”楚浩天……這個名字就跟帶電似的,許惜瑤隻是聽到就感覺渾身顫栗發麻。雖然很痛苦,可是她還是不得不去回憶。她跟謝銘琛的蜜月旅行,是在巴厘島附近的海上輪船裡。那是一個既浪漫又溫馨的蜜月旅行,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早上她一醒來,卻不是在輪船上,而是在島上的一間小木屋裡。清晨溫暖的陽光下,她渾身酸痛地醒來,身旁睡著的人不是謝銘琛,而是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陌生男人,他修長的手臂摟著她半裸的身體,兩人的姿勢無比曖昧。 許惜瑤一瞬間驚駭莫名,大叫一聲,想要推開身上的男人。那男人卻把她抱得更緊,“寶貝,你要去哪裡?寶貝,我還沒要夠……”緊接著,木門被推開,嘩啦啦地進來一幫記者,拿著相機對著他們就是一陣狂拍。許惜瑤萬念俱灰,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邊用手擋住那刺眼的相機的燈光,怒吼道:“彆拍了!彆拍了!”在那幫蜂擁而來的記者當中,許惜瑤看到了猩紅著雙眼,憤怒得要吃人的謝銘琛,他散發著恨意的雙眸,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猛然地睜開雙眸,許惜瑤早已被回憶驚出一身冷汗,指尖寒冷,心臟也疼得難以形容。她一口氣喝完杯裡的咖啡,蒼白著臉不說話。那件事情真的太荒唐,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上了媒體頭條。當時她已經是謝夫人,相比而言,那個糊得不能再糊的十八線男星根本不值一提,她才大眾關注的焦點。明明整個事件的始末就很荒誕不合理,可是謝銘琛還是一口咬定她是一個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無論她怎麼想辦法挽回,他們最終還是走上了感情破裂的道路。“惜瑤,你還好嗎……”寧然看著許惜瑤蒼白無血的臉色,手指緊緊地扣在手臂上,看著她難受,她的心中也不好受。如果當時她沒有建議她去巴厘島就好了……許惜瑤的雙手緊緊地捧著手裡的咖啡杯,幾乎要把被子個捏碎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疲憊又迷茫地抬起眼眸來,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寧然,你真的可以幫我?”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寧然不由得愣了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當然,我會儘力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你調查清楚,還你一個清白。”雖然她知道,以她的能力,不一定能把當年的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但是,她總得去努力,大不了去找謝銘琛。但是他心裡的想法是萬萬不敢說給許惜瑤聽的,要是她知道自己有去找謝銘琛的想法,估計會當場殺了她。許惜瑤緊緊捏著咖啡杯的手指鬆了鬆,忽而冷笑:“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相信你?我哪裡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趁著這個機會,在背後捅我一刀?”聽許惜瑤這麼說,寧然的眼眶有些酸澀,她說:“是我不對,你確實不應該相信我,但是這一次我是真心想要彌補我的過錯。口說無憑,等我找到了證據直接拿來給你就是了。”“好,那我等著。”許惜瑤淡漠地說道。其實她對寧然並不抱什麼希望,寧然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藥劑師。而且陷害自己的那個人,既然是鐵了心要對自己栽贓陷害,肯定會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包括她自己也很難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調查得清楚,那個人就是謝銘琛。可是謝銘琛比她更不願意麵對這件事情,他寧願生生地折磨她,也不肯去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想要沉冤得雪,她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