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衛塵婉為了讓自己不再像上次一樣遲到，設了好幾個鬨鐘，終於在按掉最後一個的時候扶著腰醒了。她真想踢林晞一腳，明知道今天她要早起，昨天晚上還這樣，雖然比之前要收斂，但還是不可原諒。因為墓園的工作人員說，早一點的話人少，就不用排隊接等安排了。衛塵婉在衛生間梳頭發的時候林晞醒了，慢悠悠地走到衛生間，看到她就抱上去。“婉兒……”“你離我遠點，不然我怕我控製不住想打你。”林晞在她身後低低地笑，就好像昨天的壞事不是他乾的。把掉落在洗手台上的頭發收拾乾淨，衛塵婉轉身就看見林晞還站在原地看她。這壞家夥隻穿了上衣，沒有穿家居褲，僅一條白色的**就走了出來。“你不冷啊，穿褲子去。”說著，衛塵婉一巴掌打在他的翹臀上。衛塵婉迅速收回眼，媽的，這個男人就是跑過來引誘她的吧，但是真的好看死了。她趕緊去換鞋子走人，林晞還這個樣子送她到門口，衛塵婉都想拿手裡的圍巾圍在他腰上遮羞了。“你快點進去，外麵真的冷死了，你會著涼的。”一月份的天氣，家裡開著空調沒關係，但是一出門撲麵而來的冷風。“那親一下再走吧。”衛塵婉都走出去兩步了，再折返回去，在林晞嘴巴上親了一下。邊往外走邊叮囑：“你彆睡回籠覺，到時候上班遲到了。”“知道了，老婆。”衛塵婉有種錯覺，覺得現在就是婚後生活了。衛子昂的車非常準時地停在林晞家樓下，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坐上車，圍巾還拿在手裡。衛子昂看了眼衛塵婉的方向：“我還以為林晞會陪你的。”“他是想陪我來著，但是被我拒絕了，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沒必要讓他跟著了，他還要去局裡。”他伸手把放在車前的肯德基早餐拿給衛塵婉：“先這樣吃點吧。”豆漿還是熱的，在手裡暖呼呼的。“最近嫂子怎麼樣，身體還好嗎？”衛子昂嘴角上揚很是明顯，說：“她倒是還好，現在是兩個人的體溫，冬天倒也不怕冷了。”“小寶寶有鬨她嗎？”“可能現在月份上來了，好很多了，之前三四個月的時候還是有些嚴重的，不讓她去上班之後天天在家裡看育兒書，還請老師到家裡來教她做瑜伽，吃得好也喝得好，算是一大喜事吧。”衛塵婉捂嘴笑著，哥哥說這些事的時候表情完全不一樣。“看來嫂子這個準媽媽的代入感已經很強了，羨慕你們倆。”衛子昂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在家裡我地位最低，臭小子還沒出生就占了卿卿這麼一大半的愛，等他出來了我還能剩下些什麼。” 衛塵婉斜眼鄙視：“萬一是女兒呢，你也這麼說？”這麼一說，衛子昂就啞火了，萬一是女兒的話，他心甘情願把地位降到最低也要把自己女兒捧在心尖尖上。路上的氛圍一直很好，直到開到了墓園裡。他們從殯儀館取來了陳娟的骨灰，按照工作人員指導他們的方式下葬。因為提倡了禁燒錫箔的綠色掃墓，他們什麼也沒有準備。衛塵婉帶著墨鏡，看著陳娟的骨灰盒推到了地下，用水泥封上了她那一塊地方，蓋上了墓板，永遠沉寂在這黑暗之中。墓園幫助下葬的師傅看這兩個人好像並沒有太積極的樣子，心裡免不了多想。雖然從這個墓碑上的稱呼來看，不是父母和孩子之間的關係，但是好像有些冷漠。這師傅按照流程做到最後，讓家屬跟已逝的人說兩句。衛子昂看衛塵婉站在旁邊並沒有要走上前的意思，那就他先來。“嬸嬸，不管怎麼說還是感謝你那段時間的照顧，那時候對我們伸出援手就好像及時雨一樣，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和婉兒還是決定會讓你跟大伯放在一起，以後有什麼事情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會儘力，彆的也請你不要多怪罪。”旁邊的師傅臉上假裝沒什麼，心裡好像在八卦一樣，按照他們的對話和行為瘋狂推理，怕不是這對夫妻收養了他們，又因為財產問題鬨掰了吧。衛子昂說完，往後退了一步，轉頭問衛塵婉：“婉兒，你要不要說兩句？”戴著墨鏡看不清她的眼神，大衣束得緊緊的，沒有看她想要往前的意思。“不想說的話沒關係。”講到這裡，衛塵婉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墓碑正前方，看著墓碑上刻的字，還有陳娟的遺像，似乎是有很多話要說，但是事到如今沒法完整地說出口了。“我原諒你了，看在我們無依無靠的份上，但是去那裡之後絕對不許去找我爸媽，你們不配，你們連道歉的資格都沒有，這是你們的罪孽，該還，若是我爸媽托夢給我提到你們的話，我絕對不會作壁上觀。”墨鏡之下，兩行淚。衛子昂把人來回來，以哥哥的胸懷包容此刻強忍情緒的妹妹。他也該知道，怎麼會真的原諒呢，怎麼可能真的對他們所做的一切說放下就放下呢。這是他衛子昂的妹妹，如果她過得不好，他也有錯。從墓園回去的路上，衛塵婉就一直沒有說話，墨鏡也一直沒有摘。很多事情都是人無能為力的，如果說他們能回到過去那一定會去拯救自己所愛的人，可誰都沒有辦法這麼做。“婉兒，未來的我們要向前看了，不再回頭了，好不好。”是啊，不能再回頭了。當初林晞推著趕著她，就是想讓她永遠積極向上，不要自卑，不再沉淪於過去。現在再說些過去的話，這才是對不起林晞。“好。”林晞到家的時候，家裡完全沒開燈，他以為衛塵婉還沒回家，所以進門隻把門廳的燈打開了。他換了拖鞋發現客廳沙發上的人影。衛塵婉衣服都沒換，一件黑色大衣裹在身上，墨鏡被丟在了一邊，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婉兒？”林晞跑過去蹲在她身旁。衛塵婉沒有說話，隻是睡著了。看到她臉上還有乾涸的淚痕，林晞知道小姑娘還是沒過自己心裡那一關。“婉兒，彆睡了，這樣會著涼的。”林晞推了推。衛塵婉突然驚醒，看到身邊的是林晞，才慢慢緩和下來。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那種低沉：“我回到家就想躺一下，沒想到一睡就睡到這麼晚了。”林晞很照顧她的情緒，聲音有些輕柔：“是不是太累了？”“也不是，就……”她也說不出來，或許就是想靠睡覺，把一些事忘掉吧。“沒事，我給你開空調，你進房間睡吧，這樣不會冷。”衛塵婉揉揉眼睛：“不睡了，睡飽了，睡不著了。”她很自然地向林晞伸出手臂，一副求抱抱的樣子，林晞一把把人抱起來，衛塵婉兩條腿就掛在他的身側，一路抱進房間。把人放到**也不肯鬆手。“林晞。”“嗯？”“我今天跟嬸嬸說了很重的話，我說他們不配去見我爸媽，我說他們沒有資格去給我爸媽道歉，我這麼說是不是很不應該，好歹小的時候是真的在照顧我們。”林晞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這件事我沒法安慰你，身處在你的位置沒人能勸你永遠善良，你就這樣保持自己，無論說什麼話都沒關係，他們也做錯了，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想了，人總是會有這麼個階段，但是總也要開始新的生活。”“嗯。”她乖乖聽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林晞希望是衛塵婉跟他在一起之後就是新的開始了。林晞問她：“吃過飯了嗎？”“沒有，從到家睡到現在，都沒醒來。”“要不要帶你出去吃點好的，就當是補償你這段時間辛苦教學。”衛塵婉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自己主動摸出手機開始查看周邊好吃的東西。一家網紅韓料，兩個人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終於坐了進去，身邊的服務員都是韓國來的，各個長得模樣都不錯，衛塵婉有一度眼光都黏在他們身上了。林晞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選了這個網紅店，然後讓自己女朋友坐在這裡看年輕的帥哥。尤其是這一個個男孩子都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皮膚這麼白，人這麼瘦，看上去就不是很抗揍。他輕咳一聲，想讓衛塵婉回神，但是這女人竟然還偷偷拍了照片發到她們幾個女老師的群裡，瘋狂安利。店裡的服務員上前想給他們這桌烤肉，剛拿起烤肉夾，就聽見林晞說：“我們可以自己來，不麻煩你了。”等衛塵婉吃上肉了就再也不看那些服務員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麵。林晞自己都沒怎麼吃，都給衛塵婉了，她小嘴巴都沒停過。看她吃得歡，林晞再一次問她：“下周五我們科室聚會，你真的不來？”“不了吧，這是一年到頭屬於你們科室的聚會，我不摻和。”“我還跟他們說能帶家屬，你就是我家屬，而且你不是我們的顧問嘛，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衛塵婉抿了抿嘴唇：“那就看情況吧，要是我那天心情好，就來。”林晞又夾了好幾塊烤熟的肉放進她的盤子裡，就好像從現在就希望她能心情好。最近衛塵婉胃口還不錯，吃了不少東西。一筷子烤小牛腸，舒服得衛塵婉搖頭晃腦的。“林晞，明天我就要去給學生們送考了，你弟弟也要去考試了，你這個做表哥的，不給他發個消息鼓勵一下？”“這臭小子霸占我女朋友這麼久了，我沒怪他已經不錯了，還鼓勵？想得美。”“你看看你這個哥哥，差勁。”“本來就是，考試憑自己的能力，要是考得好那證明你教得好，要是沒考好就是他自己能力不夠。”衛塵婉真是為竇逸飛捏把汗，為他有這個表哥感到無奈。一頓韓料，吃得衛塵婉肚子都有些出來了，差點就要走不動路了。林晞照料著衛塵婉早些休息了，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很小的燈，他坐在電腦前看手機，默默編輯了一條微信。林晞：臭老弟，這次一定要好好考，你爸媽也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尤其是你自己，千萬不要辜負自己的努力，都堅持兩年了，就差明天最後一下了，明天老哥等著你的好消息。竇逸飛因為有些緊張明天的狀態，所以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是表哥。竇逸飛點開林晞發送來的消息，仔仔細細看清了每一個字，感動得不行。他小時候的偶像就是林晞，雖然林晞比他大十幾歲，但是根本不影響兩個人之間的共同語言，所以即使這麼晚才收到消息，他都覺得是林晞心裡有他這個表弟。就在他都快要抹眼淚的時候，林晞又發來了一條消息。林晞：你可千萬彆對不起我女朋友啊，不然請上門謝罪。竇逸飛：？？？他就不該信林晞的，這人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真是有鬼了。竇逸飛隻想口吐芬芳。嗬，看在衛老師這麼細心教導的份上，他就原諒表哥這無知的行為了。衛塵婉第二天還是很早就要起，是林晞主動叫她的。看衛塵婉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卻一直在房間和客廳之間來來回回走，生怕自己有什麼東西忘了，好像她這個送考老師比誰都緊張。林晞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彆緊張，你帶教了這麼久，他們都是要讀大學的人了，都聰明著呢。”衛塵婉做這一行也挺多年了，今年確實前所未有的緊張，被林晞好一頓安慰才慢慢放平了心態。“等等。”林晞拉住了她，“口罩戴好，要養成習慣，沒聽新聞裡說麼，現在流感非常嚴重，你今天過去這麼多人，彆生病了。”“知道了。”衛塵婉掐了掐鼻梁的位置。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跟林晞一起出門了。林晞把衛塵婉送到了車站，看著她坐上了車，才離開。因為前一周已經開過一次家長會了，所以每個送考家長也都到的非常早。吳倩倩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衛塵婉的身影，戳了戳竇逸飛，讓他去給老師打個招呼。竇逸飛背著各種畫具上前，給衛塵婉問好，但是莫名就會想到林晞賊兮兮地關照他，還好林晞沒在，不然真是太過分了。美術類考試跟文化課不一樣，所有的熟練功都在平時養成了，隻要出題不太難，每個人應該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