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預約了她們經常住的那個快捷酒店，酒店卻不儘如人意。可能也是快年底了，酒店特彆搶手，她背著包走進房間，撲麵而來一股上一位客人抽了煙還未散去的氣味，她趕緊去開窗通風。楊珮漫習慣性的先去抖抖床鋪，可她一掀開被子就看到床單的邊邊上有不可描述的痕跡，這根本就沒清理乾淨。還在衛生間的角落裡看到了一灘卷曲的毛發，她立馬想到劉長敏在屍檢之前需要備皮。那她真是要怒了，雖說是快捷酒店，也不貴，但是衛生也不能搞成這樣吧。她背著包，原封不動回到樓下跟前台交涉，秦彧珩在樓下等她，以為她好了，誰知一轉眼就看到楊珮漫在跟前台一男的爭論。“你們根本就沒打掃乾淨，房間裡的空氣就不說了，你們連床單都不換，上麵，上麵還有……”她說不下去了。“不可能。”對方上來就否認，“我們這裡肯定換了的。”“那你要不跟我上去看看？我還能瞎說不成。”“我這裡這麼多事，沒有空餘的時間。”楊珮漫一想到秦彧珩在等她，也不想多浪費時間，就說：“那你給我換間房吧。”對方前台也有脾氣，雖然不胡攪蠻纏，可還有這麼多客人在這呢，他也是不爽了：“不好意思，我們這裡的都被預定光了，要不還請您另尋他處。”楊珮漫真是要氣死了，她作為警察竟然在這地方碰壁了。她表麵上表現得不稀罕：“那行，把訂金退我，我不在你們這裡住了。”背著包就往外走。秦彧珩問：“怎麼了？沒搞定嗎？”“嗯，他們衛生弄得差，我才不住。”“那你現在……”“我先去A市公安那裡，等我閒下來了再搞這個，我現在沒心情了。”吵完一架就已經鬱悶了，她不高興再去彆家檢查衛生了。秦彧珩看她這樣，覺得生氣也可愛。他送完楊珮漫去公安局，自己也要奔赴屬於他的工作戰場了。楊珮漫跟著A市的警察們一起工作，事情不緊急，所以跟著他們五點多就下班了。走出公安的大門，她才想起來，自己住宿問題還沒解決呢。正想著呢，手機上跳出了秦彧珩的電話。“喂，秦醫生。”“下班了嗎？還是已經回去了？”“還沒呢，剛下班，準備找新地方住。”“那你等我，我馬上到。”不容楊珮漫反悔，秦彧珩索性掛了電話一門心思開車。公安局裡出來的同事問：“小楊，住哪兒啊？要不要送你一程。”她擺擺手：“不用了，我有朋友在這裡，過會兒會來找我的。”“那好，回去注意安全。”秦彧珩說的馬上到還真的就很快，就好像等著她接了電話，然後一拐彎就到一樣。 酷酷的說了句：“走吧先帶你去吃飯，然後幫你解決住宿問題。”楊珮漫揚眉，欣然接受。秦彧珩帶她去吃飯的地方在市中心，車子有些難停，兜了好幾圈才找到停車位。A市人最常去的地方，他們找了家飯店落座，看了大眾點評選了幾個評價最好的菜。吃到一半，秦彧珩就看到楊珮漫時不時在看手機，界麵是攜程。“不是說了過會兒幫你解決住宿問題麼。”楊珮漫抬頭，然後一笑：“不麻煩了，我剛看了，這裡周邊還是有挺多酒店的，我不信都訂完了。”她邊說邊往下滑手機，市中心周邊都是大酒店，一晚上的單價就很貴，要是住好幾天就更不用說了，她真不敢拿著這樣的發票回去找領導報銷。結果越看越沒底，飯都吃得不香了。秦彧珩一把拿過她的手機放在自己身側。“好好吃飯，說了幫你解決的就一定能幫你解決，不用急。”楊珮漫半信半疑，直到秦彧珩驅車來到一處公寓樓，拿著鑰匙開了某間公寓的門，他先一步走進去，回頭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人，楊珮漫站在門口不敢進去。這算是怎麼回事？“進來吧，你住在這裡好了。”受到他的邀請，楊珮漫才敢進去。“這是……？”“醫院給安排的。”他是帶著很重要的任務來的，醫師協會也非常重視和關注，所以他一路都是院方配好的，包括這間公寓。“啊？這是醫院給你的，我不能住。”“我在給你解決燃眉之急，你住在這裡正好，離你公安那裡也不遠，我這幾天在醫院做培訓，醫院也有宿舍，我倒也方便。”“那更不行了，我這是鳩占鵲巢。”“無事，你自己說的，要是工作少就快去快回，等你回T市了，我再住回來好了。”秦彧珩看著她淺淺地笑著，絲毫不受生活條件改變的影響。楊珮漫脫了鞋子跑進去看了又看，隨後又回到門口：“這不正好有兩間房麼……你就不用去醫院宿舍了。”秦彧珩沉默了一秒，往前走了一步：“我們男女有彆，而且房子也不大，你一個女孩子住著就好，不然有損你的清譽，醫院正好有宿舍，和幾個醫生擠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楊珮漫的臉肉眼可見得糾結在了一起。秦彧珩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把話題拉升到這個高度，讓楊珮漫覺得有些許得對不起他，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是非常尊重她的。“秦醫生，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喜歡我啊？”楊珮漫終於把積壓在心裡的話問出來了。這下，輪到秦彧珩傻眼了。他以為楊珮漫是那種乖乖女型的，會被他的熱情弄得不好意思，秦彧珩就會慢慢逼近她，她心裡有話也必然不敢問出口，所以他還是主動的那個，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告訴她自己的想法，她就會繼續繼續糾結，等到熬不住了才會同意。這是秦彧珩給自己寫好的劇本。誰知劇本剛進行到一半，女主角自己劇透了。秦彧珩張了張嘴，被她這麼直白的發問弄得險些失笑。隻好說：“既然話都被你問出來了，我直接問你個問題吧。”楊珮漫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如果說我是喜歡你，那你打算怎麼辦。”果然被她猜對了！楊珮漫歪了歪腦袋：“秦醫生是想跟我談戀愛嗎？”“我想，你呢？”“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楊珮漫毫不避諱，直接回答。行，秦彧珩就給楊珮漫時間考慮。在A市的工作日益繁忙，楊珮漫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一間不大的公寓房，住了兩個人，每天從早到晚的生活竟然格外的和諧，秦彧珩絕對不會做一絲出格的事，楊珮漫也就這樣沒心沒肺地跟他相處。外人眼裡，這種模式已經超過了情侶，就好像是一對夫妻一樣，可他們現在連戀愛關係也不是。早上，林晞的一通電話打醒了秦彧珩，他覺得這樣下去非但不會增進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會讓楊珮漫對兩個人的生活感到麻木。可他又不敢著急，到時候把人家小姑娘嚇跑了。他好委屈……楊珮漫在衛靈租的房子裡，自從他們查出了失蹤案與衛靈也有直接關係後，她就跟人來這裡了，租的房子裡幾乎都搬空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除了上次被拿去化驗的東西。楊珮漫還是想去受害者所在的那間房看看，至少那裡還留下過痕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一無所獲。她給林晞打去了一個電話。“林老師，你覺得這兩間房裡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要查看麼，我們把這一片剩餘的道路都搜了個遍。”“打視頻電話吧。”那裡很快換了視頻電話打來，就像上次金墨軒那樣對著房間的角角落落、裡裡外外轉移攝像頭。林晞的視線一直被那個天井吸引著，那次他去A市，一直覺得天井很眼熟是因為衛靈家裡的天井也是這麼個布置。“地上怎麼濕的？你們又灑過水了？”楊珮漫否認：“灑水乾嘛呀，昨天晚上下過雨了。”“哦，我還以為你們發現這天井裡盆栽怎麼了呢。”林晞繼續看著手機屏裡的內容，突然靈光一閃。“小楊，你再給我看看天井裡邊。”楊珮漫跑到那裡對著天井拍。“地上。”手機鏡頭朝著地上，楊珮漫不知道林晞是何意。“再給我看看外麵。”楊珮漫又跑著到外麵去。兩個地方的場景拚合在一起，林晞似乎是明白過來了。“小楊，天井裡的積水排不乾淨，底下有東西。”林晞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楊珮漫周邊的警察也聽到了，立馬行動了起來。幾個男警察找來了幾把鏟子就開始對著天井裡一頓挖，大概挖了有一米多深，隨著泥土被漸漸翻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混合著死魚的氣味。其中一個警察一鏟子下去被東西抵住了，立馬抬頭：“好像真的有東西。”幾個人奮力開挖，終於看到了這個深坑裡的東西，林晞說的沒錯，積水一直沒有被土地吸收，是下麵有不吸水的東西擋住了。楊珮漫看到裡麵的東西，驚得捂住了嘴。坑裡有好幾個黑色塑料袋，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爛了，塑料袋裡又包裹著很多塑料布，一層又一層。彌漫出來的氣味作為刑警來說太熟悉了，這就是死屍的味道。楊珮漫捂住鼻子，也沒退縮，他們現在要解決這棘手的問題。坑裡有兩個塑料布包裹著的屍體，除了骨骼之外，已經看不出人形了。法醫到現場之後也說，死亡時間超過了十年。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回去比對DNA，不管腐爛程度有多麼嚴重，他們也必須找出兩具屍體所對應的案件，以及跟衛靈的直接關聯。因為結果沒有出來，誰都不能確定這兩具遺骸是誰的，又或者跟誰有關。楊珮漫看著現場正在進行痕跡的取樣，誰都沒想到他們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地方之下，竟然還埋著這樣的事實。如果這真的是衛靈乾的，那他真的很恐怖。楊珮漫是默默為衛塵婉捏了把汗，她如何才能接受收養過自己的人就是殺人犯。A市也放了不少精力在這個案子上麵，發現天井裡的遺骸之後趕緊開展工作。等了九個多小時的結果，先是得出兩具屍體確實是失蹤案的兩名女子，後來再是從塑料布和塑料袋上檢測出了衛靈的DNA，雖然後續工作依然在進行，但是這一結論出來基本可以定性了。楊珮漫突然有一種感覺，她來A市的工作結束了，可以回去了。當天加班到很晚，等她有時間喘口氣了，看到手機上的微信，秦彧珩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說他今天工作很多，會很晚回家，給他留個門。呼……兩個人連加班的時間也這麼相似。楊珮漫撅了撅嘴，她應該是要回T市了，怎麼開口跟秦彧珩說呢，他們倆之間的事還沒有一個結論呢。所有的工作記錄會由A市公安同步傳給T市，所以後續工作就不需要楊珮漫親力親為了。該回去了。她回到公寓房，秦彧珩還沒有回來，現在是她一個人的空間，所以開了空調，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又叫了外賣，搞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秦彧珩是在晚上將近九點的時候回來的，楊珮漫正在房間裡，趴在**玩手機，聽到外麵按門鈴的動靜，趕緊跑出去開門，秦彧珩走進來之後，撣了撣身上的水珠。“外麵是下雨了嗎？”“嗯，下得突然，沒帶傘。”她剛在房間裡看手機入神，完全沒在意到外麵的天氣，看到秦彧珩頭發也有些濕漉漉的，趕緊跑去衛生間拿了塊乾毛巾給他擦。“快去洗澡吧，彆著涼。”“嗯。”趁秦彧珩在浴室裡洗澡，楊珮漫跑出去問樓下鄰居要了點薑，混著可樂煮了個薑湯。秦彧珩擦著半乾的頭發出來時，就看到楊珮漫坐在那裡，桌上小碗裡冒著熱氣。“秦醫生，薑湯，來喝點吧。”秦彧珩戴上眼鏡走了過去，拖開凳子坐在楊珮漫對麵。楊珮漫把碗往秦彧珩的方向推了推：“我也不知道夠不夠甜，會不會很辣。”“沒關係。”秦彧珩喝了小口，味道他能接受，還不錯。楊珮漫盯著他看，其實有點想讓他發表一下評論。秦彧珩看過去，正好去和她對視。“今天心情不錯？”楊珮漫托腮回答：“嗯，這裡的案子基本上要結束了，我們今天發現了埋在天井裡的屍骨，剩下的化驗結果就要交給A市了，然後我就能回去了。”秦彧珩把碗放了下來，薑湯已經全數喝完。“什麼時候回去？”他問。“要是明天沒狀況的話，明天回去吧，秦醫生呢？”“我這裡工作還沒結束。”楊珮漫挑眉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去把那隻白瓷碗洗了。碗重新放回碗架上，甩了甩手上的水，剛轉身，她身後的人走了過來，一把把楊珮漫堵在冰箱這裡。她是被嚇了一跳，可過了幾秒就恢複了過來。身後的冰箱泛著涼意，可眼前人可不是，楊珮漫甚至能看出秦彧珩眼睛裡想說的話，還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直視，她低下了頭。秦彧珩先發話：“我給了你幾天思考時間還夠不夠，是能在回去之前給我答案，還是要我再等段時間。”果然是這件事。秦彧珩以為楊珮漫會支支吾吾很久，然後給出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他又想錯了。楊珮漫抬頭，眼帶笑意：“秦醫生，你知道我們最緊迫的案子是什麼嗎？”秦彧珩微蹙眉，不知道楊珮漫為何這麼問，但是還是認真回答：“是衛家的案子。”“嗯，今天我們發現了個嫌疑人相關的案件，找到了被害者的遺骸，幾個大案子基本就告一段落了，進入了最後收尾的環節，所以我覺得身上的擔子好像沒這麼重了。”秦彧珩點點頭表示認同：“嗯，辛苦了。”“那你知道林老師跟小婉的事嗎？”秦彧珩一隻手撐在她身側，耐心地問：“你是指……哪方麵。”“林老師是準備跟小婉結婚了，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嗯，好事。”“那你又知道我為什麼要來A市嗎？”這秦彧珩知道：“來這裡協助查案。”“其實來A市查案可以讓科室其他同事來的，我爭了好久才讓他們同意讓我來A市，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爭取麼？”秦彧珩思考了一下，心裡確實有很多想法，但是他怕自己說錯，就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專業醫生碰到難題了。“秦醫生，我是專業警校畢業的，提前錄取的時候成績就很好，當然我在學校成績也很好，除了駕駛訓練不太好之外，彆的都很優秀，所以才能以畢業就被分配到咱們分局。”秦彧珩有些沒轉過彎，不知道楊珮漫為什麼說到了這個，隻能聽她繼續敘述下去。“我們的課程裡有一門犯罪心理學，雖然我的側寫能力不及林老師或者艾姐，但是我好歹也是學過專業知識的。我跟你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有的時候你的一些行為看似正常，但是放在犯罪心理學上就是在研究犯罪心理的形成和發展變化，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的。”楊珮漫把手機拿出來，找到秦彧珩到A市之後發的朋友圈。她指了指手機：“你現在覺得，我是為什麼這麼極力爭取要來A市。”這麼嚴肅的氛圍，秦彧珩竟有一秒鐘想笑，他以為自己算得不錯，可這小丫頭不按常理出牌，自己算是遇到“同行”了？“那漫漫不妨給我個標準答案？”楊珮漫仰頭看著他：“其實這段時間我是有在考慮，我覺得你對我還不了解，怕以後你醒悟過來之後覺得自己吃虧，所以今天我就想告訴你我是怎麼樣的人。”楊珮漫現在想來也不知道當時哪裡來的勇氣，走上前一步，拽過秦彧珩的衣領，吻在他嘴角上。蜻蜓點水一般，剛一親上去她就有一點後悔了，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心急。秦彧珩的嘴唇彎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原來我們漫漫是這麼直白的人，我確實沒想到，不過我比你大很多，我不會吃虧，反而是你要考慮清楚，跟我在一起的話會不會吃虧。”“要是我覺得吃虧，我就不會來了。”她想過了，秦彧珩是業界有名的精神科專家，人長的又不差，脾氣還好，說話溫柔，工作又穩定，怎麼看下來去都是她比較賺。秦彧珩也不磨蹭，低下頭衝親吻在她嘴唇上，這次不是蜻蜓點水這麼簡單，他想要細細品。“辣麼？”他問嘴裡的薑味。“不辣，甜的。”楊珮漫手臂一伸，掛在他脖子上，秦彧珩抱著她的腰把人放在空料理台上，這樣身高就不會差太多。兩個人身上都帶著沐浴香，秦彧珩感覺自己著了道，有些放不開她。他不否認，自己似乎是一見鐘情的，看到她的時候就想一直關注下去，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找機會和楊珮漫見麵，既想不被她發現自己的心思，又想把對她的特彆表現出來。現在已經如願，他不用再擔心小丫頭不答應了。夜漫漫，秦彧珩還是沒有做出格的事，一是沒有安全措施在身邊，二是他們今天才算剛剛在一起，他不想操之過急嚇到她，發乎情，止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