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繼續往裡走去，也恰好，順著他的路線，頂棚上的燈一盞一盞開啟。這是在給他引路嗎？走著走著，看到前麵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零碎的東西是他非常熟悉的。林晞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其他人。“什麼意思？我隻身前來了，你還要我做什麼。”一個聲音遠遠地傳過來：“林晞，我沒想到我們還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林晞差不多能確認衛靈的方位了，在他的十點鐘位置。“是啊，我從前還敬你是位長輩，是婉兒的大伯，隻可惜你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了，你做出的行為誰都救不了你。”“我需要彆人救嗎？你們拿得出什麼證據來指控我，真是笑話。”所有的事情都是推理，就是因為沒有找到直接證據，所以公安遲遲沒有動手。衛塵婉本想製造這樣一個機會，所以帶著手機錄音去了，但是她防備心太低，她不相信疼愛了她這麼多年的大伯會真的對她下手。“現在沒證據不代表永遠找不出證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所有人都會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那我想問問，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讓誰來給我。”林晞思考了一下衛靈所說的缺失是什麼。他輕哼了一聲：“你從來都覺得是彆人的錯，你就沒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錯，缺失的就一定要給你嗎？十全十美的人生去哪裡找，這麼大年紀了這點道理都不懂嗎？或許你缺的是愛，可你現在是瘋了，你這是有病！”林晞忍不住就罵出來了。衛靈竟還被罵得沉默了幾秒。“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你。因為公司沒有給你，你就想儘辦法想要搞垮婉兒父親的衛氏。你需要大量的資金，就去邊境走了一遭，認識了吳大榮這樣的人，又有毛家的舅甥為你做打算，開始產生不法資產。喜歡的人沒有嫁給你，你就去找替代品，一個接著一個，也是從那時候起你第一次嘗到了殺人的後快，以至於後來痛下殺手，讓衛塵婉和衛子昂失去了父母。為了接著報複他們又同時紀念你死去的孩子，你創立了長博，與喬元臭氣相投，才有後來這麼多事。你說，我說的對嗎，有沒有一點點的冤枉你。”林晞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大框架，在這個機會全都說了出來。衛靈沒接話，隻是笑了。林晞雖然看不到他人，但是一直朝著衛靈的那個方向說話：“讓你逍遙法外了這麼多年，該結束了。”“知道為什麼我要你一個人來麼。”林晞死盯著一個地方，他先要把自己前來的目的達到。“衛塵婉在哪裡？”“想見她？”“你少廢話，我問她人在那裡？”林晞頭頂一排的頂燈都亮著，隻有最裡麵的兩盞燈沒亮。 他猜想……有的時候他真是覺得自己是毒奶體質，就像現在，最裡麵的燈一亮，林晞看到了這一片區域的狀況。最裡麵有一個很大的水缸，水產區的必備，水缸的頂部一直延伸到二樓，透過厚重的玻璃可以看到裡麵充滿了水。在二樓的水缸邊緣，衛塵婉蒙著眼睛，被人捂著嘴控製著站在那裡，眼淚浸透了蒙眼的黑布打濕了臉頰。在二樓十點鐘方向，衛靈像是在看好戲，他身邊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手裡握著槍，正對著林晞，林晞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就是在周禹良家跟他起衝突的。衛靈指了指林晞麵前：“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看到桌子上的東西了麼，請你想辦法救小婉吧。”“你什麼意思，你要乾嘛！”衛塵婉的眼淚不停往外冒，滴落在捂在她嘴的手上，她早就聽到林晞來的聲音了，也聽到林晞跟大伯說的話，她想喊話，但是被人緊緊捂住了嘴巴。衛靈繼續說：“儘快組裝起來吧，小婉在水裡死過一次，你彆讓她等太久。”衛塵婉眼睛上的布被解開了，她向下看到了林晞。她才知道自己站在水池邊緣，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嘩啦啦響了一陣。怪不得，她手上的繩子被換成了質量很重的金屬鏈，連腳腕也被綁上了鏈條，這根本就是沒想讓她活。林晞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分解和結合92式，他那個時候在部隊就熟練得不能再熟練了，他最快的時候可以23秒完成分解和結合，現在隻需要結合，可以更快。“林晞……”她的頭發很亂，身上的衣服也臟兮兮的了，腳上的高跟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掉了。“婉兒，你彆怕，我會救你的。”顯然衛靈也沒有想給林晞足夠的時間思考，他一個眼神，衛塵婉身後的人就直接把衛塵婉推了下去。隨著撲通一聲，衛塵婉都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落入了水中，緩緩向下沉去。林晞衝到桌子前，讓自己冷靜地能夠捏住每一個零部件，準確又快速地套入，最後插進彈匣，下了保險對著水缸連開好幾槍。子彈在玻璃上打出了很深的劃痕，卻沒有打碎玻璃。靠！防彈。林晞衝到水缸邊，又對著水缸開槍，還是沒有打碎。衛塵婉在水裡看到林晞跑過來了，水缸沒有碎，她下水之前呼吸過一口氣了，但是這種窒息感還是讓她感到害怕。那次洪越差點就把她弄死了，所以這一次……是她太小看衛靈了，要是她做好萬全的準備就不會這樣了，至少不要讓林晞一個人來冒險了，是她衝動了。在水裡的感覺真的好難受，若是她這次沒有這麼好運的話，是不是就被衛靈得逞了。衛塵婉一直在堅持，但是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她死了，希望林晞能夠忘了她。所愛人離世，傷害必然很大，不願看到林晞這麼難過，那她必定不得安寧。衛塵婉閉氣的時間是有極限的，林晞深知這一點，他親眼看到衛塵婉的口鼻已經開始冒出氣泡。衛靈在一邊說：“我那麼愛果果，果果卻離我而去，林晞你是不是也很愛小婉呢。”他的目的就在這裡，要讓人陪著他一起痛苦。林晞手裡拿著槍，前麵他摸到彈匣的時候就知道，彈匣裡的子彈並不多，但是他不知道還剩下幾發，有個人持槍對著他，分明就是為了不讓林晞拿著槍亂來。林晞不知道這裡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彆人，但是遠處越來越響的警車聲讓林晞回神。他的人來了。衛靈的人也是一驚。林晞抬手就是一槍，打中了剛才站在衛塵婉身後的人，甚至還補了一槍。他不怕另外一個人跟他死拚，因為衛靈他們現在必須要走，要跟他死拚的話勢必會被林晞拖延在這裡，他們沒法這麼做。那人象征性地對著林晞開槍。林晞閃躲著衝上二樓，直接跳進水缸裡。衛塵婉在水底，林晞沒幾秒就遊到了她身邊，蹬了一腳水缸底部就把人拉出了水麵。那些有一定重量的鎖鏈已經在衛塵婉手腕腳腕上留下了痕跡，林晞都來不及心疼，猛拍她的身體，想要讓她把身體裡的水吐出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在衛塵婉家的浴室裡，他還沒能跟她在一起，他邊表白邊求衛塵婉不要離開他。這一次，衛塵婉躺在地上還是沒反應，林晞摸著她的手腕在感受脈搏。一次又一次的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依然不見好。“寶貝，我知道你很聽話的，所以千萬彆輕易離開我。”“我們還沒有結婚，我都打算好跟你求婚了，彆留下我一個人。”“老婆，你要是敢走，我一個人怎麼會獨活呢，我知道你舍不得的。”林晞擦了一把眼淚，繼續一下一下按壓著衛塵婉的心臟。外頭的車饒了進來，一輛接著一輛，車燈直接打在林晞的臉上。警車上跑下來很多人。江璉衝在最前麵，看到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跪著。“林晞！”“江璉，叫救護車，送醫院。”江璉看到這裡的情況，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沒多問，隻是回答：“以防萬一，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報備了，救護車就在後麵。”果不其然，他們有人已經去喊急救醫生過來了，林晞終是鬆了一口氣。醫生手裡提著專業的設備跑來，給衛塵婉做更進一步的搶救。“現在什麼情況？”江璉問。“人跑了，我馬上去追，你幫我照顧好她，打電話給她哥。”江璉一把拉住了林晞：“誒！你不能一個人去。”“我先去追，然後發定位給你們行麼，時間不等人，江璉。”“老大！”一聲響亮的叫喊，金墨軒跑了過來，“老大，我們來了。”林晞看著他們，除了高雋，其餘人一個個都到齊了。他轉頭看著江璉：“江隊，我先帶著我的人去了，這裡交給你們了。”金墨軒看到衛塵婉被放在擔架**，由醫生們推進了救護車。她身上那條裙子的衣領上有個蝴蝶結，和林晞領帶的顏色相稱。林晞渾身上下都濕光了，他們讓林晞坐在車後排吹熱空調。幾年前也是一個案子，林晞用碾碎的煙草作為信號通知了其餘人，才得以追上嫌疑人，這次也是這樣。剛開始金墨軒並沒有意識到，還以為是林晞要去偷偷抽煙，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看到林晞人，他才忽然想到這一點的，跑出去看到了林晞留在那裡的紙條。他們這一桌硬是等到了高雋前麵的儀式都結束了才偷偷跟邢局打了聲招呼，然後一個一個離開。金墨軒看了眼後視鏡，林晞的狀態在婚禮儀式開始的時候就這樣了，還好他跟林晞有默契。交通大隊跟著監控找衛靈的蹤跡，然後直接播報給他們。衛靈的人逃跑路線顯然是出T市的方向。林晞坐在後排道：“無論是高速還是國道，都實行攔截，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我們要抓活的，我指的是衛靈。”衛靈必須要讓他活著，他身邊的人要是敢造次就當場擊斃。主要就是衛靈，做了這麼多事，讓他死了才是便宜他了。衛靈那裡的人也很機敏，看到路口有攔截，直接在高速上掉頭逆行了一段，找了個出口下去了。因為衛靈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結果被衛塵婉突如其來的造訪打破了。隻好匆匆忙忙趕到這裡。這個地方警察也應該很熟悉，就是吳大榮帶人停留過的地方，這個廢棄的立體停車場。衛靈覺得自己是上年紀了，這麼些事情他都有些心慌了，從口袋裡摸索出藥吃了兩片。這個地方自從上次被毀了之後，市容局就準備把這裡清理乾淨了，省的占著塊地皮不用，T市寸土寸金。隻不過還沒開始動工，要等後續的購買流程。因為時間太晚，周遭已經暗得看不見了。所有人都開啟了警戒模式。“媽的，這衛靈躲到這裡來算什麼意思，紀念上次那幾個兄弟的亡靈麼。”也虧金墨軒在這場合下說得出這樣的話。林晞拍了他一下：“彆貧，保持警惕，對方有槍。”林晞站在靠後的位置，因為他沒有槍，同事們算是擋在他前麵。突然，消音後的槍聲劃破空氣，打在了杜書青的腳下，嚇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小杜，往後退。”林晞兩隻手舉起來，向前走著。楊珮漫靠過去道：“林老師，彆太向前了。”“沒事，他先前就針對我，你們自己小心點。”他們也利用環境的黑暗，讓林晞處在顯眼的位置，其餘人開始慢慢轉移到更加裡麵的地方查看。果然，林晞向前走了之後，廢墟中傳出了聲音。“林晞，若是我被你抓住了，會怎麼定罪。”“故意殺人罪為先，綁架強奸罪在後，非法買賣運送毒品；洗錢罪；非法挪用資金罪，你一個都跑不掉。”聲音又傳來：“那會怎麼判？”林晞咬著牙回答：“死刑。”“其實這些事原本都不會被發現的，都是因為毛敬安這個白癡，他一死就讓那幾個人心裡慌慌張張的，我就知道他們手裡有我的把柄，那行，那我就一個一個收拾，可偏偏這些事……你們還要重新翻出來。”林晞真的是相當無語：“你自己犯下的錯，憑什麼讓彆人買單。”金墨軒首先跑了出來，在林晞耳邊輕聲說：“老大，這裡麵有個死角，估計人在裡麵，他們算是跑不了了。”“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金墨軒都沒有開口，隻覺得一陣巨響，隨之而來是一股氣浪，把所有人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