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自己也沒想到衛靈竟然在多年前還有這麼一出,原來陳娟和衛靈是這麼認識的啊。“我如果找衛靈問起這件事,你們說他還能記得起來麼?”林晞有點不確定。艾芒點頭:“雖然人的記憶能力是有限的,但是會對生活中比較特殊或者重要的事記憶深刻,就算是記不清細節了,也應該記得大致過程。”既然有這麼一個契機,林晞決定試一試。林晞先問衛塵婉要了衛靈的電話,太過於冒昧的拜訪不太合適。陳娟對林晞的印象很深,在家開門一看到是林晞,趕緊讓人進來。“阿姨好,問下衛叔叔現在在家麼?”“稍微等一下,他跟我說了你要來,他馬上就回來了,你先進來坐。”林晞又開始束手束腳了,畢恭畢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陳娟給他泡了茶,他也隻敢一點點抿。陳娟還在那裡準備水果要塞給林晞。“阿姨,彆忙彆忙,我都不好意思了。”“彆不好意思啊,你是小婉的男朋友,以後也是一家人的。”這話就擺在麵前,林晞也不想推辭了。陳娟坐在林晞旁邊開始跟他寒暄,問一些問題,林晞邊等衛靈,邊如實回答。沒多久衛靈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些菜。林晞立馬站起身:“衛叔叔。”“坐坐坐,難得見一次的。”看到夫妻二人這麼熱情地接待自己,林晞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提起那件事,尤其是陳娟是受害者被人。林晞喝了茶,硬被塞了水果,最終還是決定這件事絕對不能大庭廣眾這麼問。林晞也是頗有耐心,等長輩先把話說完。衛靈想起來,林晞來之前給他來過電話,說有事情要問。“小林,你說有事情要問,是什麼事情啊?”林晞看了一眼旁邊的陳娟:“阿姨,我有些事情想跟叔叔單獨聊一下可以麼?”“哦……”陳娟看得明白,“好好好,你們聊,我去忙自己的事了。”衛靈聽林晞這麼說,所以就跟人來到了書房,一人一把椅子,等著林晞開口。“衛叔叔……”他心裡還是有些糾結,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就這麼說,“我想問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您記不清了可以如實說。”衛靈不知道林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點點頭。“我們係統裡記錄了一樁案子,就是您跟阿姨相遇的那次,您還……記得嗎?”聽到林晞一提就是這件事,衛靈的表情就沉悶了下來,他當然記得了,這件事怎麼會不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陳娟就是在那個事故裡。看到衛靈的表示,林晞繼續問:“您還記得,您是怎麼找到那個地方的嗎?”“沒怎麼找,是因為當時我在A市工作,租的房子就在案發現場附近,每天晚上回家必經之路就在那裡,連著好幾天聽到那裡有動靜,我忍不住找了過去,就被我發現了。” “那時候沒有碰到嫌疑人嗎?”“是啊,我一開始以為是有人在家裡虐待貓貓狗狗的,還提了塊磚過去查看,但是對方不在家,我撞門進去的時候,隻在房間裡看到了陳娟,被綁著手腳,封上了嘴巴,蒙上了眼睛,衣不蔽體。”“後來呢?”“後來我把人帶出來到安全的地方,就報警了。”“所以自始至終您都沒有見到過嫌疑人。”“其實這件事動靜也不小,警察查封了那裡,很多人圍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你說的嫌疑人混在人群中。”“那後麵,陳阿姨就……”說到這裡,衛靈露出了有些幸福的笑容:“是啊,阿娟願意跟著我,我也是幸運。”發生這麼大的事,陳娟竟然心理上也沒有陰影,因為在他們卷宗上看,陳娟的身體檢查結果是有被侵犯過的跡象的。但是這話林晞是不敢直接說出口的。“小林,怎麼會突然研究到這麼久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你們遇到什麼問題了?”“嗯,是有,不過我們現在手頭的事不能細說,隻是在追溯一下以前的事情。”“事情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如果當年那些警察還在的話,你倒是可以去聯係聯係他們。”“我也正有此意。”“那小林,我希望這件事不要讓小昂跟小婉知道,阿娟這麼多年來也不容易,過去的事就就讓它過去吧。”“我明白。”其實這件事要問當事人肯定更清楚一些,可現在這個局麵怎麼去問當事人,如果單純是陌生的關係,林晞還敢咬咬牙厚著臉皮去問,但是對方是自己女朋友的嬸嬸。更何況,衛塵婉也說過,衛靈和陳娟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又早早夭折了,這些事情對於陳娟來說可不都是重創。兩個人從書房走出來,衛靈問:“小林,要不要在家裡吃個晚飯再走啊?”陳娟也接茬:“是啊,這都幾點了,你們應該是要下班了吧。”“不了不了,我們現在事情很多,我過會兒還要回局裡,就不麻煩了。”“這怎麼能是麻煩呢,那下次跟小婉一起來。”林晞點頭,他也沒有留很久,跟衛靈交流完之後就離開了。老夫妻兩個人把林晞送到門口,看著林晞開車離開。“靈,剛小林問了些什麼啊?”“沒什麼,不用再提。”林晞不能說是無功而返,但是隻能略知一些皮毛。他回到辦公室,聽見金墨軒正在接電話,以為是醫院或者化學實驗室有消息了,金墨軒看著他略微搖了搖頭。掛了電話之後。“是A市的詹隊,我下午跟他們聯係了一下,讓他們把當時案發的幾個地址,還有被害人家屬的地址和聯係方式發了過來。”林晞揚了揚眉:“你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是準備周末去一趟A市的。”“其實主要問題在於這些案子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吧,我們很有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那我們就去試試,快去快回吧。”林晞為了能去A市出差,還把自己值班時間調整了一下。秦彧珩剛從住院部回來,他昨天晚上值了夜班,早上還要帶人查房,沒時間給自己準備午飯就隻好在醫院食堂解決。其實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下班了,但是林晞交給他的任務比較重,他想在醫院的係統裡找找相關論文。在心理學的研究相比起其他醫學專科還稍顯年輕,但是豐富的是各個國家所提出的案例,秦彧珩想從這些形形色色的案例中發覺有沒有可用的內容。要從理性科學去解釋人的思維和行為確實還是有難度,論文裡的不少案例都是沒能有結果。他是遇到難題了。之前也遇到過總是幻聽的病人,總覺得自己精神渙散,但是隻要給予正確的藥物服用和心理疏導也會有效果。他至今還從來沒見識過隻靠心理暗示就能對人有這麼深影響。秦彧珩揉了揉鼻梁,電腦上一篇又一篇全英文的論文看得他眼睛酸澀。再加上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他現在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了。案例有很多,但是沒有相符合的內容,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案例。秦彧珩點開手機,翻了翻朋友圈,看到今早上的一條狀態。楊珮漫:同事們真好,不僅體諒我一直在醫院守著,叫了外賣送來,還教我怎麼歸納材料才方便。配圖是外賣送來的豐盛早餐。秦彧珩默默點了一個讚。不過楊珮漫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一下,在人類精神科和心理學上,他也有前輩可以問。之前也有不少次提過可以問問喬元教授,秦彧珩一直推拒的原因是他以為他能夠解決,還有就是喬元教授年紀大了,他不方便每次都去打擾。不過看來是他過於自信了。秦彧珩回過神,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後背,然後脫下白大褂掛在辦公室的衣架上,起身整理了一下東西,就準備去找喬元教授了。秦彧珩開車匆匆趕到醫院。按照一樓的指示牌上了精神科的樓層,他臂彎上掛著他的外套,走到室內有些熱了。他走過去問了一個護士:“請問,喬元教授在嗎?”“喬教授現在不在,你是……?”“我是他的學生,特地過來拜訪他的。”小護士站了起來,微笑著回他話:“哦,那這樣吧,我帶你去喬教授的辦公室,你等他一會兒。”小護士非常地道,把人帶去,還端了杯水來。“問一下,要等很久嗎?”“今天他們領導開會,我也不清楚要多久,不過下班前會回來的。”“謝謝。”小護士退了出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秦彧珩就一個人坐在喬元的辦公室裡。喬元的辦公室很乾淨,東西也不多,辦公桌上就一台電腦、一盆仙人掌、一個茶杯,桌子一角上還放著喬元的名片。秦彧珩抽了一張名片出來。上麵是喬元的名字和工作地址,另外還有一個是他個人的工作室。喬元早就到了退休年紀,由於他的經驗,所以人民醫院每周三四五會聘請他下午來坐診。時間慢慢過去。最基本的素養告訴秦彧珩,彆人的辦公室裡他不能東張西望,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喬元半敞開式的書架上放著不少專業書籍,不少都是精神科醫生的必看書籍。但是秦彧珩一眼看過去就看到了上層有一本厚厚的白色書皮的書,書脊上寫著《人格心理學的轉變》。學心理的都知道,人格心理學是一種研究人類行為模式的心理學。秦彧珩覺得自己算是讀書無數了,但是從來沒看到過這本書,也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書架前把這本白色的書抽了出來。這本書像是沒有出版過的自製書,從目錄開始就有各種標注。秦彧珩簡單地翻了翻,看到裡麵都是喬元的手寫筆記,或是直接在字裡行間裡添加內容。但是令他奇怪的事,明明應該是研究人格心理學的內容,卻用了大篇幅來說明異常心理學,尤其是當他看到“控製”兩個字。不是大腦控製思想和行為,而是人控製人。心理學講究疏導而不是抑製,控製更加是少之又少,就好像一團打結的毛線,應該是慢慢把結解開,而不是硬生生撕扯。如果添加了不良乾預,會給病人帶來不良後果。喬教授怎麼會在書上寫這些內容?再往後翻,秦彧珩看到了更讓他震驚的東西。催眠治療以及心理暗示。裡麵寫著很多關於催眠治療中如何加入心理暗示,而心理暗示的乾預篇幅很長,就差直接解釋用心理暗示控製人的思維了。這麼看來,喬元教授在這一塊確實有所研究。秦彧珩今天來找喬元主要是看在他的經驗上,喬教授算是業界泰鬥了,在人類精神上的研究肯定要比他來得深刻。書裡的內容很多,但是喬元的筆記更多。秦彧珩沒有再看下去,把書插了回去。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拿上衣服和包直接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小護士看他要走,就問:“你不等喬教授了嗎?”“嗯,我還有些事,我下次再來看他。”秦彧珩很快下樓,然後轉眼來到住院部。楊珮漫坐在那裡記筆記,看到眼前的光源被一個身影遮住了,抬起頭直接對上了秦彧珩的眼睛。“秦醫生。”她倏地一下站了起來,腿上的本子都滑倒了地上。秦彧珩給她撿了起來,看到本子上麵寫著一些喚醒昏迷病人的方法,楊珮漫覺得不好意思,從秦彧珩的手裡把本子奪了回來。“秦醫生,有事嗎?”“我有事想問問你。”“你說。”“你說過喬教授來過這裡,那他這兩天還有沒有來過?”“昨天就來過一次,但是也就問了問洪越的情況,彆的沒什麼。”“就這麼簡單?”“嗯,他沒說彆的?”“沒有,知識單方麵我跟他說了一下情況,然後再問了問他昏迷的病人有沒有辦法把人喚醒。”所以剛剛她寫得很認真。秦彧珩皺了皺眉,吳優優如果經常來他還能理解,因為林晞的關係擺在這裡,但是喬元教授總是這麼關心洪越的情況有什麼原因呢?還是隻是說對這樣病例的病人加以了關注。秦彧珩不是對老師產生了不尊重的想法,而是他內心的質疑已經蓋過了情感。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考慮這件事,隻希望是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