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衛，你還沒吃晚飯呢？”衛塵婉怕他想太多，趕緊說：“沒事沒事，我本來想等林晞回家一起吃的，結果發他消息也沒回就準備自己先弄了。”呂以桀的神色並沒有因為衛塵婉的解釋而變得舒緩。“誒對了，呂隊，是什麼案子要找我幫忙呀？”衛塵婉突然地發問讓呂以桀難以回答。“這個案子有點複雜，你要不還是到了局裡問問林晞吧。”衛塵婉點了點頭也就不多問了。車子開到分局，呂以桀就像交接一樣把衛塵婉交給艾芒，然後一轉眼他就不見了。“艾姐。”“那個，林晞還有點事，你先跟我來吧。”就在之前，林晞單獨找艾芒出去說話，他放下了所有身段乞求艾芒過會兒能不能讓她把衛塵婉帶去訊問室，這件事他太難做了，他沒法把自己的女朋友帶進訊問室。這件事他們刑偵科整個辦公室都知道，他們剛知道的時候簡直大吃一驚，一個個都不相信會這樣。金墨軒忍不住說：“誒不是，這事簡直莫名其妙，從緝毒科來找你開始一直到現在，突然查出賬戶擁有者是衛塵婉？這不是胡鬨嗎？我懷疑有人從中作梗。”高雋也問：“林晞，你說是不是我們得罪什麼人啊？他們故意來這一套，把我們自己人套在裡麵，這樣所有的工作都變複雜了，他們的目的不就達到了。”林晞皺眉：“這件事本來就是緝毒先出頭的，乾緝毒的哪個不得罪人？”金墨軒撓頭，簡直就要把自己頭發撓下來了：“老大，這事情我們沒法做啊，要不轉交給市局？”“不行，我不能把人交出去，這件事我要自己親自處理的。”眾人沉默，他們都知道，林晞此刻才是最難做人的。艾芒看到衛塵婉的右手一直捂著肚子，作為女人來說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衛塵婉跟著艾芒，一路走到他們刑偵科，但是沒有在刑偵科辦公室門口停留，而是繼續往走廊儘頭走去。衛塵婉剛才在車上有一絲不安瞬間被放大了，直到艾芒把她帶到了訊問室門口。艾芒推開門，站在門口看向她。“小婉……”她咬著嘴唇沒法講下麵的話。衛塵婉哪能看不明白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一定是有事發生了，並且這件事和自己脫不開關係。她扯出一絲笑容趕緊解圍：“艾姐，我知道你們這是公事公辦，沒關係的，我又不是沒進過這裡。”說完之後就很自覺的走進了訊問室，坐在了被訊問一方的位置上，然後看著艾芒把訊問室的門關上了。她確實進過訊問室很多次了，她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自己還是Fox的身份，因為韓齊仁的騷擾，林晞故意把他們都帶回了局裡，後來幾次也是因為她配合辦案訊問嫌疑人的，但是誰知道現在坐在這裡等待被訊問的是她本人。 是不是風水輪流轉呢。艾芒看她的樣子實在是不忍，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嫌疑人。衛塵婉坐在那裡等待著處理，一隻手揉著肚子。過了會兒，麵前的門被推開了，她以為是等到人來了，結果是楊珮漫在那裡露出腦袋。“小楊？”衛塵婉看到楊珮漫手裡拿了個茶杯走了進來。“小婉，給你喝的，我們這兒條件有限，你先湊合著喝點，我就先走了。”衛塵婉接過杯子，嘗出了杯子裡的是紅糖水，這怎麼能說是條件有限呢，要比熱白開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過了一會兒，金墨軒又跑了進來。手裡又拿了杯熱的紅糖水把她的空杯子換了出來，另一隻手上有些小蛋糕，是辦公室裡備著的。“我剛聽呂隊說你晚飯還沒吃，拿點東西進來給你吃。”衛塵婉笑著指了指角落裡的監控道：“你們這樣真的可以嗎？”金墨軒絲毫不在意：“沒乾正事兒的時候這個監控都是關著的，你放心吃。”等金墨軒走了之後，她才小心翼翼撕開其中一個小蛋糕的包裝往嘴裡塞。大家對她都這麼好，那過會兒不論是誰進來問話她都要好好回答，不給他們添負擔。金墨軒走出訊問室，沒走兩步就轉身進了隔壁，在單麵鏡這裡站著林晞，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衛塵婉剛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這裡了。剛才小楊和他的行為都是林晞指使的。“老大……”林晞沒說話，隻是一直從鏡子這邊看著衛塵婉吃東西，她好像是餓了很久才會這樣把蛋糕大塊地往嘴裡塞。剛艾芒告訴他衛塵婉應該是來例假了，他心裡默默算了算時間，這次比之前要提前將近一周，他還去百度了一下女人在什麼情況下例假會提前。她太累了，工作也很累，每天等他回家也很累。就在前一天，這個女人還在辦公室幫他畫肖像，後一天她就被請到了訊問室來問話，這簡直就是諷刺。衛塵婉掃清了桌麵上的零食，還把剩下的包裝袋放在某個桌角上。她也不知道到底還要等多久才會有人進來，紅糖水喝下去果然舒服多了，她微微搖晃著身體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在她覺得有一絲困倦的時候訊問室的門又被推開了，她抬頭看去。這次走進來的，是林晞。衛塵婉坐正了身體，看著林晞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把手裡要記錄的冊子放在了桌子上，手裡拿了杯紅糖水放在了她麵前。衛塵婉笑道：“不用喝這麼多。”可林晞沒說話。衛塵婉不知道的是在隔壁站了多少人，刑偵科的緝毒科的，分局的市局的。“衛塵婉，女，29歲，T市人，對吧。”他終於開口了。她薄唇微啟：“對。”林晞放在桌上的手握緊了拳頭，齒關咬緊，差點都說不出話。是他去求各位隊長和領導要求親自訊問衛塵婉的，照道理來說他們兩個關係這麼親密，林晞理應避嫌才對，可他不願意，這才有了眾人監督這次訊問的情況。衛塵婉又等了他很久，等來了他的第二句話：“衛塵婉，我還能相信你嗎？”隔壁市局的人皺了下眉，林晞不該在訊問的時候暴露自己的主觀色彩。衛塵婉張了張嘴又迅速抿上了嘴唇。到底是什麼事，竟然讓林晞問出這樣的話。“你可以……相信我。”說完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忍著什麼，“你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林晞把他們今天下午查到的東西放到她麵前。“原本是緝毒科的案子，他們這裡查出一夥販毒團體的資金鏈，我們今天去銀行做調查，發現這個賬戶的開戶人，是你。”衛塵婉簡直不敢相信，紙上是銀行打印出來的頁麵。“這不是我的銀行賬戶，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你如何解釋銀行給出的這個信息。”衛塵婉抬頭看著他：“我真的不知道，我對這個賬戶毫無印象，方舟銀行……這是什麼銀行。”林晞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今天出自她手的三幅肖像中有一個就是方舟銀行的支行行長。他當然也懂坐在自己麵前的女人有多不安，所以把聲音放軟：“衛塵婉，你要好好說，你好好說了我才能幫你。”“林晞，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不承認，這子虛烏有的東西要我怎麼說呀。”衛塵婉手裡緊緊握著那個裝滿紅糖水的杯子，滿臉的委屈。如果這個案子她真是參與在其中了，她就算不是警察也知道這是多麼重的罪。林晞手裡握著的筆都沒法落下，衛塵婉看他這樣就像從麵前的紙上找出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方舟銀行賬戶……這十年前的開戶信息，十年前我才十八歲，我剛成年，怎麼會把自己的銀行賬戶開在一個這麼小的私有銀行。”“那你現在所有的銀行賬戶都有哪些。”衛塵婉把自己的銀行卡從包裡拿出來，一張一張放在桌子上。林晞向來乾的是去證明一個嫌疑人確實有罪，很少要去證明一個人無罪，其實他也會慌亂。站在隔壁的艾芒看不下去了，半當中就離開了，她沒法看這樣的場景，剛把衛塵婉帶進訊問室的時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隔壁的人從沒見過這種情形，在訊問室的兩個人說著說著都紅了眼。這樣的訊問其實很難進行下去，一個不知道問什麼，一個不知道答什麼。訊問室裡安靜了會兒，林晞把她麵前的杯子往她那裡推了推。“快喝……有些涼了。”衛塵婉有些酸澀，強忍住的淚水總是有種快湧出來的感覺，林晞又這麼來了一句，她趕緊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這一麵。她不希望林晞在工作上難做，在這裡這麼久了她太清楚這是一個什麼環節還有接下去是個什麼流程了。“我願意公開我所有的個人銀行信息給你們調查。”衛塵婉語氣堅定，“林晞，你是個好警察，希望你能永遠保持初心，無論是誰你都能做到公事公辦。”林晞與她對視，他的女人坐在他麵前表達著永遠信任，那他就必須負責。林晞在訊問的末尾落下了句號。事情是需要調查的，不是指通過訊問就能得出結果的。見林晞放下筆，衛塵婉知道，終於結束了。隔壁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自然也有人等在外麵會接下去處理。衛塵婉被林晞帶著走了出去。林晞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眶一直很紅，但是到現在也沒哭。走到門口，衛塵婉說：“我水喝多了，想上廁所。”旁邊的人可能還沒反應過來，但是林晞的手都有些略微發抖。衛塵婉現在已經沒有了絕對的自由，作為嫌疑人來講她的行為會受到控製，上廁所也一樣，如果按照正規程序，這時候的林晞應該給嫌疑人上拷。林晞從口袋裡拿出手銬，攥在手裡。衛塵婉她這輩子都沒能想到自己會落到這一地步，他們衛家怎麼就這麼難，夾起尾巴做人了還會攤上這種事，她曾經能接受自己過得不好，甚至可以接受有一天就這麼死去，但是她的生活現在慢慢變好了卻又給她當頭一棒。若是有人刻意為之，林晞不能找到證據來證明她無罪，那這樣莫名其妙的牢獄之災足以毀了她一生。林晞還在迷茫，可聽到了她很小聲地說了句：“我信你，林晞。”然後把自己雙手往前一伸。林晞把半副手銬搭在她的手腕上，就在做出下一步扣攏的時候，他手臂上一滴晶瑩的水珠濺開了花。衛塵婉忍到現在的眼淚終於掉了出來，淚珠一串又一串，可憐兮兮的臉看上去實在委屈極了。林晞攥緊手裡的手銬，直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自己轉過身去。他做不到。衛塵婉哭得這麼傷心，他怎麼做得到公事公辦。旁邊的知情者趕緊把周圍的人轟走，這樣的場景太折磨人了。楊珮漫跑出來道：“我帶小婉去廁所。”她咬著唇，幫衛塵婉帶上了手銬，手銬發出的“哢哢”聲在林晞背後響起。楊珮漫是希望她能在熟人麵前舒服些。“小楊，你能不能……幫幫我，我拉不上褲子了。”她自尊都快沒有了。等她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隻剩林晞一個人等在走廊裡了。衛塵婉本來想叫他一聲，但是叫了又有什麼用呢。林晞帶著她走到他們公安的拘留室。如果兩個人沒有這一層關係，想必她會更加毫無顧慮地走進去吧。不過她也沒什麼可擔心的，現在擔心的也應該是林晞吧。衛塵婉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轉頭：“林晞，家裡我還晾著衣服，窗也沒關嚴實，還有廚房……”林晞沒讓她把話說完，直接上前抱住了她。“婉兒，你等等我，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一定會解決這件事。”衛塵婉的手垂在身前，腦袋被林晞按在他肩膀這裡，她眼睛還有些紅紅的，但是心情已經不一樣了。“嗯，我知道，我相信你的。”隻要你不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