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七七看見外公的一頭白發和臉上的皺紋恒生,她突然明白,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有多麼重要。宋七七抓著外公蒼老的手說:“我那麼說,就是嚇嚇他們,即便他們不是真正的劊子手,可是媽媽一定因為他們心裡難過悲傷,很顯然,他們兩個對於媽媽的去世,也許心底裡還有愧疚吧。”外公原本愕然的表情突然鬆了下來,他搖搖頭說:“也是,怎麼可能是真的?”“外公,你還有我,我就是你最親最親的家人。”外公梳理著宋七七淩亂的頭發,笑的慈祥,眼睛裡含著淚。莫西澤找到醫藥箱,準備給外公頭上的創傷上藥的時候,宋七七卻拿了過來:“我來吧。”莫西澤並沒拒絕,沉默的看著一老一少笑著相視,不知怎麼,莫西澤心裡突然想起一個人。宋七七給外公上完藥,莫西澤從身後把醫藥箱拿走了,他低頭說:“這個我來。”外公笑笑,他說:“七七怕疼,你輕點,我回房間換一下衣服,衣服上都擦血了。”外公一走,宋七七就坐在沙發上,她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疼的齜牙咧嘴。她看著莫西澤,一臉委屈的說:“當時不疼,怎麼現在就這麼疼?”“你現在知道了?”莫西澤得語氣有些心疼,有些無奈,對於宋七七,她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捅婁子,不管是以前小時候還是現在長大了。莫西澤上藥的動作很輕很柔,生怕弄疼了她,還時不時的給額頭上吹氣。宋七七看著近在咫尺的莫西澤,尤其是他湊上前來給她額頭吹氣的時候,有那麼一刻,宋七七屏氣凝神不敢大聲呼吸。他一湊上前,宋七七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木質香氣,她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感覺就像走進一片剛剛融雪的鬆樹森林,閉上眼睛的時候,耳朵會更加靈敏,聽見一些聲音,她會想象成是雪從鬆樹上脫下來的場景。吧嗒,吧嗒,哐。“不是疼麼?”見宋七七閉著眼睛,看著像是一臉享受的樣子。宋七七一聽,尷尬的睜開眼睛,抿著嘴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宋七七突然想到,莫西澤是什麼時候來的啊,那他是不是也看見了他們撕打在一起的樣子?抓頭發,大喊大叫?宋七七咽咽口水,那得多醜啊。她不好問,也不敢問,畢竟這種潑婦形象,莫西澤應該不會喜歡的。上好藥,最後貼上紗布,宋七七皺起眉頭問:“那我怎麼洗頭啊,不能碰水的話。”莫西澤歎了一聲氣:“你擔心的是這個嗎?”傷口其實不算太大,可是也確實破皮流血了,一定會結痂的那種,正常情況不是應該擔心會不會留疤呢?怎麼這丫頭,反倒擔心起能不能洗頭。 宋七七癟癟嘴,同時外公也從房間裡走出來了。宋七七突然想起來追問:“九爺你怎麼突然過來的?”外公卻突然一愣,搶話說:“是我讓他過來的,說點事情。”宋七七反應過來:“外公你也讓我過來,也是說事情,究竟是什麼,現在能說嗎?”外公擺擺手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我隻是想讓西澤幫幫忙,清算一下我名下的所有財產。”莫西澤看了外公一眼,兩個人似乎默契沒說什麼特彆的話。宋七七抓住莫西澤的手臂問:“我外公是國畫家,畫的國畫很出名的,經常進行拍賣,而且幾乎都價格不菲,雖然現在不出山了,可是我外公的國畫也是收藏前幾名,他應該會很有錢吧。”莫西澤挑挑眉說:“不然為什麼宋家人明知道不太可能還打這筆錢的主意?你外公的財產連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我初步估計……”宋七七盯著莫西澤,她隻是打心眼兒裡好奇而已。莫西澤看了一下這個房子四周圍,笑著說:“恐怕你外公的財產數目和他們目前住的這個房子,很明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你很想知道具體的數字嗎?”宋七七一臉天真的點點頭。莫西澤卻戳了宋七七的額頭故意說:“這種事,我怎麼能告訴你呢?”宋七七:“……”外公哈哈大笑,然後吩咐宋七七把弄亂的房間收拾乾淨,期間他說:“具體多少錢,我不知道,因為也沒算過,動產不動產的,我也不是很明白,隻是遺憾的是,你外婆的財產很早就給了你母親,宋家業那個混賬小子,早就已經把你外婆的和母親的都轉移過去了,我也就不提了,也罷。”對於外公一副國畫動輒幾百萬的拍賣價格,而且家底本來就不薄,莫西澤心想,外公的財產恐怕足夠宋七七一輩子吃穿不愁榮華富貴了。她那麼愛錢,估計不知道自己早就是個小富婆吧。原本宋七七怕宋家人再過來鬨,其實是想住在這兒的,外公卻不讓,莫西澤說會派人看著這兒,宋七七才放心的離開。回去的路上,宋七七不如在外公家裡的時候開朗,相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莫西澤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扶著自己的額頭突然問:“你跟你外公說的話,在說謊吧。”“什麼?”宋七七回神,一臉詫異的看著莫西澤。莫西澤提醒:“你母親去世的真相。”宋七七驚訝於莫西澤的觀察能力,但是一想他本就是這麼的心思深沉,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她即時說的謊話呢。“我是怕我外公聽見這個真相,心裡真的會傷心難過,我當時太生氣了,什麼都沒想就直接脫口而出,我挺後悔的。”宋七七低著頭,記憶會想到多年前那個早晨。原本她是不記得這件事情的,可是有些記憶就是很奇怪,你看見相同的場景聽見差不多的話,就會瞬間勾起曾經已經快要忘記的記憶,或者深藏在內心深處沒被發掘過的回憶。宋七七抿了抿嘴,歪著頭看著莫西澤:“應該是我三歲時候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媽媽,早上的時候,媽媽跟我說,天冷了,問我是不是一直想要看雪,她說馬上就要下雪了,要帶我去西嶺雪山雪山,就我們兩個。”想起那個場景,宋七七記憶深刻,因為她經常夢見。她看著窗外,喃喃細語的說:“那個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因為我想堆雪娃娃,我想在雪山上吃冰棍,隻是,我沒想到我看見……劉翠花和媽媽應該是在吵架,她是突然從外麵衝進來的一直走到二樓,媽媽跟她據理力爭,我記不清楚了,我隻記得媽媽從樓上摔下來了,很多血,很多很多的血……”宋七七越說,聲音就越來越哽咽,她的眼睛也瞬間就紅了。她多麼想回到那個時候,變成一個超人站在媽媽身邊跟她一致對外,而不是害怕的躲在角落裡一聲不吭。“怪我太小,怪我不聰明,如果那個時候的我突然出現,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是一個有媽媽的人。”莫西澤沒說話,他隻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為什麼宋七七心心念念的想要去西嶺雪山,為什麼她總是會路見不平而不是隻是當一個看客。看見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麵前死去,那種心情,莫西澤莫名的充滿共鳴。後悔和內疚。莫西澤看了眼宋七七,他的聲音足夠充滿磁性和低沉,說話時,總有種讓人認真聽的衝動,莫西澤說:“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正是因為這些事情,讓你遇到了我,這還不足以安慰你嗎?”宋七七愣住了,她轉頭看著莫西澤,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是啊,上帝幾乎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東西,可是卻有給了她一個莫西澤,一個赫言福還有最喜歡她的外公,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補償嗎?莫西澤就像一個守護神一樣保護著她,她出現危險,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出現。所以,是上帝讓他來代替什麼的嗎?宋七七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恢複正常,深深吐著濁氣,然後不停地給臉上扇風,好像這樣就能好一點。她的自愈速度讓莫西澤都有些嘖嘖稱奇。說起母親的事情,宋七七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她問:“九爺,你知道言福的親媽回來了嗎?我在醫院看見她了。”莫西澤的重點不是赫言福的親媽回來了,而是突然問:“你去醫院了?”“啊!”宋七七解釋說:“我知道言福生病住院了,所以去看看他。”莫西澤看了眼宋七七,並沒在她臉上發現什麼異常這才鬆了一口氣。“嗯,我知道。”“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她為什麼回來,這麼多年我都沒見過她,怎麼突然從美國回來?是不是那邊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莫西澤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說:“這麼多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那你先回答我,她突然從美國回來乾什麼。”宋七七的語氣,好像有些不歡迎的意思。莫西澤默了一下說:“接言福回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