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保姆,其中一位是三樓發現的,另外一位,據說……屍骨無存。事後,辦案人員在一二樓的樓梯上找到了她一截斷指,斷指截麵粗糙,像是被石塊之類的鈍器砸掉的。“房間那位沒問題,但屍骨無存那位——”顧夜西看了眼談明,把視線放在居簡風身上,“你對她可還有印象?”居簡風搖頭,“我不常在家,對傭人的印象不深。”顧夜西從談明手裡接過手電,走到門口,“到三樓看看。”居簡風點頭。比起一樓和二樓,三樓的構造要簡單很多——幾間臥室,還有兩個公用的衛生間。靠近樓梯口這邊的是客臥。兩位保姆住一起,她們的房間在最裡麵。顧夜西,“談明。”談明,“啊?”顧夜西,“一樓跟三樓比起來,哪個離二樓更近?”談明,“一樓。”居簡風也這樣覺得,沉吟片刻,“如果我父母的房間裡裝了吸音棉,那一樓跟三樓都應該聽不到聲音。”“沒錯。”居簡風目色一凝,“但斷指卻是在二樓發現的。”顧夜西提著手電筒往前走,聲音很淡,“她絕對聽到了打鬥聲,但不是因為打鬥聲才下樓的。”那麼有兩種可能:一,她在某種因緣際會下看到了凶手,被滅了口;二,她就是凶手,或者幫凶。顧夜西更傾向後者。這樣一來,對監控的事也有了解釋。談明越聽越糊塗,“說不定她是逃生時遇難的呢。”合情,但不合理。火災發生時,煙的蔓延速度超過火的速度5倍,其產生的能量超過火5到6倍,煙氣的流動方向就是火勢蔓延的途徑。樓梯、管道等內部通道會在火災時形成豎向煙囪,所以火向高處蔓延的速度才會更快。如果連住在一樓的人都沒逃出去,那三樓的人想逃生,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況,顧夜西停下腳步,“彆忘了,還有一位保姆是被生生困死在房間的。”這位和屍骨無存那位住在一起,遺骨卻在不同的地方發現。怎麼可能是巧合?難道恰巧那位在半夜醒來,恰巧瞞過同事下樓,恰巧目睹了凶殺,又恰巧被石塊砸斷了手指?騙鬼呢。鬼都不信!居簡風接下去,嗓音沉了調,“唯一的可能,她對此事早有預知。”顧夜西低著頭,用腳把地上的碎屑踢開,“既然有預知,那麼——”談明終於跟上節奏了,小手一拍,“她可能還活著!”如果是真的,那還有一個巧合。恰巧失蹤了十六年。居簡風默了幾秒,咣的一聲砸在牆上。“混蛋!”他父母一生行善,待人忠厚,對家中傭人更是仁至義儘,可結果呢?好個養虎為患!顧夜西提著手電筒,走到他麵前,“你儘量回憶,或者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到這個保姆的詳儘資料?” 居簡風腦子很亂,手扶著牆,微微顫抖,“我不知道她的全名,隻記得自己叫過她丘姨,家中膳食都是她準備的,還有、還有……”“還有呢?”居簡風沉默了很久。顧夜西緩了緩,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想不起來不要緊,你先回去冷靜一下。”顧夜西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居簡風的指尖發青,聲音沒有力氣,“謝謝。”真相太重,拳頭隻好緊收著,放在心口上,每一個存活下來的細胞都已接近僵硬,左手放在右手掌心,尚能收回一絲餘溫。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包廂裡,談明問顧夜西喝不喝酒?顧夜西隻說,“晚上我要去接溫想。”談明給了居簡風一個酒杯。“咱倆喝。”喝的是百年糊塗。王晴天生日會之後,談明已經很久沒碰過酒了,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唱歌跑調的事實,他自然要小酌幾杯。顧夜西像個局外人,坐在旁邊吃小菜。對麵是一家的,擱那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居簡風。”“嗯?”“你好可憐哦。”居簡風扯了扯嘴角,笑笑。談明又喝了一杯,手搭上他的肩,“不過,我們同病相憐。”居簡風推開他,“離我遠點,你好臭。”談明低頭嗅了嗅,又湊到居簡風那邊聞了聞,“你才臭。”“你臭。”“你臭!”“你。”“你你你!”顧夜西放下筷子,開口,“閉嘴,少在這兒耍酒瘋。”談明,“你誰啊。”居簡風酒勁上來了,“你誰啊。”顧夜西,“……”談明超囂張,拿大拇指衝著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居簡風也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顧夜西翻了個白眼。“還敢翻白眼,揍他!”“還敢翻白眼,揍他!”原來居簡風喝醉了會模仿彆人講話。以顧夜西的身手,對付兩個醉鬼是綽綽有餘,他先把居簡風放倒,側身在談明耳邊說了句,“差不多得了。”OK。談明眼睛一閉,順勢倒在居簡風身邊。他先叫了聲哥,“我打不過他啊。”居簡風學他念叨。談明循循善誘,“你歲數比我大,不能叫我哥。”居簡風這次醉狠了,“你歲數比我大,不能叫我哥。”嘖,不上道了。談明看向顧夜西。他沒醉,當然沒醉,都說了是小酌,怎麼會醉?他用嘴型求助:怎麼辦?這是一場“鴻門宴”,隻有居簡風蒙在鼓裡。顧夜西走過來,氣定神閒的說,“居簡風,談明不想做你哥。”那想做什麼?他說,“他想做你妹夫。”好直白,談明老臉一紅。妹夫!誰?談明?居簡風完全出於本能,“不、不成!”為!什!麼!談明蹭的一下站起來,氣鼓鼓地質問他,“我哪裡不好了?”哪裡配不上王晴天?居簡風默了幾秒,“我哪裡不好了?”談明,“……”得,話還沒套出來呢,他先氣死了。談明扭頭衝顧夜西發火,“你還笑!”顧夜西莫名其妙。他攤手,“我隻是配合你演戲。”談明,“……”好吧,他也被自己出的餿主意蠢到了。顧夜西幸災樂禍,“革命尚未成功,同誌還需努力。”談同誌咬咬牙,煩得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