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下半學期,每個人都在抓緊時間衝刺。下課之後,溫想用公共電話打給顧夜西,“要晚上才能回來嗎?”“嗯。”顧夜西說,“下午也不一定。”他約了帝理教授,要見一麵。溫想的手指纖細修長,撚著電話線,“那你在外麵要好好吃飯。”“嗯。”“要注意安全。”“嗯。”他許是在外麵,風聲很大。“記得早些回來。”“好。”溫想等顧夜西先掛電話。“想想。”站在路邊,耳邊有輕輕的風,他望著遠處的天、遠處的雲,很向往的樣子,“等高考結束,我們去旅遊好不好?”這件事他提過。“好啊。”溫想滿心歡喜,答應了。掛了電話之後,手機屏幕最後停留的頁麵是一張照片。顧夜西退出來,把定位打開。他是確實來見人的,但不是見帝理的教授。那見誰?顧夜西跟導航走了一會兒。“唐秋?”聽到聲音,搬磚的工人把頭上的安全帽抬起來一點,“你是?”顧夜西看著他。裡麵穿著一身淺藍色工服,黑色的破棉襖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他年紀在四十上下,皮膚黝黑、眼窩深陷,可能是在風裡吹得太久,嘴唇乾裂。“唐秋?”“我是。”顧夜西把手機收起來,摘掉臉上的口罩,“你以前是出租車司機?”“是啊,怎麼了?”唐秋很疑惑。他想:這個人總不會是慕名而來的吧?想多了。“三年前在南杭機場,你有沒有接到一位名叫溫想的乘客?”這件事啊……唐秋說記不清了。說完,他轉身欲走。“不記得?”顧夜西擋在前麵,冷笑了一聲,“不是還在方背山上出過車禍嗎,忘得這麼快?”溫想沒見到李明月的最後一麵,是因為在醫院昏迷了三天。這些顧夜西都知道。他還知道:——那時外祖母還沒去世,甘媛為了阻止溫想回來見她,指派了司機,也就是唐秋開車繞遠路,繞的就是方背山。溫想在那裡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唐秋把眼睛眯起來,隨時準備跑,“你到底是誰?”“奉勸你老實一點。”顧夜西顯然有備而來,從兜裡丟出一張照片,“否則,休怪我對你的家人下手。”他站在那兒,隻有一半的臉在光線裡。亦正亦邪。見的人一多,自然知道什麼人不能惹。唐秋彎腰把照片撿起來,很會審時度勢,“你想知道什麼?”要挾的手段卑劣。但管用。顧夜西沒有愧疚感,語氣很淡,“指使你的人,是不是甘媛?”唐秋說不知道,他思考了一會兒,實話實說,“那個人隻在電話裡和我聯係過,從來沒透露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