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木匣子的陳年往事(1 / 1)

居簡風在浴室伺候談明,王晴天送完衣服後回了臥室,她把兔子布偶也帶上來了,端端正正地擺在床頭。她坐在床邊拆禮物。第一份是溫想的,一條手帕,上麵繡了歸家的大雁。詩曰: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落款一個“溫”字。第二份是裴雲的,一幅手繪。王晴天把抽屜拉開,將手帕和手繪仔細收好,然後拿起一旁的盒子。這是談明送的。打開後,裡麵有一張“願望支票”。王晴天把支票拿出來,低頭看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溫柔。因為送禮的人,也溫柔。老院長走了之後,她一整個世界都是暗的,想都不敢想現在的生活。談明就是那條分界線,如果不是他,也許王晴天找不到哥哥,也許王晴天還在夜店討生活,被人侮辱,也許一個人孤苦伶仃,直至死亡。她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疤,嘴角微微往上。門外傳來響動。“你去哪兒談明?”“你的房間在這邊。”“這是眠眠的——”咚咚咚。王晴天把支票收起來,起身去開門。談明把頭抬起來,眼角這樣耷著,一點攻擊性也沒有。“先生,您怎麼了?”他不說話。王晴天彎下腰,嗓音柔和,“先生,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一言不發,目光落在她眼角月牙形的疤上。“行行行,我送你回去。”居簡風想把談明拉走。談明扒著門框不肯走。居簡風火大,“你他娘的到底要怎樣!”又重又沉就算了。還當著他的麵勾引眠眠,當他死的嗎?要不要臉?臭不要臉!談明看了王晴天許久,才開口道,“對不起。”說話很小聲。“你說什麼?”居簡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談明對王晴天說,“對不起。”他真是醉了,什麼話都說,“我,我不是故意拿石頭砸你的。”什麼石頭?居簡風看向王晴天。王晴天眼裡隻有談明,目光溫和,“沒關係的先生。”有關係。他很愧疚,一直說,“對不起,對不起。”腦袋一點一點的,對不起完了,他嘴角往下,“嗚嗚嗚,我唱歌好難聽,嗚嗚嗚,對不起。”這也要道歉?居簡風,“……”想扔掉這個精神分裂的人。王晴天好笑,上前扶著他的右手,“哥,我們先把先生扶回臥室吧。”居簡風點頭。談明的臥室也在二樓,與王晴天的房間相隔數十米,門沒鎖,進去後王晴天把燈打開,然後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居簡風馱著談明,把他丟在**,脫掉鞋子,再把他的腳搬上去。一沾床,談明就自個兒往裡滾了。 王晴天彎著腰,為他掖好被角。頭頂的燈光給他周身鍍了一層金邊,側臉的輪廓模糊硬朗,映在牆上,竟像個少年。玩世不恭都是麵具,其實他經曆過很多,王晴天始終覺得先生和她很像,隻不過她比較幸運,年少時遇到他。“眠眠,我們走吧。”王晴天睫毛顫了顫,不舍把視線收回來。居簡風走過來,“哥送的禮物,看過沒?”她搖搖頭。“哥去樓下關燈,你去房間等我。”“好。”等居簡風離開,王晴天伸手摸了摸談明的眼皮,動作很輕,聲音也輕,“先生,是我要謝謝你。”他是像風一樣的人,可以到處流浪。這個疤絆住了他。所以,她應該感激。王晴天回到房間,居簡風已經在了。“眠眠,你過來。”王晴天帶上門,倒了一杯水給居簡風。居簡風接過來,握在手裡轉了轉,“你是不是喜歡談明?”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王晴天沉默片刻,點頭。她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居簡風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但心裡在滴血。“什麼時候的事?”王晴天認真想過,說,“不記得了。”他救了她三次,好像不知不覺,又好像一見鐘情。居簡風沉默。要是殺人有用的話,談明已經死一千次一萬次了。“哥,您能不能暫時替我保密?”等高考結束,她想自己跟他說。居簡風仍舊沉默。“成不成?”他把頭抬起來,問了嘴,“你知不知道談明是什麼人?”誰不知道AK的談九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會玩,也什麼都玩,折在他手裡的女人,十個人十雙手都數不過來。眠眠怎麼玩得過他?“眠眠,哥——”“他是先生。”不是玩不過,她是心甘情願。居簡風目光複雜,“你很喜歡他嗎?”王晴天毫不猶豫的點頭,“是。”居簡風沒說什麼了。再問下去,他怕心臟受不了。居簡風緩了緩,把水杯放下,然後拿起床頭的木匣,手指在上麵摩挲,動作很熟練,“眠眠,你打開看看。”他把木匣拿給她。王晴天接過來,用手指挑開上麵的銅扣,把蓋子掀起來。借著燈光打量。是一對鐲子、一張照片,還有一張銀行卡。“裡麵有媽媽的嫁妝,本來該由她親手交給你的。”玉鐲已經傳了好幾代,一直放在銀行的保險櫃裡,這才幸免遇難。居簡風見她把照片拿出來,在一旁說道,“那是爸媽的結婚照。”隻有半張,顏色微微泛黃。下麵那部分被火燒掉了王晴天低著頭,望著照片失神。居簡風,“你出車禍走丟後,他們一直在找你。”隻可惜,“不到半年,他們就……”二零零五年,秋。各大報社報道了一則聳人聽聞的謀殺案:企業家燕殊一家六口加上兩個保姆,除兒子燕遲與女兒燕眠以外,全部遇害。案子至今未破。王晴天抬起頭,眼睛很紅,“哥,這些年,你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聲音微微顫抖,因為心疼。無家可歸的時候他沒有哭,被債主追債的時候他沒有哭,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他也沒有哭。眼淚又不能當飯吃。“是不是很辛苦?”居簡風捂住眼睛,喉嚨跟堵住了一樣。王晴天上前,伸手抱住他,“哥,謝謝你一直在找我。”原來,她從沒有被人拋棄過。繃不住了。居簡風肩膀一抖一抖的,低低地啜泣起來。他沒醉。是有感而發:“嗚嗚嗚,對不起。”“嗚嗚嗚,都是哥哥沒用,居然那麼晚才找到你。”“嗚嗚嗚,都是哥哥的錯,是哥哥沒有保護好爸爸媽媽,嗚嗚嗚,哥哥存了好多好多私房錢,都留給你,全都是留給你的。”那張銀行卡裡,有居簡風全部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