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輕聲的哄,“顧同學,不要不開心了。”顧夜西說,“過來抱我。”她是真的乖,放下了筷子就過來抱他。“想想,”他臉埋在她的肩上,“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可以不要我。”想要一張免死金牌。溫想毫不猶豫,“好。”她給,他要的,命都給。顧夜西沒起來,聲音有點沙,“再給我抱一會兒。”“嗯。”反正,顧夜西說什麼她都拒絕不了。她很瘦,可抱起來很舒服,哪裡都軟軟的。他特彆喜歡。店裡亮著燈,光線很弱,隱隱綽綽。溫想窩在他懷裡,像小憩的貓,很溫順。前麵有個小孩,手上拿著風車跑,本來好好的,忽然撞了溫想一下。顧夜西本能的用手蓋住桌角,怕她撞到。咣——還是磕到了。顧夜西趕緊低頭看她,“沒事吧。”沒破皮,但額前紅了。她說,“沒事。”風車掉在了地上,小孩傻愣愣的站著。“你父母呢。”他的眼神像要打人。小孩伸著短短的手指,哆哆嗦嗦指著空氣,“媽,媽媽去結賬了。”“去找過來。”好凶哦。媽媽說男子漢不能哭,他忍,忍,忍。“道歉。”哇——小孩子忍不住了,眼淚瞬間決堤,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媽媽,媽媽……”溫想拉了拉他的外套,搖頭。顧夜西很不爽。那能怎麼辦?忍著唄。像炸了毛的大狗,在主人麵前不得不收斂。溫想顧不得額頭上的傷,慢慢蹲下來,“小朋友彆哭了。”她軟聲細語,“姐姐給你吃糖,好不好?”孩子看了顧夜西一眼,哭唧唧的往溫想懷裡縮。顧夜西,“……”這麼小就會找靠山,成精了是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他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抽噠噠的認錯。溫想心腸軟,給他擦掉眼淚,“不哭不哭。”他又看了眼顧夜西,聲音小,膽子大得很,“哥哥好凶。”顧夜西眼角一沉,“你敢再說一遍。”他超大聲,“我不敢。”“……”溫想剝掉了糖紙,“哥哥人很好的。”她為他辯解,“他剛剛就是有點著急。”孩子不相信。顧夜西把頭扭到一邊,也不認同。小孩盯著她手裡的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姐姐,我想吃。”溫想把糖喂給他。草莓味的,好甜哦。溫想教育他,“小朋友,以後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亂跑哦。”小孩子歪著頭,“為什麼?”溫想解釋,“亂跑的話會撞到老奶奶和老爺爺,會撞到大肚子的媽媽,會撞到小朋友……”她很有耐心,“你也會受傷的。” 小孩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貼著她的額頭,“姐姐,那你疼不疼。”溫想說,“不疼。”顧夜西彎腰,把她拉起來。“你也去撞一下,試試看疼不疼。”牽扯到她,他真的沒法和顏悅色。顧夜西摸摸她的臉,皺著眉,目光定在她變紅的皮膚上。那表情啊,快心疼死了。溫想拿開他的手,輕輕握住,“顧同學,我沒事。”撒謊。仔細想想,她那麼嬌氣,風吹一吹手都會變青,撞到了桌角怎麼可能沒事?這時,孩子的媽媽找過來了。看起來很年輕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輕媽媽知道孩子闖了禍,紅著臉道歉。孩子躲在後麵,蔫兒了吧唧。溫想脾氣是真好,也沒責備,“沒關係。”年輕媽媽的目光很感激,連聲道謝。等走遠了,溫想拉著他到座位前,“先吃飯。”“想想。”他現在沒心思吃飯。溫想哄他,“孩子還小,你彆跟他計較。”他在意的不是這個。“你等我一下。”沒多久,顧夜西回來了,手裡拿著熟雞蛋。他走過來,挨著她坐下,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麵,就把她攔腰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上。“顧同學。”“彆怕。”她這樣坐著,與他的高度剛剛好,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她顫抖的睫毛。顧夜西拿著雞蛋,貼著她微紅的皮膚,輕輕的滾,“疼嗎?”他一點都不敢用力。“不疼。”“對不起。”他的神情好自責,又頹又喪。溫想從他懷裡抬起頭,“你對不起什麼?”他聲音悶悶的,“我沒有保護好你。”已經保護了。溫想把他亂掉的頭發整理好,“要吃糖嗎?”他眼裡是零碎的光,明明暗暗,“要。”溫想把糖拿出來。顧夜西盯著糖,“你剝給我。”她剛剛也給彆人剝糖了。溫想剝開糖紙,喂他。是桃子味的軟糖,好甜。外麵是鋪天蓋地的夜色,杏黃的葉子被風吹落,鋪了條細細長長的道,路燈下,一對影子依偎著,腳印深深淺淺。朦朧的月色鋪了一地。溫想站在窗前,往下看:【顧同學,我到了。】顧夜西抬著頭,眉眼間是最溫柔的月色,輾轉著風流,【看到了。】他打了一行字,又刪掉,重新打了一行,再刪掉,這樣反反複複。【傷口要記得熱敷。】【嗯。】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走:【晚安。】【晚安。】夜黑風高,秋風瑟瑟作響。這條道的路燈都壞掉了,月色朦朧,到處隱隱約約。談明用腳踹了踹麻袋。麻袋動了一下。“誰。”沒人回應他。“麻袋”試圖站起來。談明一腳把他踩下去,聲音壓了調,“老實點。”滾輪摩擦幾下,一簇幽藍的火焰燃起來,談明叼著煙靠近,猛地吸了口,再慢慢吐出來。王戈脊背發涼,“你是誰。”“要你命的人嘍。”王戈渾身打了個哆嗦。“你到底是誰!”魚死網破的想法在腦子裡跑了一圈。他實在沒勇氣,“你要多少?”談明嘴角噙著笑。王戈咬緊了牙關,“你聯係我的家人,他們會給你錢,但前提是你不許傷害我。”都這種時候了還能談條件,是個乾壞事的好苗子。談明說,“老子就要搞你。”王戈,“……”月色和風聲融為一體,在黑夜裡肆無忌憚的作威作福。半個小時之後,談明扛著“麻袋”下樓,步子悠閒,“嘴巴放乾淨點,禍從口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