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甩了甩頭,腦子轉得還算快。她默想,是離婚離不掉的前夫,比沾了502的牛皮糖還牢。轉過頭,宋寒洲伸手撥了下車裡的小老虎裝飾品。蘇宴說的話,扶疏聽進去了,卻不置可否,她心裡的猜測比哪吒鬨海時的風浪還要大。慘淡的陽光照著她握住方向盤的手,扶疏換了隻手,再開口時,回複得很輕:“老公。”兩個字跟著她凸凸的心跳聲,不知道宋寒洲先聽到了哪個。扶疏的臉上麵無表情,直勾勾盯著他,掌心濕得直打滑。宋寒洲握著手愣了愣,反應過來都有點局促,遮掩似的笑了聲。扶疏被這笑聲,笑得每一根神筋都繃緊了,唯恐能記住這點情分的隻有她自己,而宋寒洲依舊能張著嘴,將她嘲諷得體無完膚。在那之前,宋寒洲輕輕應了一聲:“嗯。”嗯?嗯是什麼意思?扶疏提了口氣,踩著油門改了道,拐進了一條人煙更少的小路。宋寒洲的笑聲撞著胸腔:“慢點。”聽得人想發火。扶疏一腳踩了刹車,慣性讓她幾乎撞到方向盤。扶疏閉上了眼睛,可一隻手捏著她左側的脖頸,扳直了她的身體。低下頭,那隻手因為用力,骨節異常突出,繃直的皮膚毫無血色。“怎麼了?”扶疏定定看他,不肯開口。沒怎麼。看你煩。怕人悶死了,宋寒洲含笑看她道:“叫聲老公委屈你了?”扶疏:“……”你去死。“怎麼不說話?”宋寒洲挑眉問道:“我娶了個啞巴?”扶疏盯著看他滾動的喉結,默不作聲猛地湊了過去,眼睛著落在他清晰的下頜,而嘴唇往前一伸,就能一口咬住喉結,將人往死裡弄。“你……”宋寒洲身體瑟縮了一下,似乎要往後退。扶疏抬起眉眼,不是十分理解:“你害怕?”“我不該嗎?”宋寒洲被她這個反應弄得哭笑不得。扶疏的手搭在他胸口,輕得宋寒洲都才發覺似的往下看了眼。“你緊張什麼?”宋寒洲像是被她這番舉動,弄得措手不及,腦子都慢了半拍,輕聲反問道:“緊張?”“難道不是嗎?你怕我一口咬下去。”扶疏盯著那雙眼睛,陳述著有可能會發生的暴力,“聽說男人的喉結很脆弱,不亞於第一性征。”宋寒洲的手順勢按在她手上,往自己胸口壓了壓,小聲問道:“你是沒聽到嗎?”“什麼?”怔神的功夫裡,氣勢一下子像是換了過來。宋寒洲握住她的手,而另一隻手搭在她身旁。看起來仿佛她整個人趴在他懷裡,而一切本是她主動挑釁的後果:“……”找個小水塘淹死吧。“這怎麼會是緊張?”宋寒洲偏不如她所願,捏著她的下巴,逼她正視眼前的景象。 光趴在他墨色的碎發上一路往下,滑過立體深邃的輪廓,過於繃直的脖頸,伸進領口之前,消失無蹤。曖昧的氣息趴在她耳畔,隨著聲音的灌入,能把人的心炸成煙花。“是動心。”扶疏抿著唇沒說話,低下頭,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貼了上去,像是把耳朵當做聽診器用般不放過任何一個動靜。宋寒洲:“……”許久,還是宋寒洲先忍不住垂下了手。他摸著她的後背,輕聲道:“你這樣很嚇人。”扶疏看著自己的手蜷縮起來,彎成爪的樣子,像是想把人心拿出來。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往後退開了點距離。宋寒洲仿佛鬆了口氣,問道:“驗完了?怎麼樣?”“不怎麼樣。”宋寒洲看著她繃著的臉,知道她心裡還很不舒服,不肯承認,也不肯放過,便碰了碰她的鼻尖,像是討好:“撒謊。”扶疏往前撞了過去,額頭結結實實地磕了個悶響:“你沒撒謊嗎?”宋寒洲被撞得晃了晃,伸手摸了摸相連的額角,曖昧地咬著幾個字問她。“像不像拜天地?”像個鬼。扶疏的腰杆頓時挺得筆直,一副不想跟他打馬虎眼的凶煞。宋寒洲的手撲了空,風從指間漏過去,那點溫熱消失無蹤,他歎了口氣:“撒了。”“但我這不是及時悔過了嗎?”扶疏:“……”你管這叫悔過?“你為什麼要騙我?”宋寒洲知道這件事被發現了不好解釋,但誰讓扶疏的態度那麼凶,唯恐避之不及,他反而找不到機會說這件事。怕說了,人就從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溜走了。就跟一年多以前一樣。“我沒騙你,一開始……是真的不記得了。”宋寒洲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過分清瘦的手上,指甲有些不平整,與從前的形象有著細微的差異,清晰地論證著宋寒洲曾經失蹤了近一年。無人知道他的下落,甚至比起他的下落,宋氏更關心的是那天的股價、等著蓋章的文件還有沒處理完的項目。宋寒洲輕描淡寫地掠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不記得為什麼在這裡,腦子裡一片空白。”扶疏急迫地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恰在此時,電話鈴聲像是發瘋一般抽搐著響起來,扶疏不耐煩地一把按掉。她正在緊要關頭。緊接著又響了起來。沒完了?扶疏按了第二回。對方並沒有死心。扶疏還想再回絕第三次的時候,還是宋寒洲先一步替她劃開了小方塊。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解除了封印,被放了出來。“喂?”沈時萱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跟在這一聲之後的話像是被狼群攆著,迫切地嗷嗷叫。通過微弱電流的演繹輕輕一碰,放大了她的興奮。“扶疏!我跟你說!我們那天遇見的絕對是總裁!本人!”沈時萱衝她大喊大叫,“他不是墜海了嗎?按照套路,絕對是失憶了!”扶疏閉上了眼,不敢去麵對現在這個情況。沈時萱怎麼就這麼會挑時候呢?“我已經翻牆找到了當地的網站,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我告訴你,太太太刺激了。”確實刺激。你知道誰在我旁邊嗎?扶疏咽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愣是沒找到機會阻止沈時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