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硯卓和宋寒洲蛇鼠一窩。蘇宴一直沒說清楚就是為了膈應宋寒洲,他不惦記的人,有的是人惦記。方硯卓和蘇宴像一對怨偶,而楚支頤已經友好地跟扶疏溝通完關於前三年利潤百分之三十的問題了。扶疏雖然不會對商人本性抱什麼期待,可終究手裡的錢都沒有捂熱。哪能想到年底之前賣出去了呢。她討厭過年。扶疏鬱悶地回到了病房。剛推門進去,宋寒洲便靠在床頭直勾勾看著他,埋怨和冷漠揉在眼底,棱角分明的臉卻在她眼裡模糊起來。腳步一頓,扶疏不敢再往前走。她的手搭在病房門上,來回輕輕摩挲著,喉尖不自覺變得沙啞:“你想起來了?”“是,我記得。”宋寒洲衝她抬了抬下巴。扶疏的心裡很亂,這時候跑顯然有點欲蓋彌彰,而且她的工作室剛開起來,她沒道理要放棄。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費心費力地避開重京,可那些人卻沒有想過要放過她。連宋寒洲,也是。“那你……”“我救了你。”宋寒洲道。扶疏的話卡在喉嚨口,後半句“你聯係顧章”也沒了聲,她有點茫然,盯著那張沒了口罩的臉,不知究竟是怎麼個情況。“我醒過來的時候沒看見你。”宋寒洲的神情淡漠,視線掃在她臉上,卻像是含著委屈。扶疏不自覺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我出去接了個電話。”“誰?”“這與你無關。”“怎麼會無關?”宋寒洲一動,掛著鹽水的吊瓶在空中晃了晃,“我救了你,你得報答我。”扶疏:“……”白緊張了。宋寒洲並沒有想起來,是她的慌張草木皆兵。扶疏輕輕帶上了身後的門,走到了宋寒洲麵前,“嗯”了一聲。“你同意了?”扶疏坐下之後,看著他不理解:“同意什麼?”“你剛才說要報答我。”“我會承擔你的相關醫療費用。”宋寒洲的眉心蹙起來,不悅道:“誰要那玩意?”不是扶疏要多想,實在是宋寒洲看著她的眼神過於**和坦白,連身子都朝著她的方向,微微側過來。“那你想怎麼辦?”宋寒洲不耐地“嘖”了一聲,手砸在**,氣急敗壞:“你連想點補償都不動腦子,你究竟有沒有一點點良心?我這都是為了誰?”他指著自己肩膀上纏著的繃帶,隔著藍白的病服,卻還能從鎖骨的地方露出來一點。扶疏抱著手臂,往後靠了靠,戳穿了他的那點花花腸子:“不如我以身相許,每天衣不解帶地照顧你,直到你出院?”“我缺人以身相許嗎?不過.....也不是不能接受,是你自己說的。”宋寒洲指著她,湊過來輕聲道,“我可沒逼你。” 扶疏回以一笑,耐心道:“您要點臉成嗎?什麼好事都能有嗎?睡覺!睡醒了吃飯。”“覺什麼時候都能睡。”宋寒洲拉過她的手腕,猛地將人拉近,縮短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快抵上鼻尖。扶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聽宋寒洲輕輕一笑道:“撈著好可就這麼一個機會。”“不趁著你現在欠我……到時候我痊愈了出院,你鐵定跑得比兔子還快。”儘管很無奈,寒洲救了她兩回,現在已經是既定事實了。扶疏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手搭在他手背上,小聲道:“我不會跑,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能做到的我都會答應你。”“那……”“除了那件事。”宋寒洲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了,盯著她看了半天,才問道:“你排斥嗎?”“什麼?”沒頭沒尾的,扶疏真的不明白。宋寒洲按了按她的後脖頸,強迫她離得更近了一點:“彆裝蒜,酒吧裡你答應過我,也同樣沒兌現。”扶疏整個人都愣住了,像被人定身,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排斥。”“那你為什麼……”“因為不想。”扶疏伸手拉開了距離,瞥了一眼就站起了身。左右宋寒洲已經醒了,醫院裡有醫生和護士,她還聯係了護工,不用一天到晚都在這裡陪護,偶爾來一趟,也算是她有心了。“你出院還早,慢慢想,我跑不了。”臨到了門口,扶疏委婉地提醒他,希望失憶的宋寒洲不要再說一些讓她為難的,而且做不到的事。“不用,我已經想好了。”身後的聲音帶著點上揚的尾音,還有堅定。扶疏頭都疼了起來,非要這樣嗎?難道失憶還能將不喜歡變作喜歡嗎?這不是失憶,這是情感認知障礙吧?閉了閉眼,扶疏打算回過頭,可剛要說話,卻聽他道:“我不想跟你上床了。”扶疏怔了一會兒,鬆了口氣,可心裡某一個角落微妙地有點兒悵惘,難以形容,卻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思考就過去了。“嗯,你……”“我們交往。”扶疏站在病房門口,盯著眼前俊美的男人,仿佛一場層層困住的夢境,她掙脫不開:“你在說什麼胡話?”“既然你不願意兌現承諾,我尊重你的意願。”宋寒洲道:“所以,我們交往。”扶疏搞不懂宋寒洲的邏輯,交往是為了尊重她的意願?她的意願是不交往!“你先睡一覺吧。”扶疏按了按眉心,退了一步,“等你睡醒了,我們再談。”宋寒洲的視線牢牢扒拉在她身上,不願意離開,像是對她的誠信感到擔憂。“我保證,我不會抵賴。”“好。”扶疏想,這下總該哄好了吧?“你留下來陪我。”“你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我很難相信你會兌現約定。”扶疏看向病房外的走廊,似乎能夠看到自由的空氣迅速刮了過去,唯獨沒有闖進這裡的病房。鼻尖聞著敷衍的氣息,從骨子裡開始使得她變本加厲。扶疏重重地歎了口氣,關上了那扇門,重新坐了回去。短短幾分鐘,她已經三進宮了。扶疏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冷淡道:“睡吧。”“睡不著。”“你是不是……”有病?在扶疏不禮貌的語句還沒有說出口之前,宋寒洲道:“我們聊天吧。”“聊什麼。”“說說你前夫吧。”扶疏挑了挑眉,一時語塞。落在失憶的宋寒洲眼裡,他能看見的就是扶疏的為難,仿佛不想提及這段往事,心裡更憋著火:“怎麼?揭你傷疤了?看來你還挺喜歡你前夫……”“他死了。”宋寒洲的話說到一半,張了張嘴沒了下文,似乎有點愧疚說起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