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指著畫麵裡還來不及更換的照片,二十歲的宋寒洲,介於少年和成熟的疏離與天生冷感的淡漠。像張對一切都了如指掌,卻毫無興趣的漂亮皮囊,隻存在鏡頭之後的世界裡,虛無縹緲。韓瑾年皺起了眉頭,輕聲道:“總覺得你這個說法很古怪,但卻又沒有哪裡不對勁。”“怎麼會沒有呢?”蛋撻天真道:“如果我們戰隊經營不善,被這個看起來就有很有錢的人收購的話,那他就不止是老劉的金主了。”“他還是我們……”共同的金主。“閉嘴!”蛋撻縮了縮脖子,嗚咽一聲,不敢再說話了。“戰神,你覺得……”嗬斥完之後,幾個人對視一眼,卻對蛋撻的這個想法不安到了極點,總覺得神他媽有道理啊。胖子問得很小心:“有可能嗎?”韓瑾年睜著一雙無辜的狗狗眼,緩緩眨了眨:“個人資產,他排第一。”“你覺得叫爸爸的話,會不會顯得我有點掉身價?”胖子撐著粗壯的大腿,下盤非常穩重地撐著身子低了下來。“叫爸爸是你們對有錢人最崇高的敬意嗎?”“為什麼這麼問?”“留言裡經常有人這麼叫我。”“……”三人原地酸成檸檬。韓瑾年皺著眉頭,仿佛真的非常苦惱:“還有……叫老公是對厲害的選手的尊稱嗎?”“哦,不是,我們有時候也會叫他們……”胖子滿臉堆笑,“滾。”韓瑾年窩在電競椅裡,斜了他一眼:“嗬,渣男。”胖子嚶嚀一聲,轉過身躲進了自家隊長懷裡。韓瑾年:“我說宋寒洲。”“哦。”胖子一秒冷漠,切換自如。“聽說他和他那個妹妹從小不清不楚,好像是他爺爺在世的時候不同意,所以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妹妹?真刺激。”“收養的妹妹。”“漂亮嗎?”胖子的小眼睛閃閃發亮。韓瑾年撐著下巴往桌子上一靠,伸手掐了掐胖子的臉,笑眯眯的。他目不斜視地翻出了網上天翻地覆的寧氏醜聞。穆梨若的照片最多的是一張黑白色遺照。“這麼狠?”“哦,這時候不得不說另一個人。”韓瑾年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幾個人的腦袋忍不住湊了過去。“當紅女明星北霜。”“哦……”“她插足逼宮宋寒洲的正室。”“哦?”“傳聞還和這位寧小姐鬨過矛盾。”“哦!”“所以在她出事的時候,北霜的粉絲落井下石,也有人說是對家買通稿下場黑。”“哦。”四個聲調,一切儘在不言中。人稍稍退開一些後,連一貫穩重的隊長都忍不住往後麵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女明星?還有富家千金?貴圈真亂。” “家裡老婆沒意見嗎?”胖子跟著問道。韓瑾年往上推了推,沒找到,再推了推,還是沒找到。怎麼會沒有呢?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戰神,你在找什麼?”韓瑾年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慢慢悠悠道:“沒什麼……”“總之,他就是個有錢有勢有手段有野心的……”韓瑾年總結道:“渣男。”蛋撻跟著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我們不能被他包養。”視線一時間有些集中。蛋撻小聲改口:“收購。”幾個人七嘴八舌聊了半天,大約四十多分鐘,當他們在討論是北霜漂亮,還是穆梨若更漂亮時候,老劉在背後咳嗽了一聲。“這裡戰神的A之後我們就能進攻。”韓瑾年的手捏在後脖頸上,臉上的表情一言難儘,身體卻十分誠實,腳上那雙限量板的球鞋踩著櫸木色的地板輕輕一滑,拉開了距離。“宋總,慢走。”老劉滿麵春風,喜氣洋洋的樣子。幾個人對視一眼,更擔憂了,比壯士一去不複返還悲壯。宋寒洲倒是沒去注意他們的表情,經過韓瑾年的時候,腳步才停了下來。他打量了韓瑾年一會兒,含笑道:“有空聊聊嗎?小韓。”隊長手一伸,擋在了韓瑾年前麵,冷漠道:“我們要準備比賽,很忙。”宋寒洲抬頭看了眼這個年輕的隊長,神情活像是慷慨就義,他抿著唇笑了笑,低下頭去看韓瑾年。“五分鐘?”“不行,一分鐘……”韓瑾年道:“一分鐘二十萬。”幾個人齊刷刷地回過頭看韓瑾年那張白皙幼態的臉,皆是錯愕。宋寒洲不甚在意,笑道:“從坐下開始算。”“沒問題。”韓瑾年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脫下了身上的隊服,像是一個挑釁的動作,又像是不肯輸了氣場的單方麵進攻。“我馬上就回來。”他把隊服一把塞進了蛋撻的懷裡,跟在宋寒洲的身後離開了房間。胖子走到了隊長身旁,湊到他耳邊道:“戰神都叛變了,我覺得是時候改口認父了。”“你臟。”蛋撻抱著韓瑾年的隊服,默默地也站了過來。他抬起頭,用清亮的少年音道:“好怕他們一坐下開始談的就是包養合同。”年輕的隊長看著自己一左一右,分不出是“叫爸爸”臟,還是“包養合同”更臟。在走廊的儘頭,韓瑾年帶著宋寒洲進了男廁所。“這裡?”宋寒洲皺起眉頭,並不太適應這裡。“不行?”韓瑾年嗤笑一聲,“宋總沒誠意,不想談可以滾蛋,過錢還是要照算,半分鐘過去了。”宋寒洲往後靠在門上,笑道:“聽說你想買買下IR?”“所以呢?”“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韓瑾年覺得自己在聽一個笑話:“我?跟你合作?”“你不缺錢嗎?”宋寒洲看著眼前年輕氣盛的韓瑾年,像初生的雪豹一般,急於對他露出利齒,“韓家壽宴,你給老太太送了一份價值千萬的……人身保險?”韓瑾年耳根子紅了,這是當時一個非常能說會道的理財經理哄他買的。他急著進賽場,稀裡糊塗就簽了名。事後,他非常後悔,也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連IR的隊友都不知道。宋寒洲到底從哪裡知道的?韓瑾年盯著麵前的人,俊美無儔,渾身像是鍍了一層金光。讓人越看越覺得不爽。“那家保險不會是宋氏控股吧?”“不至於。”“哦,行。”韓瑾年鬆了口氣。“賀氏。”韓瑾年:“……”“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在壽宴買這個……”宋寒洲像是覺得這件事很好玩,輕輕笑了一聲,“但從你明麵上打比賽的收入來看,你手裡的錢現在肯定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