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寒洲卻告訴她。他自有辦法。事情鬨到了這個地步,宋寒洲居然還能回天有術嗎?扶疏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宋寒洲反問道:“更換法人,重組班底,退居幕後,借殼上市。”扶疏一下子沒了話,哪怕寧露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是,隻要她悄無聲息地換一個名字,她依舊能混得風生水。到頭來,砸了的隻是寧露這個名字罷了。果然,事情不可能這麼順利。扶疏低下頭,掩飾了臉上的失望。“你在想什麼?”宋寒洲抬起她的下巴,湊過來低聲問道。扶疏搖了搖頭,抬起眼輕聲道:“宋寒洲,我們去個地方吧。”“你又在耍什麼花樣?”扶疏望向宋寒洲眼裡的不耐,還有他皺起的眉頭,心裡也不是滋味。她何嘗想這樣,每天和自己最喜歡的人作對。但可能她和宋寒洲就是八字不合。“宋寒洲,你還記得我們有一個孩子嗎?”“記得……”扶疏拉住宋寒洲得衣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可她眼底,滿是抑製不住悲痛的猩紅。“現在?”“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扶疏急忙拉住宋寒洲的手,“孩子的骨灰之前被我送去了廟裡點長明燈,現在百天到了……說起來,你沒有給孩子取名字……”宋寒洲冷漠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今天有事。”“我可以等你。”“不必了,我不打算去。”宋寒洲鬆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為什麼?”扶疏的背離開了靠著的門,“這也是你的孩子……”“是嗎?”宋寒洲哂笑道,“你確定嗎?”“什麼?”扶疏難以置信,這個和自己從初次經曆情事到如今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所有卑微的姿態還有難堪,明明都隻有宋寒洲一個人見過。為什麼宋寒洲能問出這番話?“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扶疏隻覺心裡一口氣堵著了,憤怒、委屈、苦澀和傷心攪得五臟六腑都不舒服。那些辛苦懷孕的日子,到頭來好像都成了笑話。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孩子的人,憑什麼這麼懷疑她?“我不能嗎?你彆忘了我們一開始是怎麼上的床?”宋寒洲反問道。扶疏一下子被堵得啞口無言,她咬住嘴唇,小聲道:“我那天真的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宋寒洲冷聲道:“哦?那我問你,你那天是不是和俞鶴汶出去喝酒了?”扶疏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我……”看到扶疏有些閃躲的眼神,宋寒洲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猜到答案會是什麼樣。他捏住了扶疏的脖頸,眼底滿是偏執的陰鷙,低吼道:“喝了是不是?” 扶疏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迷迷糊糊之中,那天她是聽見了宋寒洲的聲音,可醒來卻在俞鶴汶的酒吧二樓。直覺告訴她發生了一件什麼事,可她從心底裡不敢去想這件事的後果。她怕俞鶴汶真的告訴她,他們酒後亂性了。那她恐怕真的會想不開,所以她不敢問。當做自己隻在俞鶴汶家裡睡了一覺,什麼也沒發生。對上宋寒洲,她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是她自己同意了去喝酒。扶疏的手都忐忑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她顫抖著吐出兩個字:“沒有……”宋寒洲注視著她,幽深的瞳色仿佛一個無底深淵,扶疏覺得自己快被他吸進去,仿佛隨時會掉進萬丈深淵,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我再問你一遍,你有沒有和俞鶴汶出去喝酒?”扶疏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嗬。”宋寒洲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從一旁拿起一塊手巾,一點點擦乾淨了自己的手。“扶疏,雖然我不喜歡老爺子安排的親事。”宋寒洲笑了笑,露出一排陰森森的白牙。“但我以前至少覺得你乾淨,你完完整整屬於我,所以我隻和你一個人發生關係,因為我他媽不想得病,你明白嗎?”扶疏被宋寒洲吼得發昏,耳畔似乎都出現了很多嗡嗡回響的回音。那種感覺就好像從前的宋寒洲又回來了。“宋先生……”扶疏朝他伸出手,企圖換回一點熟悉的影子。宋寒洲卻低下頭,半張臉都埋在陰影裡,露出一聲冷笑。他抬手拍掉了扶疏靠近的手,“啪”地一聲,紅了大半。“仔細想想我也玩膩了,確實沒什麼必要。”宋寒洲冷笑著還在繼續說,“盒子都已經在我手上了,我還留著你這個給我惹麻煩的人乾什麼?我閒得慌?”彆說了。“我是不喜歡若若,可若若比你聽話懂事,她從來沒讓我為難過。”宋寒洲,快停下。“你也就這副身子討我喜歡了。”宋寒洲湊過來,在她耳畔道,“要不,我們離婚之前再睡一覺?”穆梨若曾經告訴過她,男人區分不了情欲和愛。但原來親耳聽見,是不一樣的。她一次次沒有底線地遷就,隻換來了宋寒洲的輕視。在他心裡,她還是那個聽話的玩具。在蘊禾公寓,宋寒洲向她道歉,向她示弱,哭得她心軟……“宋寒洲,你混蛋。”扶疏推了他一把,轉過身就離開了。扶疏一邊走一邊擦眼淚,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許哭,可是卻忍不住。為什麼宋寒洲就這麼能糟踐人!扶疏剛走到門口,就覺得不舒服。她回過頭打開了臥房的門,從梳妝台上找了一把剪刀,將衣櫃裡那些沒有拆吊牌的衣服一件一件剪掉了,仿佛在賭氣,在羞辱過去的自己。扶疏站在臥室裡,望向床頭的那支筆,她從桌子底下找出來那份她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翻到了背麵,咬著牙寫下了一段話。寫完之後,扶疏砸掉了臥室裡的東西,才離開房間。她剛到樓下,方媽就匆匆忙忙過來問:“太太,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宋太太。”扶疏麵無表情地指了指樓上,“真正的宋太太在樓上。”扶疏走的時候,宋寒洲在彆墅的書房裡望著窗外發呆,穆梨若走了他也沒有發覺。回過神來,他才知道自己一時氣昏了頭,說錯了話。看來那天的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讓他在意。扶疏那樣若無其事,沒有一句話要解釋,可他也不敢問。說來可笑,這個問題確實讓他害怕。他知道自己對於扶疏有一種幾乎執著的占有欲,哪怕扶疏不厭其煩地解釋。她和扶嘉是兄妹,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是。可隻要一想到扶嘉曾經是扶疏的初戀,他就覺得膈應,哪怕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