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聽出了韓憑歡嘴裡的暗諷,斟酌了一下用詞:“我不需要這麼貴的戒指,隻希望他不要忘記戒指所代表的婚姻關係,是忠誠。”韓憑歡似乎還想再說下去,卻彆俞鶴問匆匆打斷:“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為什麼?”韓憑歡滿臉不服氣,“你不也留在這嗎?為什麼我要早點回去?你們倆要在這乾什麼?**?”“咳。”扶疏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既然韓小姐也在這裡,不如你們還是好好聊聊,話說開了就好了。”韓憑歡自知失言,小聲道:“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不過我們倆沒什麼好聊的。”俞鶴汶頭一次,十分配合韓憑歡,點了頭。韓憑歡死活不肯走,三個人坐在了酒吧裡。門口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因此,酒吧裡空空****地隻有他們三個人。“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不回家,韓姨不著急嗎?”俞鶴汶似乎還是不太待見韓憑歡,極力地勸說她。“我和我媽說了,我跟你在一起。”“跟我在一起就安全了嗎?”韓憑歡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不懷好意地眨眨眼:“咱倆雖然是即將公布的未婚夫妻,不過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我很放心。”“我這裡不歡迎你,韓憑歡。”俞鶴汶低聲吼道。他金絲邊框的眼鏡泛著幽綠色,鏡片後的眉眼滿是怒氣和不耐煩。扶疏也被俞鶴汶這樣強硬的態度嚇了一跳。韓憑歡隻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小女孩,扶疏不明白為什麼俞鶴汶對她有這麼大的惡氣。空氣裡靜靜流淌的不隻有酒吧裡的酒香還有尷尬。一旁的調酒師正在吧台收拾東西,對這邊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簡直將職業素養發揮到了極點。扶疏坐在他們中間手足無措,沉默了好一會兒。“我進門是客,你憑什麼趕我走?”韓憑歡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指著俞鶴汶的鼻子道:“小心我去消費者協會投訴你!”“那你現在就去。”俞鶴汶瞪了她一眼。韓憑歡撇撇嘴,坐了下來:“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才沒那麼笨呢。”扶疏端起桌上金漆描邊的冰川裂紋玻璃杯,喝了一口熱水,尷尬又不失禮貌地道:“我看你們關係挺好。”“誰跟她關係好?”“誰跟他關係好?”韓憑歡甩了甩頭發,肩上的襯衫外套鬆鬆垮垮滑落在一旁。她抱著手臂,悠閒地晃著二郎腿:“要不是因為我哥的關係,我倆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交集。”“我跟你哥是朋友,但不代表我和你哥的妹妹就非得有什麼關係。”俞鶴汶抿了口酒。“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請你以後不要再拿你家裡的要求做借口,跑過來指使我。” 俞鶴汶神情嚴肅地望向韓憑歡:“你這樣我很困擾,你打擾了我和我朋友。”“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不是,你隻是韓瑾年的妹妹。”韓憑歡死死咬著下嘴唇,憤憤地瞪了眼俞鶴汶:“我哥讓你照顧我,你就這麼對我?”“我可以照顧你。”俞鶴汶跟著她站了起來,“前提是我們不會訂婚。”“嗬!”韓憑歡拿起一旁自己的東西,“說得比唱的好聽。”韓憑歡:“在我哥麵前,答應得那麼爽快,我哥不在,你就敷衍我。”“俞鶴汶,你這個卑鄙小人。”韓憑歡雖說抓起一個杯子砸在了牆上,“啪”地一聲應聲而碎。韓憑歡頭也不回地走了,看得扶疏目瞪口呆。“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俞鶴汶調整了表情,輕輕舒了一口氣,換上溫柔的笑意望向扶疏,“她從小被家裡慣壞了,大小姐脾氣。”扶疏望向窗外,韓憑歡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你不追出去嗎?”扶疏指著外麵一望無際的暗夜,問道:“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回去很危險吧?”俞鶴汶僵了一瞬:“你不了解這位韓大小姐,她從小跟著我和她哥一起學習跆拳道,一般的地痞流氓,不給她求饒就不錯了。”好酷。扶疏真是沒想到,韓憑歡看起來那麼瘦弱,不過就剛才來看,她確實露出來的肌肉線條很漂亮。“不說她了。”俞鶴汶給她倒了杯酒,“我們還是聊點其他的話題。”扶疏覺得挺可惜,她還蠻喜歡這位韓大小姐的性格,不過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俞鶴汶這個當事人不滿意,他們這些人說再多都是白搭。“我聽說你最近去扶嘉的公司上班了。”“嗯。”扶疏淡淡地笑了笑,“人還是得找點事情做,不然容易胡思亂想。”“你還是忘不了那個孩子嗎?”“嗯……”俞鶴汶雙手交疊,想了想,他低聲道:“你相信緣分嗎?”扶疏:“……”不知道為什麼,俞鶴汶這個開頭,她就能想到,俞鶴汶接下來就要開導她。她沒了孩子是因為他們沒有母子緣分,孩子現在一定在天上好好地看著她,諸如此類,扶疏不愛聽的話。所以她道:“不信。”扶疏把杯子放下了:“我信我自己。”“或許你一輩子也找不到這個凶手呢?”俞鶴汶偏過頭,身體半側向了扶疏。“不會。”扶疏對這個可能感到心慌,可還是下意識地否認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不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犯罪。”俞鶴汶凝望著她,很久之後,他才慢慢抬起手,喝了一口酒,而視線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扶疏的身上。“你的意思是你不會放過這個凶手的,對嗎?”“嗯。”“那如果……她是被逼無奈的呢?”扶疏眉心一跳,隔著酒吧柔和如黃昏般的光線,她開始有些看不清俞鶴汶的麵容。“我不管她有什麼天大的理由。”扶疏甩了甩頭,“殺人就是犯法,難道她是寧氏千金,是宋家養女,就可以隻手遮天了嗎?”“你說得對,寧氏千金確實有錯。”俞鶴汶喝完了手裡最後一口酒。扶疏腦袋昏昏沉沉的,忍不住一點點低下去枕在了自己的臂彎裡。俞鶴汶垂下眼,唇角勾起一點笑意。他放下手裡的杯子,裡麵還殘留著一點琥珀色的酒液。他抬起手撐著自己的臉,側過頭看了一眼已經喝多了的扶疏。驀地,俞鶴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小聲問道:“婚姻代表忠誠,對嗎?”“唔……”扶疏閉了閉眼睛,似乎是覺得不太舒服。俞鶴汶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眉心,而後伸手點了點,小聲問道:“如果不忠的人是你,宋寒洲還會原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