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洲滿足扶疏那點惡趣味之後,扶疏一直抱著他不撒手,笑得黏黏糊糊的。假如她手裡是抽根煙,活像個臭流氓。直到一聲貓叫之後,便是一個低沉的嗓音寒氣森森:“扶疏!”扶疏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抬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剛一睜開,她便看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宋寒洲終於露出了真身嗎?扶疏混沌的腦子裡五迷三道地想:原來不是狐狸精。她剛想閉上眼睛,又是一聲:“扶疏!”扶疏一個激靈,徹底醒了。她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隻渾身雪白冷豔高貴的小布偶,她立刻高高興興地衝小布偶伸出手:“早,小東西,過來親親。”小布偶墊著小爪子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開始後退。扶疏皺著眉頭,看小布偶轉身退到了一雙修長的腿邊,小腦袋湊過去親昵地蹭了蹭。扶疏覺得自己的腦子正在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她抬頭看見一大早臉色就不是很好看的宋寒洲,他眼周還泛著豔若桃李的粉,看來煞是令人心動。想起昨天晚上那雙俊麗清雋掛著淚珠的眉眼,扶疏忍不住笑:“早上好,寶貝兒,你今天也很迷人。”宋寒洲深色的瞳孔如寒潭般幽深,他挑了挑眉,伸出手指了指小布偶:“解釋。”這語氣並不友好。扶疏低下頭去看,小布偶好奇地伸出一小截柔軟的舌頭,舔了舔宋寒洲的手,黏糊糊地“喵”了一聲。“唔……”扶疏睜著眼睛眨了眨,心裡酸得要死,“它都沒有親過我。”“哪來的?”宋寒洲閉著眼睛,眉角眼梢似乎都在忍耐這個出現在這裡的小布偶。扶疏咬著嘴唇思考了一會兒,在心裡默默想,該怎麼說呢。“說話!”“生日禮物。”宋寒洲怔了一會兒,形狀好看的花瓣唇抿得緊緊的。他假裝咳嗽了一聲:“把它送走。”“為什麼?”扶疏沒想到,宋寒洲居然會這麼說。“這裡是我的地盤,我不歡迎它。”宋寒洲正在對著鏡子打領帶,試了好幾次都不是很成功。扶疏起身上前,接過了這個活兒。她偷偷瞄了眼宋寒洲的臉色,小聲爭辯道:“它很乖很聽話的。”“我再說一遍。”宋寒洲淡聲道,“把它送走。”扶疏徹底愣住了,她覺得很不解,但宋寒洲站在房門口,轉開門把手後便出了房門。最後留下一句“我回來的時候,不希望它還在這裡”。命令式的口吻,不容商量的語氣。扶疏看了眼一直跟在宋寒洲身後的小布偶,它在宋寒洲關上房門之後,用爪子一直撓,似乎很舍不得這個人,甚至焦躁地“喵”了好幾聲。為什麼不聽她把話說完呢?小東西隻是一隻可憐的小布偶罷了,它什麼都不知道呢。 扶疏有點為難地看了眼小布偶,覺得這件事很棘手。她想養,但宋寒洲不同意。扶疏想不明白,小貓咪這麼可愛的生物,怎麼會有人拒絕呢?她伸手抱起小布偶,轉過身看見走廊儘頭的那扇門。穆梨若度過的那個夜晚,書房裡衣衫不整的宋寒洲形神狼狽。扶疏踩著一雙灰白色的拖鞋,慢慢往前走。懷裡的布偶轉著海水藍的眼珠子,在幾步之遙發出“喵”的一聲,喚得人一聲清醒。扶疏頓住了腳步,如墜七裡霧。哪怕她和宋寒洲結婚第三年了又怎麼樣呢?縱然做最親密的事,說最親密的話,他們像戀人般抵足而眠,但宋寒洲卻從來不曾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她和這隻小布偶本質上沒什麼區彆,有可能在任何一個和宋寒洲親密完的早上,被他輕而易舉地趕出去,甚至都不需要交代一個理由。而她對此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扶疏手撫摸著小布偶柔順的毛,看了眼樓梯下的傭人來來往往。“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留下來的,好嗎?”“喵……”小布偶像聽得懂似的,軟軟地叫喚了一聲。扶疏仔細想了想,扶嘉那個毛病不能把小東西送過去,俞鶴汶……前幾天這麼鬨過,扶疏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個人,鹿喲喲遠在懷虞。扶疏心裡一陣疲倦,她怎麼就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她推開臥室的門剛想躺下,電話鈴聲響起來了。扶疏望了一眼。方硯卓像一陣及時雨。她按下接聽鍵,臉色隨著方硯卓的話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她最後握著手機隻能道了一句:“好。”扶疏換了身睡衣,臨走之際摸了摸小布偶的毛。交給管家的時候,管家滿臉錯愕,似乎欲言又止,但扶疏走得著急,並沒有看仔細。她約了輛車,匆匆趕到的時候,方硯卓已經在咖啡店等了好一會兒。方硯卓還是那樣,戴了一頂棒球帽,縮在角落裡喝咖啡。扶疏走了過去,剛一坐下就問道:“蘇宴怎麼樣了?”方硯卓一向笑得彎彎的眉眼,這會兒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仿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太好。扶疏很難把這個人和當初在網球場上恣意張揚的人聯係在一起。“剛進去問話了,離這裡不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方硯卓歎了口氣,感覺有點懊惱,“這都怪我……”扶疏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世界上的事好比串在一起的珠子,誰也不會想到忽然就纏在了一起。”“你不覺得愧疚嗎?”“愧疚……可這有什麼用嗎?”方硯卓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勾唇笑了笑。“情況怎麼樣了?為什麼突然會這樣?”扶疏心臟怦怦直跳,她總覺得這件事其實和她非常有關係。方硯卓的手沿著杯口摩擦了一圈,輕聲道:“你和鹿喲喲離開懷虞後,蘇宴三翻四次來懷虞找我,其實我知道,他心裡還是放不下那件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上心……”方硯卓嘴裡說不知道,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她。扶疏心裡“咯噔”一下。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測慢慢形成。“王若福?”方硯卓看向她,卻沉默著沒說話,無形之中,給了扶疏莫大的壓力。“嗯。”方硯卓輕聲應了,繼續道,“那家俱樂部其實在懷虞沒開多久,平素裡行事也不太講究,但手段很高明,好幾次鬨出事情都被壓了下去。”“好幾次?”扶疏皺著眉頭問道。方硯卓的視線落在不遠處,似乎在張望蘇宴的身影:“蘇宴之前在懷虞著了道,也是在那個俱樂部。”扶疏立刻想起在懷虞陪鹿喲喲去的那一趟孕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