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六姨太還不算太笨嘛!”楚詩嫣大笑地提著那兩個老鼠籠子,搖來晃去,作勢欲丟:“雖然嫣兒很不想說,但卻不得不承認,眼下隻有您身上的家園毒蠱沒有解除了喲!而您的性命,也已經跟隻老鼠差不多了。”“你……彆亂來!”歐陽玉看得心慌萬分,雙手不自覺地隨著老鼠籠子所搖擺的方向伸出,來回移動,生怕楚詩嫣會一個鬆手就把籠子丟下,而摔死裡邊關押的老鼠。不過,由於腹部被刺,歐陽玉在沒有經過救治的時候,可謂血流不止,她很快支撐不住地縮回了一隻手,緊緊地捂著傷口,越來越發痛苦難挨。“嘖嘖,六姨太傷得不輕呢!”楚詩嫣萬分冷笑地哼了一聲,忽然把籠子交給兩名侍衛道:“就看在六姨太這麼擔驚受怕的份上,本小姐和爹爹倒不好意思關押這兩隻老鼠了!所以,現在決定把老鼠放了。”“不要!千萬彆放!”歐陽玉猛然瞪眼,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兩隻攜有夫蠱和子蠱的老鼠,在被放出去之後的下場了,相信不是被人踩死打死,就會被貓兒狗兒給叼走咬死吧?“你真以為,你還是那個楚家六姨太,說什麼彆人就聽什麼?我偏要放!”楚詩嫣不屑地笑了笑,還真就不想拖延太長時間,於是真的命人將老鼠籠子打開,“吱吱”兩聲輕叫過後,那兩隻老鼠便在歐陽玉絕望又極其無奈的神色之下,越過眾人腳下衝出了房間,很快消失不見。緊跟著,翠雲閣的樓下,便傳來幾道嘈雜的狗吠之聲。“汪!”“汪汪!”不出十個呼吸的功夫,狗吠聲很快平息下來。可歐陽玉,卻陡然鬆開剪刀,慘叫地捂著心口位置倒在了地上,不斷掙紮,麵色扭曲,顯然是老鼠被狗咬傷到夫蠱和子蠱了,從而牽動了家園母蠱在她體內肆掠。“啊呀,六姨太你怎麼了?”楚詩嫣故作不明所以,忙轉首對楚興德道:“爹爹,六姨太到底怎麼了?她她她……會不會死啊?”聞言,楚興德神色一凜,很快配合地說道:“你六姨太,可能是剛才自殘的傷勢太重,所以……命不久矣。”言下之意,他是指歐陽玉很快就會死去,而且死因還是因為那自刺的四剪刀,跟楚詩嫣放走老鼠並無半點關係。這樣一來,就可以讓楚詩嫣從歐陽玉的死因中脫離乾係,同時也能給官府一個交代。事實上,楚詩嫣本可以順著楚興德的意思,把歐陽玉交給衙門處理。但很顯然,衙門將一個犯人從審問到斬首,至少需要七天,她又怎會讓歐陽玉這令人發指的毒婦再活那麼長時間?所以,提前滅之才是王道。不過,讓楚詩嫣沒有料到的,卻是歐陽玉在臨死之前,竟十分猙獰地狂笑,伸出那血淋淋的右手指著楚詩嫣,怨毒無比道:“楚詩嫣!你也彆笑的那麼得意!我……告訴你,其實我……早已請了殺手……去……楚……楚……”話未說完,歐陽玉便斷了氣,竟是死不瞑目!而楚詩嫣,則與楚興德齊齊驚呼了一聲:“楚家!”幾乎是下一瞬間,楚興德便急急命人處理現場,轉而招呼楚詩嫣和一大幫的侍衛離開翠雲閣,朝著楚家極速返回!事實上,歐陽玉雖然沒有把話全部說全,但熟知情況的楚詩嫣和楚興德,又怎會不知歐陽玉所說的情況,其實是對慕容清淺下手?偏偏好死不死,宰相府的絕大部分侍衛,都被今晚帶來了翠雲閣,這不正是內部防守空虛的時刻?一時間,可把楚詩嫣和楚興德兩人,給急得如同熱鍋螞蟻!楚詩嫣是沒得說,自己的親娘當然不希望有事。而楚興德,則一直深愛著慕容清淺,哪怕剔除楚詩嫣能助他的方麵,他也真心不希望慕容清淺出事。畢竟,這個時候的楚興德,已經沒有了家園毒蠱的性命之憂,更沒有其他生命危險和仕途阻礙,當然有心情來顧及慕容清淺。楚家,南苑。慕容清淺正在彩雲追月兩人的服侍下,一針一線地縫製著楚詩嫣的新衣。雖然說,之前已經縫好了一件,但做娘的人,又怎會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多有幾件新衣可以換呢?隻是,讓慕容清淺和彩雲追月,誰也沒有料到的,卻是忽然“嘭”地一聲,窗戶就被一名蒙麵黑衣給撞爛,跟著十餘名手握大刀的蒙麵黑衣,便是魚貫而入。“誰?”慕容清淺眉頭一皺,頓時放下了手中針線,下意識要去拿那掛在西牆的長劍護身。然而,還沒等她跨出三步,為首的一名蒙麵黑衣,便是洶洶欺身劈殺過來,使得她不得已隻能招呼彩雲追月往後退去。“給我殺!”一身黑衣打扮的白鶴,或者也可以說是白憶霜,頓時清喝一句,讓手下的十名殺手直衝慕容清淺三人攻去。“來人!救命啊!”“有刺客!”彩雲追月,被嚇得尖叫不已。倒是慕容清淺,由於從前是草莽出身,所以會兩下子,當下便和那十名殺手打了起來。“嘭!”慕容清淺側身一腳,直接把一名殺手踢得倒飛出去。跟著躲開刀芒,又是一腳踹出,再次把一名殺手給踢飛,從而使得其餘八名殺手有了不小的吃驚之色。也正是這一短暫的停頓,才使得慕容清淺有機會帶著彩雲追月,繞路衝出了房間。“來人!”“快來人!”彩雲追月忙大聲叫喚,同時也扯著慕容清淺極速往南苑外頭撤去。畢竟殺手眾多,她們又無力反抗,隻能依靠於宰相府中的護衛。然而,宰相府中的絕大多數護衛,卻已經被楚興德帶走,整個南苑隻有兩人,哪怕聞聲趕了過來,卻也很快被白憶霜所帶領的殺手給當場擊殺,繼續追逐著慕容清淺和彩雲追月。“站住!”“還想跑麼?”回頭一看,慕容清淺見敵人死死咬住不放,便果斷一推彩雲追月:“你們先走!快去叫人!”“不!”彩雲追月二人一聽,哪敢丟下她先逃?暫不說楚詩嫣會不會怪罪的問題,縱然楚詩嫣不會怪罪,她們也不會丟下慕容清淺。隻因為,這段日子以來,慕容清淺待她們極好,一點都沒有宰相夫人的架子不說,還把她們當女兒般對待,處處照顧,有什麼好吃好穿的會分給她們,若是活兒太重了還會親自幫忙分擔。對於這樣一個和善又極其體貼的主子,彩雲追月二人早把慕容清淺當親人般看待,說什麼也不會舍棄的。“傻孩子,這不是鬨著玩的!”慕容清淺不禁嗬斥了一聲,原想再把彩雲追月二人推走,卻不料那白憶霜陡然一個騰空,直接跳到了她們三人前方,與那十名蒙麵黑衣正好將她們三人給前後夾擊。“對不住了,楚四夫人!”白憶霜揚了揚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刀,森冷哼道:“要怪隻能怪您女兒鋒芒太甚,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千萬記得,下輩子不要再生這樣的孽女!”說完,她猛然高喝了一句:“給我上!”“殺啊!”一聲低喝落下,十名殺手齊齊揮刀衝來,氣勢洶洶,森冷的殺意宛如實質般直逼慕容清淺和彩雲追月,使得慕容清淺頓時臉色劇變,頗為有翻絕望的感覺。雖然說,她有能耐對付一到兩人,可她到底是剛病愈沒有多長時間,而且還隔了不知多久沒有鍛煉身手。再說,她能力也有限,哪能一下子對付十名殺手?更何況,還有個身手更強的為首之人?她就更是沒有信心。就在這慕容清淺和彩雲追月,齊齊無助萬分,而白憶霜又得意之極的時刻,楚家上空,卻忽然傳來了一道高亢的嘯叫。“唳——”一頭渾身金色的大鳥,極速俯衝了下來。鳥背上,則站在一名身著鎏銀長袍的銀發男子。他銀發飄揚,如神祗般降臨到眾人頭頂,臉上的蝶形麵具,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同時那高大修長的身形,也給人一種威嚴如山般的壓抑,令人直覺地有種不安從心底滋生。這一刻,人雖未到,可那磅礴的殺氣和金色大鳥展翅所滋生的強力勁風,卻是先行到場。“呼!”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而已,那十名衝向慕容清淺的十名殺手,便齊齊被勁風吹襲,紛紛身不由己地往後飛跌而去,摔成了一堆。“來者何人?”白憶霜陡地瞪眼,頗為驚恐地抬頭,望著上空那道還未交手便已經深感忌憚的銀發身影,強作鎮定地喝道:“膽敢壞我白鶴的好事,你可得小心你的向上人頭!”“管你白鶴黑鶴,在本座的眼裡不過是個死人!”銀發男子不屑地哼了哼,聲音冰冷到了極致,卻又依然不失磁性,頗為有翻讓人又愛又恨的韻味。“既然你執意如此,可彆怪我心狠手辣!”白憶霜猛然腳下輕點,當即電射而上,直取那金色大鳥的頸部,顯然是想先傷大鳥,意圖把銀發男子從金色大鳥之上打下地來。“不自量力!”銀發男子冷笑,根本連手都沒動絲毫,那金色大鳥便陡地唳叫,宛如實質般的尖銳聲音,竟震得白憶霜頭暈腦脹,體內勁氣更是**,身形直往下墜。緊跟著,金色大鳥陡然揮翅,就這麼卷起一道強橫無比的勁風,白憶霜當落葉般卷向了不遠處的一堵硬牆。“嘭!”“啊——”白憶霜陡地慘叫,隻覺渾身骨頭都好像斷裂了一般,劇痛難當。也就在這時候,銀發男子那霸氣無邊的修長身形,忽然消失在金色大鳥背上,詭異地閃現在那十名剛起來的殺手之間。“咻!”“咻咻咻咻!”“啊!”“啊啊啊啊!”眾人也沒看清那銀發男子是怎麼出手的,隻是瞧見他那銀色身影在十名殺手之間極速地閃爍穿梭,便是在不出三個呼吸的時間之內,讓十名殺手斃命當場。“哇!好厲害啊!”彩雲看得雙眼放光,激動難耐:“夫人快看!那個銀發男子,真的很厲害!她是來救我們的耶!”“夫人,你說他長得到底俊不俊?”追月犯花癡道,“雖然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但月兒有種感覺,他定然有八皇子那般俊俏無雙。”相比彩雲追月兩人的歡喜心思,那白憶霜可就看得有些心驚膽顫,背脊發涼了,渾身都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這樣的高深莫測的年輕對手,這樣強橫至極的冷酷敵人,著實是她與黑鳩混跡江湖多年所第一次見!於是,懷中那萬分恐懼而又好奇的心情,白憶霜不禁大聲喝問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給我報上名來!”然而,銀發男子卻根本就沒有回話,隻是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便是猛然伸出右手,一道強橫無比的吸力便硬生生把白憶霜給扯了起來,跟著手腕一抖,白憶霜就不受控製地再次撞牆。隻不過,這次換成了另外一堵。“嘭!”“啊!”白憶霜到底是女流之輩,身體強度哪有男人的結實?剛才被金色大鳥那一撞,她就已經到了幾欲吐血的地步,眼下銀發男子又讓她撞了一次,她不吐血有鬼了!隻覺體內五臟六腑,都好像炸裂了一般,竟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這下子,彆說繼續刺殺慕容清淺了,縱然是逃離這宰相府,都好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在白憶霜暗覺走投無路的時刻,銀發男子便輕哼著一甩袖袍,步步往她走了去。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口,給她帶了無窮的壓力,隻覺呼吸都好像有些停滯。“你……彆過來!”白憶霜背靠牆壁,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道,“我可是會毒術的,你若是膽敢過來,一定毒死你!”“不要懷疑本座的話,本座說你是死人,你就得變成死人,縱然裝成紙老虎,也還是死人!”銀發男子那強橫至極的滾滾氣勢,陡然散開,更是壓得白憶霜隻覺周圍空氣都好像凝固一般,竟完全呼吸不過來了。然而,就在這時候,南苑的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呼喝聲。“快!”“給本相快點!”不出三個呼吸的功夫,楚詩嫣和楚興德,以及大量楚家侍衛的身影,便是出現在白憶霜的視線之中,使得她很快機靈道:“你完蛋了!相信有那頭金色大鳥存在,宰相定會把你當成妖邪之人誅殺!”在白憶霜看來,不論是這銀發男子的能力,還是這頭金色大鳥的能力,無一不是恐怖至極的存在,尋常人根本難以接受,因此楚興德若是過來,極有可能會把銀發男子當成妖邪。“哼,敢威脅本座?”銀發男子眉尖輕挑,抬手便隔空給了她一巴掌,並在白憶霜慘叫一聲的情況之下,身形一閃就回了金色大鳥背上,衣抉飄飄地奔月而去。“指不定誰才是紙老虎呢!”白憶霜見隻挨了一個巴掌,便下意識地覺得,這銀發男子是被她嚇唬走了。不過,等銀發男子離開之後,白憶霜才驚恐地發現,她的腦袋仿佛要炸裂了一般,竟越來越痛越來越痛,跟著轟地一聲悶響,她就直接軟倒在地,七竅開始流血。“我……這是……要死了麼?”白憶霜恐懼地看著那從她體內流出的鮮血,趕忙點穴製止。但很無奈,她體內的血液就好像底部被破開的水缸,怎麼止都止不住,就這麼活活承受著七竅流血的痛苦,慢慢感覺死亡接近的滋味。“娘!你怎麼樣了?”楚詩嫣到場後,第一時間奔去了慕容清淺身邊。“嫣兒!我沒事!”慕容清淺拍了拍楚詩嫣的後背,對著那因流血太快而渾身抽搐的白憶霜努嘴道:“是她有事!”“這……都是夫人的手筆?”楚興德是知道慕容清淺有兩下子的,於是看著眼下的殘局,頓時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極其難以置信。“回老爺,是一位武藝高強的俠士,路見不平,清淺哪有這能耐啊。”慕容清淺搖了搖頭,很快見楚詩嫣朝著白憶霜走了去。隨著麵巾摘下,白憶霜那熟悉的容顏,也就自然展現在眾人的視線。“是你?”楚詩嫣陡地瞪眼,“太醫院的白憶霜?”“你應該……稱呼她為白鶴!”慕容清淺解釋了一句,“二十年前轟動一時的黑白雙毒,就有此人。至於另外的一個,則是黑鳩。”“黑鳩,白鶴,黑白雙毒!難怪當初在太醫院,黑鳩要托白憶霜對付我,原來是蛇鼠一窩!”楚詩嫣頓時恍然,原想檢查一下白憶霜的傷勢,把她略微治療之後**一番。結果,楚詩嫣這檢查的手都沒有伸出,白憶霜便忽然渾身劇烈抽搐了一下,迅速閉上了雙眼,生機全無。對此,楚詩嫣隻得苦笑地搖了搖頭,但卻依然伸出了右手。隻不過,她這回是想搜搜白憶霜的身,看看白憶霜有沒有加入什麼其他組織。如果有,那她當然得提防白憶霜所加入的組織的報複,但若是沒有,她就自然沒有了後顧之憂。然而,不搜不知道,一搜卻嚇了一跳。楚詩嫣雖然,沒有在白憶霜的身上搜出什麼組織的身份證明,但卻一下子搜出了整整一萬兩的金票!兌換成白銀可就是十萬兩!於是,她嘴角微微一翹,很快用身體遮擋,不著痕跡地將這一萬兩金票塞進了懷中,免得被楚興德這隻巨貪給看到,然後找理由把錢吞走。雖然說,如今的楚詩嫣,已經不缺這十萬兩銀子,但被如果被楚興德拿了,她會很不爽,所以果斷便宜了自己。就在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楚詩嫣便扶著慕容清淺,招呼彩雲追月回了房。至於這清理現場的事情,則丟給了楚興德。“小姐,剛才那位救我們的銀發男子,真的是很厲害很厲害哦。”追月心直口快,隻是想與楚詩嫣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悅,因而一進房間便迫不及待道:“他騎了一頭會飛的金色大鳥,光是那大鳥展翅時的勁風,都能把人打死呢!”“銀發?”楚詩嫣一聽,很快揮手示意彩雲追月二人暫時出去,跟著才轉首看向了慕容清淺:“是您那位相好的徒弟麼?”“什麼相好?那是你親爹!”慕容清淺嗔怪地橫了她一眼,唇角不自覺地泛起了微笑,而後歎息道,“這次要不是他讓徒弟趕來,嫣兒怕是見不到娘了。”“現在他徒弟在哪?”“已經走了。”“哼,以為派個徒弟過來救上幾次,就能把往日所犯的錯誤,一筆勾銷麼?他想的太天真了。”楚詩嫣忽然冷笑,轉身便出了房間,命彩雲追月回房伺候慕容清淺。而她自己,則換了一身衣服,打算以真顏去起死回生醫館看看慕容雨澤。畢竟好歹說來,慕容雨澤也是因她這幕後老板而被牽連,若是沒有親自出麵關心一下,豈不會讓慕容雨澤心寒?隻不過,讓楚詩嫣著實意外的,卻是在她走到半途的時候,夜幕中就忽然出現了一道銀色身影,背對她且阻斷了她的去路:“小詩詩,你這麼晚的要去哪裡?該換麵具了。”柔柔的語調,配合著那磁性耐聽的聲線,令人聽了猶如春風拂麵,舒暢備至,哪裡還有之前在宰相府時的冰冷森寒?“小詩詩?換麵具?”楚詩嫣由於忘記了三個月前,與這銀發男子所發生的種種事情,所以很是驚愕道:“你就是那薄情漢的寶貝徒弟?”“你記得我?”銀發男子著實大吃了一驚,非但沒有在意楚詩嫣把他師傅罵成了薄情漢,反而驚喜和激動萬分地抓住楚詩嫣的柔荑,迫不及待地追問:“小詩詩……你真的記得我?”說到這裡,他眼眶都有些發紅,泫然欲泣。八年的等待,八年的煎熬,他以為從此沒有機會被楚詩嫣記住了。但如今,楚詩嫣的一句話,卻讓他敏銳地察覺到,楚詩嫣可以記住他!真的可以記住他!否則又怎會記得他是師傅的寶貝徒弟?不過,若是他師傅在場,聽了這話之後恐怕會暴跳如雷。因為這天下間,還沒有人敢對其不敬!“乾嘛?”楚詩嫣猛然抽回雙手,戒備地哼道,“你彆以為上次在佛山寺,以及今夜宰相府幫過我,便能為所欲為。”“呃,是我太激動了。”銀發男子歉然地擺了擺手,忙退後了三步才道:“小詩詩,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能記得兩月之前佛山寺的事情,卻不記得三月之前,我們見過麵的事?”“你是笨蛋嗎?”楚詩嫣忽然笑了:“兩月之前的佛山寺,我隻是從娘的口中得知你的存在,並未親眼見過你!哪怕是今夜宰相府,我也並未和你碰麵,依然是從娘的口中得知你的存在。”“這麼說,隻要你從彆人口中得知的我的事情,便能記住了?”銀發男子若有所思道,“或者更局限的說,隻要從師娘口中提到的我,你便能記住!”“這很重要嗎?”楚詩嫣不禁聳肩,“我們隻是陌生人!但你為何,要給我換麵具?能告訴我,到底是誰要你這麼做的?”“當然是師傅的意思啦,我三月前還跟你說過……哎,算了,你不記得這個了。”銀發男子有些苦惱地歎氣,很快揚起了一副新的醜女麵具,正色道:“如此時辰,你想去哪裡?先把麵具戴上。”“為何要聽你的?”楚詩嫣繞路走開,撇嘴道:“這張臉是我自己的,愛戴麵具就戴,不愛戴就不戴,憑什麼要由你那所謂的師傅來做主?”“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銀發男子忙追到她前方,嘿嘿道:“但師傅他老人家交代,你這張臉太能讓人犯罪,若不遮住,必定會惹禍上身,而且還是大禍!畢竟俗話都說得好,紅顏禍水嘛,師傅他是好意,你就彆推辭了!”“不戴。”楚詩嫣轉了個方向,依然撇嘴,“命是我自己的,縱然闖禍也不關他的事情。”“真的不戴?”銀發男子忽然嚴肅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森冷。“比真金白銀還真!你奈我何?”“那好!”銀發男子頗讓楚詩嫣意外地點頭,隨手便把醜女麵具扔掉,鄭重無比道:“隻要你喜歡,怎樣都好!大不了,我一直守在你的身邊,讓你時時刻刻都看著我,記得我,想忘也忘不了!而誰人,要是膽敢覬覦和垂涎你的美貌,我便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你……就不怕那薄情漢會將你逐出師門?”楚詩嫣嘴角抽了抽,略帶好奇道:“既然是你師傅,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的能力要強過你,可以輕易限製你的行動?”“那又何妨?”銀發男子爽朗而又輕鬆地大笑:“我司徒浩軒,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因為彆人的看法而左右!隻要我想,那便會做!”“不錯嘛!”楚詩嫣認同地點了點頭,不禁想起了大孝子軒轅嘯月,暗想他若是不那麼乖巧地處處聽尹氏的話,想必會更加魅力迷人吧?念頭閃了閃後,楚詩嫣倒很是好奇地詢問道:“能摘下你的麵具看看麼?聽娘說,你比八皇子冷傲辰還好看,是不是真的?”“那當然,八皇子算啥?他就是根草!”司徒浩軒得意地笑了笑,卻忽然做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道:“不過,小詩詩你看了之後,可要對人家負責喲!”“在我發現,這張臉特彆特彆能讓女人瘋狂的時候,我就做了一個蝶形麵具將其遮住,並且立下規定,將來誰要是第一個看到了這張臉,誰就得做我司徒浩軒的妻子。”“噗,敢不敢更狗血一點?”楚詩嫣當場笑噴,暗汗他這未免太雷人了吧?還記得在現代的時候,她看過不少言情劇,同時也見過裡頭不少古代女子,若是身體被哪個男人看了,就要哪個男人負責到底。雖然說,此刻司徒浩軒的意思,並沒有涉及身體,但臉蛋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是不是很雷?“怎麼?你以為我這張臉風華絕代的俊臉,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司徒浩軒似乎不高興了,當即很是活潑地跳上了街邊屋頂,坐在屋頂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楚詩嫣道:“小詩詩,我可告訴你了,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想看,我還不給呢!但唯獨你,隨時都可以提這個要求!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榮幸?趕快答應吧!”“你想得美!”楚詩嫣忍俊不禁地笑了一會兒,便嗔罵道,“真以為本小姐這麼好騙啊?”“我是認真的!”司徒浩軒身形一閃,陡然出現在楚詩嫣右側後方,低沉而又磁性的聲音柔柔吐道:“雖然你,在這八年間看過了人家的真顏不知多少次,也耍賴了不知多少次,但我依然希望有一次,能讓你記住,能讓你不再耍賴。”“那還是算了吧。”楚詩嫣聳了聳肩,興趣缺缺地往前走著道,“看一次就得嫁給你,那也太虧本了,改天我找頭母豬來看你。”“……”聽得這說法,司徒浩軒著實有種吐血的感覺。可是,麵對楚詩嫣,他卻又絲毫都生不起氣,縱然有氣也不忍心朝她撒,隻得深深吸了口氣地調整道:“小詩詩,你先彆走!有件事想提醒你。”“什麼事?”“小心楚三姨太和楚青婷。”司徒浩軒語氣有些森冷,“今夜在宰相府的時候,我有聽見她們談論你,語氣十分怨毒。”“謝謝,我會注意。”楚詩嫣眯了眯眼,暗想楚家這些個姨太小姐們,還真是不消停呢!她才剛鬥垮一個歐陽玉,這楚三姨太和楚青婷,又有些蠢蠢欲動了,看來楚三姨太是真的窮瘋了,已經快沒有力氣來支撐楚青婷那成妃之路的消耗了。“對了小詩詩,你能送我一樣東西麼?”司徒浩軒閃身到楚詩嫣麵前,深情凝視著她那俏麗無雙的絕世容顏,柔緩道:“這八年來,你說過很多次要送我東西,但每次說完就忘記了!”“呃,那你想要什麼?”楚詩嫣無奈道。雖然說,她並不記得,這八年來是不是與司徒浩軒之間有過什麼糾葛。但憑感覺,以及她靈魂一分為二的情況,卻覺得此事應該不假,於是有些同情道:“隻要不過分,倒也可以商量。”“就你頭上這支,梅花簪吧!”司徒浩軒頗為期待地指了指,竟如同小孩在問大人討要喜歡的零食或者玩具一般,叫人升不起拒絕的念頭。“行!”楚詩嫣笑著拿下梅花簪,輕輕遞了過去道:“這下你該心滿意足了吧?記得回去替我向那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傳個話,就說他不用在我身上費儘心思,我不會原諒他!”“啊?原來這不是無償的啊?”司徒浩軒一聽,頓時性感薄唇張了張,頗為哭笑不得道,“若是師傅聽到你這句話,定會暴走。”“這樣最好,你要不要?”楚詩嫣哼哼道,“若是不要,我可要收回了哦,到時你彆說我耍無賴。”“要!當然要!”司徒浩軒忙奪過梅花簪,頗為視死如歸道,“就算師傅踹我屁股,罰我去烈焰洞麵壁,我也替你傳這話了!”“真有這麼嚴重?”楚詩嫣忽然有些不忍。“這還是輕的!”司徒浩軒以一種事情很嚴重的口吻道,“若是再重一點,他甚至還會將我打得遍體鱗傷。”“果然是個冷血又殘暴的人,連自己的徒弟都這麼對待!”“呃,也不算,師傅也有鍛煉我的成分在內啊。”“借機發泄,這你都不懂?”楚詩嫣撇了撇嘴,一看天色實在太晚,便果斷辭彆道,“你還是儘早回去吧,我去看個人。”“那小詩詩你……可要小心!”司徒浩軒點了點頭,戀戀不舍道:“記得我說過的話!隻要你願意,縱然是背叛師門,我也要守在你的身邊!”“滾吧,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楚詩嫣故作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卻在司徒浩軒消失之後,愉悅地前往了起死回生醫館。心下間,她卻又在暗想,有時候被一個陌生人寵著愛著,也是一種幸福。雖然她,並不知道這種另類的幸福感覺,還能維持多久,但起碼她幸福過。就在楚詩嫣,探望過慕容雨澤之後,便直接回了宰相府休息。第二日晌午,楚詩嫣難得輕鬆便賴床睡了個懶覺,但未起床,她就被心急火燎的彩雲,給生生搖了起來:“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怎麼了?”楚詩嫣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趴在**道:“究竟是天塌了,還是地裂了?竟讓你打擾我的美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彩雲怯怯道,“隻不過,今天這件事情,似乎比天塌地裂都更嚴重!”“怎麼說?”“五……五皇子已經買下了翠雲閣!”彩雲有些緊張道:“而且更可惡的是,他還明目張膽地到仙衣閣和胭脂坊,以及奇珍樓去挖人!威脅我們的工人,說不給他辦事就要有坐大牢的覺悟!來勢洶洶啊!若不是慕容總管撐得住場,恐怕真要有人被威脅過去。”“這渣男,還會缺錢?他買翠雲閣做什麼?嫌銀子多了嗎?”楚詩嫣忽然秀眉直皺,很是不解道,“你有沒有弄錯?”“千真萬確!”彩雲重重點了點頭,“方才他……他還親自給三小姐送來了不少翠雲閣新衣服和胭脂水粉呢,宰相大人都當麵恭賀他了,我沒聽錯!”“楚青婷!原來是她的主意!”楚詩嫣不禁冷笑,很快想通了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就她所知,五皇子冷峻熙,是極喜歡楚青婷的。但楚青婷,似乎是覺得冷峻熙,根本就沒有那角逐皇位的資格,因而總是若即若離,不怎麼愛搭理,平常時候絕大多數的心思,都花在當朝太子,冷冰寒的身上。隨著歐陽玉一死,楚青婷就沒法從翠雲閣討到便宜,她自然得想辦法繼續從翠雲閣獲得低價甚至免費的衣服和胭脂水粉,那樣才能支撐她的成妃之路。因此,楚青婷利用冷峻熙對她的喜歡,讓冷峻熙成為她成妃之路的墊腳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冷峻熙是皇子,有的是銀子,若是完全穩住了冷峻熙,她便從此不愁沒有昂貴又漂亮的衣服和胭脂水粉了!“好個一腳踏兩船的一勞永逸之法!”楚詩嫣越想便越發暗笑了起來:“真希望你能踏穩當了!若是一個不好,這兩條船可都會離你而去,將你活活淹死在水裡!”念頭閃了閃後,楚詩嫣不禁擺手道:“你先出去吧!目前有慕容雨澤撐住場麵,相信冷峻熙是做不來這強行挖角的事情!畢竟天子腳下,縱然皇子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跋扈欺人!”“再說了,楚青婷讓冷峻熙買下翠雲閣,無非是想讓冷峻熙可以免費地為她提供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以及珠寶首飾,真正壯大翠雲閣而壓垮我西街的成分不高。最讓我有些不爽的,其實是楚青婷得到了冷峻熙的支持,相信她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可不是!五皇子為了她都可以闊綽地買下翠雲閣,將來指不定會為了她,義無反顧地做多少壞事呢!”彩雲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回頭問道,“小姐打算怎麼辦呢?”“據說這太子殿下冷冰寒,文武雙全,俊俏無雙,深得皇上與太後寵信,但卻是個很冷血的人,而且還有大概三四個月,他就要選太子妃了!若是楚青婷扶搖而上,怕是會唆使太子冷冰寒來對付小姐了。”“選太子妃的事情,到時再說吧!楚青婷能不能挨到那時候,還很難講。”楚詩嫣眯了眯眼,頗為不屑道:“五姨太不是有個女兒叫楚淩蝶麼?聽說還是個才女呢,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人也漂亮,似乎也在暗中打冷冰寒的主意!”“小姐的意思……是要讓她們狗咬狗?”“這還用說?”楚詩嫣哼哼道,“先讓她們鬥個你死我活,屆時我再出來替她們收屍好了。不過,如今皇子太子都被扯了進來,若是我在宮中沒有一點份量的話,怕是要吃虧的。”“小姐可以繼續去太醫院當差呀!”彩雲笑嘻嘻道:“憑您的高絕醫術,想要博得皇上與太後的賞識,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候,宰相大人也會對你懼怕三分的!”“行!就這麼辦吧。”楚詩嫣認同地點了點頭,很快從**爬了起來,梳洗一番之後,便吃了午膳去太醫院。“哈,楚四小姐!”太醫院的院使劉判,一見楚詩嫣便驚喜地走了過來,十分期盼道:“正想找你呢!最近太醫院的事情比較多,偏偏白太醫又走了,這人手方麵可真稀缺呀!不知楚四小姐肯不肯屈尊一回,到我這太醫院來當太醫呢?”“劉院使的意思是……”“讓你頂替白太醫的職位!”劉判很乾脆道,“楚四小姐的醫術,如今已是有目共睹,詳細沒人會有意見。”“若是我爹爹知道,會不會覺得詩嫣沉不住氣?”楚詩嫣故作為難道:“當初詩嫣來太醫院當藥童,劉院使是一清二楚的,我爹爹的目的就是讓詩嫣在底層鍛煉。”“哈哈,放心吧。”劉判捋著下巴胡須,笑吟吟道:“正所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相信宰相大人會替詩嫣小姐高興的,哪會怪罪?”“既然如此,那詩嫣就卻之不恭了。”楚詩嫣微一欠身,“謝院使大人提拔。”“哈哈,好說,一切好說!”劉判笑得越發燦爛,迫不及待地說道:“適才東印宮的人說,太子殿下最近操勞過度,感染了風寒,需要一位太醫過去醫治!而不怎麼巧的是,有人推薦了詩嫣小姐你,說你的針灸之術出神入化,可當場治好感冒風寒一類的小病。所以,這件事情還望詩嫣小姐能去東印宮走一趟。”“好。”楚詩嫣點了點頭,倒也乾脆地在劉判的指引下,換了一身太醫服裝,並在一名女藥童的指引和服侍下,前往了太子冷冰寒所在的東印宮。雖然說,楚詩嫣一點也不想在宮中為那些皇子太子嬪妃們醫病,那樣會讓她處於一種很低級的位置,時刻都要行禮且小心翼翼。若醫好了是功,但若是醫不好,可就是過,頗為有翻伴君如伴虎的味道。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人家大丈夫還能屈能伸呢,更何況她隻是女子?所以,暫時性的隱忍,對目前羽翼未豐的楚詩嫣而言,也是極其有必要的一件事情。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楚詩嫣就到了東印宮,派人稟報說明了來意之後,她就得到了太子冷冰寒的召見。說實在的,對於這位傳言中才貌雙全卻又有些冷血的冷冰寒,楚詩嫣的心底還是很沒底的,因此見麵之後隻能規規矩矩地行禮:“微臣楚詩嫣,見過太子殿下。”由於當了太醫,楚詩嫣好歹也是正六品的官員了,自然要以官員的禮數。“起來吧!”太子冷冰寒,穿著一身金色長袍,此刻正埋首伏案,奮筆疾書,當下頭也沒抬地說了一聲。聽起來,這聲音中氣十足,鏗鏘有力,倒一點都不像感染了風寒的人。不過,猜測歸猜測,誰知道冷冰寒是不是強裝健壯?所以,楚詩嫣斷然不敢也不想多嘴半句,很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道:“聽聞殿下感染了風寒,微臣特來為太子殿下醫治!”“啊,坐吧。”冷冰寒抽空瞥了她一眼,繼續奮筆疾書道,“聽太醫院的院使劉判說,你是宰相大人的第四女?”“正是!”“哈哈,不錯啊!”冷冰寒讚賞地點了點頭:“宰相大人果然好福氣!竟出了你這麼個醫術過人的女兒!比那些沒什麼長處的花瓶中用多了!”“臣不明白。”楚詩嫣微微皺眉,暗想他這是說楚家誰是花瓶?楚青婷?還是楚淩蝶?“你不需要明白。”冷冰寒也不解釋,很快利索地擱筆,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楚太醫的醫術,本殿下早已有所耳聞!今日請你過來呢,也正是想試試楚太醫這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貪個及時病愈。”“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楚詩嫣故作惶恐,卻又從容道,“微臣這就為太子殿下針灸,得罪之處還望殿下海涵。”“請吧!”冷冰寒很快端坐,昂首挺胸。“是!請殿下把衣服脫了吧!”“你說什麼?”冷冰寒陡地蹙眉,登時不悅道,“你可知,本殿下從未在人前**上身?竟還敢提出這等要求?”“難怪一個小小的風寒,也多日好不了。”楚詩嫣不禁小聲嘀咕道,“想要病愈,又總是遮這遮那,當我們太醫是神仙呐?”“嗯?楚太醫在碎碎念什麼?”“呃,沒什麼。”楚詩嫣笑得燦爛:“微臣隻是覺得,太子殿下脫去上衣之後針灸,效果會更好一些!若是不然,隔著衣服紮錯了針,微臣可就擔待不起了。所以,若是太子殿下不脫,微臣就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