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殿前應答(1 / 1)

紅樓之重生緣 雨竹 2018 字 4天前

水溶去後,車門繼續緩行,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安穩停下,換乘了宮中的車輦,進了朝門,至內殿方才停下。李明佑先下了車輦,隔著車簾,溫聲道:“已經到了,姑娘可以下來了。”黛玉頷首應了,扶著雪雁款款下了車,觸目所及的,是錯落有致的殿宇,畫廊雕棟,連綿不絕,琉璃瓦在陽光下粼粼閃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黛玉不禁感歎,天家富貴,果然非彆處可比。正思量著,已經有內侍迎了過來,竟是昨天到莊子宣旨的夏公公。夏公公連忙行禮,態度甚是親熱熟絡,笑著道:“世子和林郡主來得很早呢。”李明佑微笑,軒眉道:“皇上召見,哪裡敢遲?勞煩公公代為引路。”夏公公忙應承下來,將兩人引到一處偏殿,笑著道:“皇上正在召見大臣說話,世子和林郡主在這裡坐著,稍候片刻,待皇上將事情說完,奴才自會讓人通報。”李明佑點頭應了,塞了一塊銀子過去,軒眉道:“有勞夏公公了。”夏公公擺手道:“奴才隻是儘本分,世子不必客氣。”閒話了幾句,請李明佑、黛玉坐了,又讓小太監來奉茶,自己則退了出去。這種地方並不適宜說話,何況又有外人在,黛玉便微低眼眸,端端正正坐著,不發一言。李明佑也隻是凝睇著黛玉,沒有言語。過了半晌,他才溫聲道:“林姑娘第一次進宮,想必很緊張,不過不須過慮,皇上為人是極和善的,何況他之前也見過你,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黛玉聽了這話,不解地道:“這些日子我不曾出門,何時見過皇上?”頓了一頓,突然明白過來,問道:“難道,竟是曾經與世子一起到莊子的那個人嗎?”初與那男子相見時,黛玉見他氣度不凡,心中已經有了影子,猜出他身份必定極高貴,故而才有此一問。李明佑見她猜中,倒是有些驚訝,頷首道:“姑娘真是蕙質蘭心,就是那個人。”黛玉聞言,不免有些吃驚,一時有些無法回神。李明佑看出她的異樣,正要說話時,夏公公卻匆匆走進來,笑著道:“皇上傳召世子和郡主呢。”兩人聞言,忙一起站起身來,隨著夏公公出了偏殿,往大殿而來,至於雪雁、春纖,則留在偏殿等候。一時到了那裡,李明佑低低提醒了一聲“到了”後,便提衣下拜,恭敬行禮。黛玉眼眸微低,目不斜視,也跪下行了大禮,聲音溫雅大方:“參見皇上。”蟠龍座上的皇帝“唔”了一聲,笑著道:“不必多禮了,起來吧。”聲音溫和,果然透著一絲熟悉,分明是聽過的。黛玉謝恩起身,卻並沒有抬頭,隻是恭敬立著,彆有一份落落大方。這般從容,倒是讓皇帝生出一絲欣賞來,含笑說:“很是端莊,不過不必拘束,抬起頭來吧。”黛玉聞言依言抬首,目光與高高在上的帝王對上時,見他身著明黃龍袍,唇角含笑,容貌很是熟悉,果然是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中年男子。此刻他雖是笑著,但渾身上下散發出威嚴,帝王的氣勢顯露無疑,讓人不敢直視。皇帝秦奕撫掌道:“上次去姑娘的莊子,姑娘執意不肯摘下麵紗,朕可是很遺憾呢。”他一麵說,一麵從禦座上起身,行到黛玉麵前,仔細打量了兩眼,方讚歎道:“今日終於見到姑娘的廬山真麵目,天姿國色,竟是極出眾的。”李明佑聽他連聲激賞,心中有些歡喜,又有些擔憂,抬頭看著秦奕,神色間透出一絲緊張。黛玉也沒料到他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讚譽,不免粉麵泛霞,欠身道:“皇上過獎,愧不敢當。”說著朝他盈盈一福,溫婉道:“多謝皇上體恤,賜郡主身份,貞賢特來謝恩。”如今她的身份已是郡主,但對於宮中規矩,卻是絲毫不知,但自稱民女,卻是有些不恰當,故而以封號代之。秦奕溫和道:“謝恩倒也不必,你是忠臣之後,又有悲天憫人之心,一個郡主的身份,當之無愧。”他說著,竟繞著黛玉轉了一圈,唇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其實姑娘這般品格,彆說郡主,就是當妃子,也是配得起的。”此語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儘皆錯愕。李明佑立刻變色,失聲道:“皇上是在開玩笑吧?”秦奕卻不答話,隻是盯著黛玉,眼睛微微眯起,並沒有說話。黛玉也有些心驚,勉強鎮定下來,從容道:“世子不必驚慌,皇上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豈會看上我這樣蒲柳之姿的人?”秦奕搖頭道:“郡主不必妄自菲薄,郡主這容貌,就算在這宮廷,也是少有人能及的,何況郡主氣質獨特,心地又善良,一見之下,讓人感歎鐘靈毓秀,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說著朝黛玉湊近一步,微笑道:“隻要郡主肯點頭,朕可立刻允郡主妃子之位,如何?”他這般一本正經,李明佑隻覺得心驚肉跳,顧不上其他,踏前兩步,攔在黛玉麵前,肅聲道:“皇上這話可有些過了,皇上有後宮三千,如何一見了林郡主,就嚷著要封妃?郡主雖然是孤女,卻不是能任意調侃的。”秦奕橫他一眼,哼道:“朕是在問林郡主的意思,與你這小子有什麼相乾?快給朕讓開,彆攔著朕與郡主說話。”李明佑聞言,臉色白了又青,卻是用手握緊了拳,直挺挺站在黛玉身前,絲毫沒有退讓之意。如此一來,氣氛登時緊張凝滯起來,恍然間,讓人有風雨欲來之感。過了須臾,卻是黛玉溫婉一笑,打散了一室的陰霾:“貞賢並不知自己是如何入了皇上的眼,但貞賢自小就有願,此生隻想平平淡淡過日子,對於皇上的好意,貞賢隻能辭謝了。”她一麵說,一麵從李明佑身後走出來,眉眼間絲毫不見慌亂,沉穩與秦奕四目相對,落落大方地道:“貞賢知道,皇上天縱英明,絕不會做出強人所難的事情。”這樣的回答,縱然秦奕是帝王,也是為之愣住。看似,是在稱讚帝王,實則是在激將,有她這番話,若是繼續糾纏,可就成昏君了。過了好一會兒,秦奕才回過神來,哈哈笑道:“郡主小小年紀,竟如此機智,不愧是探花之後,竟是才貌雙全。看在你聰慧的份上,朕就不逗你了。”李明佑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神色略微鬆弛,驚喜地道:“剛才皇上竟是在做戲不成?”秦奕瞪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當然是開玩笑,你這小子,真當朕是昏君,見了美人就神智不清不成?”李明佑聞言越發放心,被罵也是甘之如飴,慢慢道:“皇上的性格,臣自是知道的,但林郡主是特彆的女子,剛才皇上又說得一本正經,很難不讓人誤會。”他說到這裡,揚唇露出笑意,連聲音也透著歡快:“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也就是沒事了,嗬嗬。”秦奕皺眉道:“你可彆想轉移話題,朕可是瞧見了,剛才朕說笑時,你態度強橫得很,朕倒想問一聲,倘若朕真要納林郡主,你當如何?可是要帶兵造朕的反?”李明佑愣了一愣,才答道:“以我對林姑娘的了解,她並不是願意當側室之人,倘若真走到那一步,我手中並無兵權,造反是不能的,唯有死諫罷了。”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然而言語之中,卻是帶著百折不回的堅定,讓人不敢輕視。秦奕聽了他的話,橫了他好幾眼,哼道:“真是個渾小子,為了一個林郡主,竟連命也不要了嗎?”李明佑淡淡一笑,沒有回答,看向黛玉的目光中卻是透出絲絲柔情,仿佛在說,為了眼前的女子,命算不得什麼。黛玉也沒有料到李明佑會這般回答,心中有些震撼,又察覺到李明佑炙熱的目光,一時柔腸百轉,不知所措起來。一時,兩人一個凝睇,一個低眸,一起沉默下來。秦奕看著他們這番情狀,心中有些好笑,咳了一聲,這才將兩人驚醒。他含著一縷笑容,緩緩道:“今兒個朕之所以有納妃之說,是有緣故的,一來,之前佑之為林姑娘請封之時,纏了朕好幾天,對林姑娘滿是溢美之詞,將林姑娘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朕聽了,雖然下了旨意,卻並沒有信服,一個女子,怎麼可能有才有善心,又有高潔的性情呢?夏太監傳旨回來,也是百般讚揚林姑娘,還說林姑娘要請辭封賞,讓朕更是好奇,很想見識見識林姑娘到底是怎樣的女子。二來,那天在莊子時,朕從佑之的舉止中,看出他很在意姑娘,也想著試他一試,看看名動京城的風流世子,為了一個女子,到底能改變成什麼樣子。”他說到這裡,目光在黛玉、李明佑身上打轉,笑容中多了一份感慨:“你們兩個,倒是讓朕大開眼界,一個淡泊富貴,應對也從容,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另一個,讓朕明白,本性難移這四個字,是大錯特錯。”聽到他如此讚揚,黛玉不免又不好意思起來,垂下眼眸沒有說話。李明佑倒是安之若素,桃花眼微微上挑,並沒有說什麼客氣的話,隻是鄭重了語氣道:“開開玩笑,的確無傷大雅,但臣想提醒皇上一聲,若是彆人,倒也罷了,皇上乃九五之尊,今天之事,卻是有些**份。”秦奕不禁為之一噎,偏偏李明佑說的是正理,一時也反駁不得,隻狠狠瞪了他幾眼,這才略微消氣。不想黛玉接過了話頭,款款道:“世子這話不無道理,還請皇上以後留意自己的言談。”她點到即止,沒有再說下去,畢竟天威難測,她與此人又不熟絡,必須謹慎一些。秦奕越發鬱悶,看著兩人調侃道:“一個起頭,一個應和,真有夫唱婦隨的感覺。”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大過年的,竟被兩個小輩指責,真是悲催。”黛玉起先聽了他的玩笑話,不免有些嬌羞,及後聽到他雖然在慨歎,卻並沒有生氣,便笑了一下,溫婉道:“因為皇上和善,又是明君,貞賢與世子才敢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秦奕哈哈笑道:“林郡主口齒伶俐,給朕戴高帽子,把朕都哄得頭暈了。”黛玉款款道:“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這帽子,皇上戴得起的。”秦奕笑而不答,隻是注視著黛玉,轉了話頭道:“林姑娘性情特彆,說話也有趣,今後若是有空,朕定要常宣你進宮聊聊,也好解悶。”黛玉聽了這話,蹙眉道:“貞賢粗鄙得很,哪裡配與皇上聊天?”秦奕搖頭道:“你若粗鄙,朕可不知天下還有誰是聰慧的,朕主意已是定了,姑娘不必推辭。”黛玉聽出他的堅持,無法再推脫,隻得低眉謝恩應了。李明佑卻是在旁道:“多個人可要熱鬨些,何況郡主對宮裡又不熟,以後臣陪她同來吧。”秦奕瞪眼道:“這是什麼話?你竟防備著朕不成?你彆將事情想複雜了,朕已經將話說明白了,對林郡主並沒有非納不可的意思。”李明佑卻是寸步不讓,微笑道:“皇上多心了,臣自是信得過皇上,隻是,這宮闈是魚龍混雜的地方,雖然有皇上照應,卻不得不防備。”秦奕眼角抽搐,心中很是怒火,卻也知道李明佑說的是事實,便沒有繼續糾纏。李明佑故意避開他的目光,欠身道:“已經聊了小半個時辰,皇上是大忙人,必定忙得不可開交,臣與郡主哪裡敢多打擾?這就告辭了,也好讓皇上清淨些。”秦奕聞言,因覺得黛玉有趣,很想多聊一會兒,便挽留了幾句。無奈李明佑堅持要走,秦奕也沒法子,隻得點頭應了下來,又讓夏太監代自己相送。請牢記本站域名:g.xx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