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媽看著自家這傻乎乎的女兒，沒好氣的戳了戳她額頭。“女孩子聰明一點不是問題，但是不能聰明過頭。你到底還沒跟裴昶結婚呢，啥主你都給人做完了，人家心裡不會不得勁兒？你這個準兒媳婦太強勢，你未來公公婆婆不得心裡不多想？”董宴如嘟起嘴：“裴昶沒那麼小氣。”“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男女相處得有度。”董媽菜刀在手，斜一眼女兒，“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的老婆，哪個公公婆婆不喜歡聽話的兒媳婦。像你這樣，嫁過去不知道要鬨多少婆媳矛盾。”“那我就不嫁了。”“你說什麼鬼話。”董媽眼睛一瞪，“我跟你說董燕，不要以為你去了首都讀書，又改了個名字，就敢不聽爸媽的話了……”董宴如翻個白眼，垂頭喪氣的聽老媽嘮叨。這一刻，她算是深刻的理解了小希說的，老媽進入更年期的恐怖。直到做完飯，母女倆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醫院，到大門外的時候，董媽還在教訓董宴如。董宴如直接都已經雙目無神，狀若遊魂了。進了病房，裴昶已經醒了，正握著他.媽媽的手安慰她。看到董宴如進來，他的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避開。董宴如心裡一咯噔，走過去幫忙把小桌板放好，讓董爸和裴昶媽媽先吃東西，她親自動手給裴昶喂水。現在還不能吃太油葷重的，隻能吃易消化，清淡的食物。董宴如用的小鯽魚熬湯，把肉都熬融了，又過濾之後，才拿魚湯煮的小米粥。彆看董媽教訓女兒一套一套的，對著裴媽媽和裴昶，她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裴昶媽媽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對兒子的擔心，讓她短短幾天就消瘦了很多。喂了小半碗粥，裴昶搖頭說不想吃了。“行，那你看著我吃，想吃我又喂你。”他除了切除腎臟外，胸腹還受了傷，流血太多，人很虛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連雙筷子都拿不起來。“對了，我這幾天給你找了些資料，關於術後如何保養身體，還有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等你能坐起來的時候，自己看看。彆這一副天塌了的模樣，人科學家都說了，像你這樣健康正常的年輕人，一個腎臟對身體沒有什麼影響的，但是需要學會保護自己，飲食和生活習慣要好好培養。你不作死的話，送我走估計沒問題。”“董老三！”董媽氣得不行，之前給她說了那麼多，都是說給狗聽的？“不是啊媽，你看他這樣子吧，一副遭受人生重大打擊要死不活的德性。你當時救人的時候那股子勇氣呢？都能衝上去跟人肉搏了，還怕少一個腰子？”“你這姑娘說話怎麼這麼粗魯。”董爸打圓場，“小裴啊，彆理她，這丫頭打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我……”裴昶扯了扯嘴角，微微苦笑，“我就是怕拖累她。”董宴如舉起拳頭威脅他：“我跟你說，這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兒上，我非揍死你不可。”她白了裴昶一眼，收拾了桌上碗筷，拎去開水房清洗。旁邊病床的病友老娘看著這一家子，羨慕的笑道：“你跟你媳婦感情可真好。”裴媽跟著笑了笑，沒吭聲。她這兩天一個人想了很多，也去找醫生問過。醫生說的跟董宴如說的差不多，但更為保守一些。現在聽上去沒關係，但誰知道後麵會如何？她一宿沒睡，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心裡的恐懼和慌張沒地方傾吐。下午董宴如在醫院照顧裴昶，讓三位老人回去休息。她跟董媽說了裴昶廠裡那些人做的奇葩事，董媽也說不要讓裴媽媽回去廠區宿舍，就讓董爸過去休息，順便把明天要做的菜帶回去，她則跟裴媽去了酒店，陪著裴媽說說話，讓她放心。二老洗了個澡，躺在**，董媽主動提起倆孩子的婚事。“我問了燕子，燕子說她他們學校本科是不許結婚的，要結婚得到了研究生階段才可以打報告。她打算等秋天的時候跟學校申請，最快可能得國慶去了。”董媽其實猶豫過，被董宴如深入淺出的說通了。“親家，你放心，我們家燕子不是那種不踏實的人，她既然說了要跟裴昶結婚，就肯定不會反悔的。你也彆太擔心，不就是沒了一個腰子麼，醫生人都說了，不做重體力勞動就沒事兒。我們家燕子也說，裴昶去讀研究生，出來之後就是搞科研設計的，輕易不會下車間去勞動，你放心吧。”裴昶媽媽包著眼淚嗯了一聲，終於伏在**哭了出來。董媽手忙腳亂的去擰了毛巾遞給她，讓她彆哭了，孩子都已經脫離危險了，隻要活著那不比啥都好。病房裡，董宴如也在跟裴昶說這事兒。裴昶跟他之前的專業老師聊過好幾次，也寫過信打過電話，基本上已經確定會收他。但是現在他身體出了情況，這事兒會不會影響到他報考，他心裡也不踏實。“回頭我給你老師打個電話過去。實在不行，我找人幫你聯係其他學校，實在不行，裴昶，你考公派出國如何？”“出國？”裴昶嚇了一跳，心率直線加速，差點窗邊監護儀都響了。“你緊張個啥？”董宴如拍了拍他的手，哭笑不得，“其實吧，早前我就有這個想法了。咱們國內的工科正在發展中，你如果隻是想跟上國內大佬們的步伐那就算了，如果你真的有實業興國的理想，其實留學我個人是比較支持的。”“前段時間你也看到了，很多工廠都是進口的歐洲那邊的設備，但是不知道你仔細查過沒有，進口來的，其實有三分之一是淘汰產品，一半是即將淘汰產品。固然進口的渠道和資金是問題的根本，但國內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是一大因素。”有些話她沒多說，裴昶是個聰明的人，話題點到為止，剩下的該怎麼做，他心裡有數。裴昶仰躺在**，突然覺得自己這兩天的患得患失有點可笑。他還在擔心燕子會不會嫌棄他，拋棄他，結果人家都替他把未來規劃到五年十年之後了。抬手覆臉，他小聲道：“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想唄，我先去給你老師打個電話，把你的情況給他說一聲，看他如何說。”裴昶默默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