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三竿,大殿前麵的操場零零星星站立著早到的三五群人,身著不同服飾的江湖男女各自占據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低頭小聲議論著即將召開的“鑒寶大會”。這些人麵貌各有千秋,話語間也是南腔北調,不少人風塵仆仆,顯然也是連夜趕來,一臉疲倦之色,但卻掩飾不住內心對那未知寶物的渴望和貪婪之心。相比之下,雙手側立,守候在一旁的華山弟子卻是嚴正以待,個個麵部表情肅然,如臨大敵一般將手中的兵器攥的緊緊。而門口幾個負責接待的弟子則一邊檢查登山鑒寶之人的請帖真偽,並小心翼翼將其兵器收到一旁,美其名曰,為了大會的圓滿召開,防止宵小之輩。這一禁製令自然引起了那些早已視兵器為自己第二生命的江湖漢子的極大不滿,幾個脾氣火爆的漢子,當場就拍桌喝叱連連,破口大罵華山派身為江湖大門派,卻是這般毫無東道客主的禮儀,而旁邊幾個弟子則一個勁陪著笑臉,耐心做著解釋,多少有起到一些效果,一些脾氣溫和的鑒寶人端量再三,還是小心地將自己的武器交與華山弟子登記保管,但卻有幾名身著異服的漢子卻是漲紅了臉,聲音反倒更大了幾分,與接待弟子爭吵起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華山派以為得了個寶貝,就了不起了?定下這麼破規矩,既然請客上門鑒寶,就該好生招待,老子上山二天了,彆說安排個住處,就連個娘們也不給安排,這個破鑒寶大會,我看不開也罷,趁早散夥算了!”這名漢子此時已是麵紅耳赤,將自己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條青龍紋身,顯得格外注目。接待的華山弟子按捺住心中的悶氣,華山開山百餘年,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無奈之前每人已經接掌門嚴令,必須好生接待前來鑒寶的各色人眾,雖然這解器之令不得違反,但這笑臉更是要時刻奉陪。華山派身繡白輪的年長弟子往前踱了一小步,清咳一聲,賠笑說道:“這位大俠遠來是客,我華山派自當好生招待,無奈今日事關重大,而據聞有宵小之輩窺探秘寶,不得已才出了這道禁令,為了保證待會召開的鑒寶大會的順利舉行,還望這位仁兄見諒,有招待不周之處,待會後,我華山派定當登門道歉!”此話說得是極其委婉含蓄,可以說全然沒有以往華山派霸道的作風,可謂稀奇極致,但那紅臉漢子卻是聽得虎眼一瞪,嘴唇未張,旁邊一位同樣是南蠻打扮的敞胸漢子已然搶先一步,怒目說道:“這麼說,你是懷疑我們是那窺寶小人呢?”語氣咄咄逼人,手裡的一柄鑲滿寶石的彎刀更是張開機簧,時刻有拔刀而出的跡象。華山白輪弟子臉色一怔,笑容逐漸收起,疑惑地看著這名漢子,上下來回打量,雙手一攤開,說道:“這位好漢,你可曾有邀請帖?為何不見你拿出本次大會的邀請帖?” 敞胸漢子冷哼一聲,說道:“不就是一個鑒寶大會嗎,要什麼邀請帖,憑我南疆三傑的名號難道就不配登山一見奇寶吧?”擺明了一副無請自來的架勢。南疆三傑!耳尖之人聽的明白,凡是知道這名號的無不停止議論,扭轉腦袋,臉色也之一變,這南疆三傑名號雖然響亮,但在江湖之上卻是臭名昭著。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雖說多年行走江湖練就了不錯的辨寶本領,但其殺人越貨的勾當卻是沒少做,看來這鑒寶大會的風聲也沒有瞞過他們的耳目,竟然把這群土狼招惹過來。看來這次的鑒寶大會定當是個多事之秋。眾人小聲議論著。“對不起,沒有我派的要求函,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大殿之中,還請這位高人下山。”白輪弟子顯然也是聽過一些傳言,一個眼神使過去,幾名華山弟子已然踱步往前邁出,大有驅逐下山的意思在內。“哼,我南疆三傑雖然得罪不起你們,但並無意味著有人怕你,苗山毒醫你們可曾聽說過,我們弟兄三人今天就是代表他老人家來打個前站,你若識相,就快快讓開,否則就彆怪我們不客氣!”站在兩位兄長身後,一直沒有插上嘴的黃臉漢子怪眼一翻,毫不客氣的說道。雙腿更是直接大步一邁,撥開擋在麵前的一名華山弟子,當下就準備硬闖。且當眾人露出驚駭臉色,以為一場紛爭不可避免之時,隻聽得遙在十丈高階之上的大廳之中傳來莊重渾厚之聲,“何人放肆,以為我華山派好欺嗎?”其聲底氣十足,聲音宏亮,聲傳百丈之外尚為清亮,聽得眾人心中一怔,皆把目光投向大殿方向。“聽,是陸掌門的聲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旁邊一名漢子低聲對同伴說道,臉上顯現出幸災樂禍,看熱鬨的表情。土狗被這聲飽含不淺法力的宏鐘之聲也是震的有些意外,不自覺的同樣朝大殿方向望去。隻見一名仙風道骨的道人緩步從大殿之內走出,步伐穩健,身著金絲道袍,清瘦的麵頰之上幾縷蘭帶挽出衝天道冠發髻上,插著一根價值不菲的精白金剛玉,端顯得此人的高貴威嚴,寬大的道袍下,舉手投足之間張弛有度,一派大家宗師的風範儘顯無疑。陸大有緩緩環視眾人,一道精乾冷冽的目光如同電射一般掃過每人,每個人在那一刻,似乎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在這探射之下,被看穿一般,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在哪尖銳的透視之下一覽無餘。陸大有將手上的拂塵輕輕搭在左臂之上,冷笑道:“苗山那個江湖郎中以為自己躲在深山裡苦練幾年,就真能與我華山派抗衡,真是井底之蛙,真以為我華山派好欺嗎?若是真來了,見著老朋友,怎麼不見個麵,敘敘舊嗎?”“姓陸的,竟敢汙蔑我苗族大巫醫,看我好好教訓一頓,讓你知道我南疆也有高人存在,天下武林並非你華山獨大。”剛才硬闖山門的南疆三傑的老三發話道,話音未落,已然揮手一抖,三隻淬著幽藍寒光梭鏢徑直便朝陸大有上中下三處要害射去。“黃毛小兒,這裡那裡輪到你發話,閉口。”陸大有冷聲說道,道袍似如無意一抖,步伐未動,輕輕一拂,竟將這不同方向的三枚梭鏢儘收袍中,其速度之快,令所有在場之人為之一驚駭,卻未反應過來,隻見其反手再是一拋,三枚梭鏢反向竟然掉轉回頭,以更快的速度疾速反射回去。“啊。。。。”南疆老三發出淒厲慘叫,雙手抖顫地捂住自己的雙眼,指縫之中滲出殷殷暗紅色的血珠,哀叫連連之中,雙膝一軟,已然倒在地上滿地打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氣味,滴在地上的血珠也在瞬間變成一種難得的深黑色,不用多說,梭鏢上必然淬著南疆特有的劇毒。陸大有這一接一拋,若是旁人看來,不過是武藝精純,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雖說高強但也算不上特彆驚奇。但在土狗眼裡,卻是看的格外分明,陸大有這招所用之力根本不是什麼高深的內功,卻是地道的法力內息,雖是掩飾精巧,但卻瞞不過土狗這雙慧眼。土狗疑惑地看著陸大有那幅鎮定至若的表情,腦袋偷偷瞥向獼猴。獼猴同樣是一臉驚訝之色,似乎之前他對陸大有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不過相對土狗那幅驚駭的表情來說,獼猴卻是顯得穩重許多,臉色的驚奇神色也是轉瞬即逝,瞬間恢複到一臉常色,全然置於身外。“老怪物,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將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推上來湊數,莫不是二十年前被我打瞎了一隻眼睛,羞於見人呢。哈哈哈。。。。”陸大有仰天大笑,發出胡天長嘯,體內法力暗暗推動,將這千裡傳音之術發揮的更是淋漓儘致。“承蒙陸掌門抬舉,老朽這幾十年來一直無時不刻顧念著老友當日一劍之恩情,得以這二十年來一直獨眼觀看世界,泱泱大千,卻沒想到又是一番新的感受。這不,這半年來,思念之情尤為深切,索性就搬到老友這裡做個登門鄰居,若是羞於見人,倒是陸掌門有些失禮,身為東主,這半年來竟然沒有來訪,老朽按捺不住,看來隻有自己登門到訪了。”枯爪人那記熟悉的破嗓子遠遠從南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