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臉上的表情通常都很拽,尤其是受傷之後,越發的冷酷無情,配上堪堪齊耳的短發,整個人又頹又喪,多對視一眼就覺得她要從輪椅上跳起來打人。
跟盛喃一起出門的時候還能收斂點,獨自出門的時候則是徹底擺爛,一個笑也懶得擠出來。
自顧自在公園繞了幾圈,又偷偷站起來走了一小段路,在支撐不住之前幸運地坐穩在了輪椅上,方悅抬頭看著秋日越發高遠的天空,更深覺自己的渺小和低矮。
算了算,在褚漾婚禮時還得坐著輪椅了。
不過坐久了也習慣了,方悅向來看得開,好歹不用上班,她得以在工作日獨享一個清靜的公園。
轉悠半天,方悅一看表,才過去了一個鐘頭。
她從來沒覺得時間那麼漫長過。
以往有盛喃陪在身邊,兩個人說說笑笑,亦或是不說話,隻是安靜陪伴著,就足以輕鬆消磨半天的時光。
而獨自遊覽,雖然清靜,但卻被處處落葉的凋敝景象沾染上幾分孤獨,種種秋意蕭索的詩歌控製不住漫上心頭,眼前池水瞧著也涼了幾分。
一陣風吹過來,涼得徹骨,儘管已經穿了風衣,方悅還是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她摸出一個保溫杯,顫顫巍巍地喝了口熱水,心覺自己真的成了個老年人。
保溫杯裡還有盛喃給她泡的黑枸杞呢,出來半天,水溫還是溫熱的,恰到好處潤喉。
方悅忽然領會到歸心似箭的滋味。
她向來喜歡獨處,邊嚼著泡泡糖邊敲鍵盤,或者看看書,就已經占據她生命的大部分閒暇時光。
但由奢入儉難,她現在怎麼也適應不了一個人的生活了,甚至覺得身邊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方悅邊搖輪椅邊想,她和盛喃相處這麼和諧,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們的身份,所以盛喃處處忍讓。
如果有一天,她們是女朋友的關係,還會這麼毫無矛盾嗎?
方悅遲遲做不出判斷,她在人際關係方麵一向是個白癡,筆下有細膩複雜的情感,但行動上,她可能更願意為誰擋子彈,也不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想更近一步的願望。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忘了買菜了。
盛喃說燉個玉米排骨湯,方悅在心裡盤算著要買的東西:玉米、排骨、蔥薑蒜,要是有糖炒栗子也再買一些……
她的砍價能力也是零,盛喃教她直接對半砍就好,實在不行讓對方送把蔥。
方悅膽戰心驚地想,盛喃能安然無恙買完菜真是奇跡。
想著想著想偏了,想到盛喃那雙帶笑的桃花眼,等方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早已路過了菜場,已經到了小區門口了。
兩手空空自然是沒法交代的,方悅靈活地操縱輪椅掉了個頭,迎麵杵著個男人。
她皺眉,神色越發冷了下來,尤其是等了幾秒鐘,那男人還半點都沒有讓路意思的情況下。
方悅深吸
一口氣,正打算開口,就看見保安過來趕人:“你到底來找誰的?()”
男人理直氣壯:“找我女兒,怎麼了?⒔()⒔[()]『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你女兒是哪位?”
男人大著嗓門吼:“我去找我女兒,還要你允許?”
保安訓練有素,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外來人員都是要登記的,不然的話,您讓您女兒跟我們說一聲也行。”
男人罵罵咧咧,卻在保安的全副武裝下無可奈何敗下陣來,擺擺手:“我女兒沒出息,在這裡伺候人呢!”
保安的眼神頓時變得精彩起來,語氣依然平靜無波:“那您讓您女兒出來接您一下。”
男人煩躁起來,嗓門再次陡然提高:“你他娘不明白嗎?她就是一身反骨,不認我這個爹!她弟急著要錢娶媳婦呢,她轉頭給我跑出去伺候人,下賤坯子!你趕緊讓我進去,親爹找女兒天經地義,警察來了都管不著!”
保安再次詢問:“您女兒叫什麼名字?”
“盛喃。”男人罵罵咧咧,“本來是讓她勝男,結果一跑出去還把名字給改了,讓我好找半天……”
下麵的詞彙不忍卒聽,方悅厭惡地皺起眉頭,搜尋了半天,找到把輪椅上插著的長柄雨傘,她毫不客氣地把尖尖的傘柄往男人的下半身戳:“讓讓,擋路了。”
男人愣了一下,半晌才認出輪椅上這個是女的,他一下子好笑起來,不耐煩地伸手去撥雨傘,下一秒,傘柄毫不猶豫戳到他大腿上,疼得男人驚呼出聲,國罵起來:“你他娘的有病啊!”
趕在他動手之前,保安及時地保護了業主方悅的安全。
方悅坐在輪椅上,輕蔑的態度卻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偷偷摸摸在彆人小區門口,偷了多少東西了?”
男人急了:“你他娘彆紅口白牙誣賴人,老子來找自己女兒,礙著你什麼事了,神經病!”
“關我事。”方悅忽然笑了一下,經曆過子彈穿身,看過多少窮凶極惡,這種程度的壞人對她而言早已不值一提。
她輕慢地宣布:“你女兒,現在是我的護工,我已經把她這輩子買斷了,跟你沒半毛錢關係,懂嗎?”
男人一愣,上下打量她半晌,仿佛聽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就憑你?再說,她賺的錢也有老子的一份,她要把錢給家裡,你管得著?”
“管得著。”方悅神色不變,她知道怎麼樣才能最戳某些人的心窩子,“看上你女兒了,她已經嫁給我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的錢你撈不到半分。”
用傳統打敗傳統,男人一下子啞口無言:“你、你到底男的女的?”
“你管我男的女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