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們秦國如同救星般趕來的將士趙黎正獨自麵對著絲毫不輸於千軍萬馬的利箭。
遮天蔽日的箭雨疾馳而下,一支支打磨得銀亮鋒利的箭頭全都對準了少年所在的位置,夾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慣下。
沒有人能夠從腦海中想象出她全身而退的模樣,這淩厲的攻勢足以讓一隻擁有九條命的貓也當場迎來死亡在瞬息間被射成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更何況,這位第一次上戰場的新手將領,身邊還什麼人、盾牌都沒帶,手中隻有一麵秦軍的旗幟在,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逃脫——
“趙小將軍!快躲!”
黎箏一抬頭,那些急馳而來的箭雨已然近的要挨著她的皮膚了,一支支一箭箭具都直逼她身上的致命部位,事態在瞬息間緊迫到了容不得人再多喘息、思考的地步。
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黎箏手上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她一把扯下身上長而厚的紅色披風,往秦軍黑色旗幟上一兜,揮舞著旗杆用披風裹住那些直侵到她身周的箭矢。
“欻欻歘”
所有沒挨著她身周的箭矢瞬間狠紮入地麵,深得隻露出一個短短的箭羽,沿著她的腳邊和人身在地麵上留出了一個人形的空缺來。
才剛抵擋住最為凶險的一波攻擊,人還未喘上一口氣,第二波藏在前一次後頭箭矢,又緊跟而至。
腳步跳躍著後撤,黎箏立時甩開披風,將前一次包裹著的長箭全部掃落,又用手中旗棍擊落幾根後至的箭矢,將其遠遠打飛出去。
險之又險地避過敵方攻勢的黎箏鼻尖凝出了一片汗水。
這些攻擊她的弓箭手當真是好生的老辣!
即便是她自己出手射擊敵人,實則也不過達到如此地步罷了。
第一波的攻擊都已經如此凶險了,在幾乎所有人都默認她會死於這波箭雨之下的時候,竟還有人故意放緩了攻擊節奏,以慢上兩拍的節奏,在第一波跟第二波箭矢之間又藏了一次攻擊。
若是黎箏沒能發現這一點,又或者動作遲鈍,來不及在掃空了第一波箭雨的情況下反手回來擊落這故意落後一拍,藏在其他箭矢之後的進攻,那必會被此人的心計所算計了個正準,死於此人之手。
隻可惜,黎箏自己也是個資深的弓箭手。
在射出第一支箭後,緊追而上射出第二支箭,以同樣的弧線和箭支,使得第二箭的箭支、箭羽在敵方的視覺上全部重疊與第一支箭,而後再射出速度最快的第三支後發先至的追命箭!
如此一套流程下來,幾乎沒有幾個能夠從她手心裡逃出去的人。
所以在應對之時,黎箏也提前留了個心眼,防的就是世上有跟她一樣的人存在,如今再看,這防備心還當真是再多兩個都不為過!
手中旗杆舞得虎虎生風,急速的旋轉使得它看上去像是一麵厚實的盾牌,飛矢撞在上頭“劈裡啪啦”地發出聲響,偶有力道特彆重的攻擊,讓黎箏揮舞的手停頓上兩下。
能將她逼到這個程度,趙軍隊伍裡,一定有實力極強的弓手在!
不給自己留下一時片刻的休息,緊繃著心神的黎箏眼睛越過重重利箭組成的雨幕,追根溯源地找尋那個發出重攻的弓箭手。
當看到身周嚴嚴實實的包裹著蝟甲的人再次從背後的箭簍中取出一根長箭,手上搭弓拉弦的速度也半點不慢地再次向她射來一箭,黎箏眼中立時爆出一道戾芒。
她一邊抵擋著攻擊,一邊身形迅速地朝著山下衝去——隻要到達兩方混戰的中心,弓箭手們便要投鼠忌器,不敢於人群中隨意放矢,以防傷著隊友。
猛虎下山般地衝進了人群,頭頂上飛流不歇的箭矢果然如她所料的停了下來。
不必再揮舞旗幟抵擋,黎箏想也不想的一杆刺入離她最近的趙軍士兵的喉嚨,搶過他身下的馬匹和背後的弓箭,再翻身上馬,用伏低的身體死死壓製下了臨場換主的馬匹的驚動。
搶來的馬匹是個好物不說,手中有了長弓,她更是如魚得水得從披風上拔下一支箭矢,張開弓就射向先前不斷朝她發出攻擊的弓箭手。
“歘”得一聲,快到幾乎要看不見影子的長箭穿過重重人群,準確無比的射中了對方的眉心。
人的意識從有到無,原本還拉扯在韁繩上的手緩緩失去力道,從馬匹上倒了下去。
趙國將士們起先還以為這位年輕的將士本領不到家,拉弓搭弦的起勢動作漂亮順眼,箭矢的準頭卻完全不行,根本射不中一個人,隻因為隨手搶到了長弓,才順手用了兩下。
可等到有轉頭去看的人冷冷抽了一口涼氣之後,他們才後知後覺地一並回了頭。
隻見那射往層層疊疊的人影之後的長箭竟是飛了這麼遠的距離都還沒有落下,那箭矢之上甚至肉眼可見地看到猶有餘力。
心頭一跳,幾乎所有人的心底都升起了一個問題,她不像是在放空箭,可是,她到底在射誰?
視線在人群中探索,幾個眼裡不好的將士已然感受到了吃力。
而於箭矢飛馳的必經之路上,一個遙遠的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