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風在院子裡號嘯,淒冷森寒如同人肉眼無法窺見的孤魂野鬼,極力的張牙舞爪,借景發聲。

被這鬼哭狼嚎的背景音吵得不勝其煩,黎箏抬手要捂住耳朵,卻聽頭頂上方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緊迫的危機感瞬間盈滿了身周。

她手已抬到了一半,迅速握拳上擊,沉沉砸來的青銅器硬是被捶得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在空中翻了幾個滾,“軲轆”滾落。

好巧不巧,砸中了快步走進來,想看看這草包首席怎麼死的蔡觀星的腳趾上。

“嗷!”

俗話說打擊麵越小,痛感越強。

蔡觀星疼到眼角溢淚,臉上的疼痛與猙獰不摻一絲虛假。

抱著給青銅器砸到紅腫的大拇指,他痛呼著死命單腳跳。

這陰風幢幢的死宅裡頭,突然出現了個油膩中年大叔抱著腳亂跳,畫麵相當的違和。

黎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毫不沉穩,輕浮而亂闖禍的模樣,責備道:“蔡觀星,我們此來是為了看風水,這宅子陰煞非常,你還是注意上一些,不要胡亂走動的好,免得比賽還沒有比完,自己先傷成了個半殘。”

他隨意走動?

蔡觀星滿是憋屈。

自從進宅以來,他掐算不停,謹慎到快要步步為營,何時隨意亂走過?

反倒是這個對觀星術一竅不通的小姑娘,進了宅子就橫衝直撞,擾了不知多少陰煞,就連砸在他腳上的青銅罐原本也是要掉在她腦袋上的,怎麼如今她安然無恙,半點事都沒有,自己卻挨了個不輕不重的打擊?

蔡觀星心中不服,覺得黎箏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身上纏的陰煞越來越多,總是要遭報應的,現下就看她何時斃命。

他見黎箏往前走得太快,隻得齜牙咧嘴地放下捂在手裡的腳,一瘸一拐忍痛前行。

黎箏穿過長廊,見前頭有一漆柱青瓦雜草叢生的小亭子,邊靠泛光池水,池水上零零散散地鋪著落葉,其下有幾道影子來回竄動。

似乎是遊魚。

可這宅子荒棄了這麼久,池水也早已變成死水,裡頭怎麼會還有遊魚?

心中生了好奇,黎箏走過吱呀吱呀的木板曲橋,一路來了亭邊,身子下俯,湊近水麵。

蔡觀星跟在她後頭,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神色。

黎箏腳下的九曲木橋結構鬆散,老舊非常,一直都處於毀壞的邊緣徘徊,他看黎箏走得吱呀作響,還以為這草包會就此掉落,誰想這橋看起來危險,實際上卻經得起一用。

但渡過了木橋這關,黎箏的運氣顯然是到了儘頭。

小亭旁的池水在宅院荒廢之前,便早早失了源頭和去處,是一灘陳年死水。

裡頭光影竄動,絕無普通魚類遊動的可能性,反而陰煞過重,積攢成形,讓人肉眼可見的幾率更大。

蔡觀星嘴角擒著抹陰狠的喜意。

這草包可真是有夠能作死的,那般顯

而易見的陰煞,她居然半點不避,還要湊上去送。

正當他內心哈哈大笑,得意忘形的時候,腳下的木板突然裂開,將他的腳給陷了進去。

雖說這裂開後木板下沉的幅度不大,但下陷後來不及反應地抬腳往前,蔡觀星又踢中了前一塊兒木板絆了個正著,以至於整個人都失了平衡,跌跌撞撞的往前摔去。

這頭的黎箏為了看清水麵下的東西,身子越俯越低,幾乎快要跟水麵貼上了,卻突然聽見身後之人巨大的動靜。

那仿佛萬物毀滅機,撞裂、踩碎、坍塌的動靜打斷了她往下探究的欲望,黎箏蹙著眉,直起腰往後看去。

一個大肉球磕磕絆絆地摔過來,如果不避讓的話,恐怕就要直接撞上,一並往水池裡掉落。

曾經落過水,過了好久才緩過來的黎箏當然是不願被蔡觀星撞下去的,她當機立斷,身手敏捷地往後一躍,躲過了滾撞過來的肉球。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掉進池水中的蔡觀星成了個地道的落湯雞,巨大的聲勢,也驚散了聚集在水下蠢蠢欲動的鬼物。

站在旁邊的黎箏看得是嘖嘖稱奇。

還好這池子水不夠深,裡頭也沒養著什麼鱷魚之類的猛獸,否則他這一跌,還不出個好歹來?

正考慮著要不要撿根柳枝之類的事物將蔡觀星拉起來,就見他慘叫一聲,臀部著火地躥了起來,瘋瘋癲癲地跑出了池塘。

黎箏擔心他又踏中什麼不該踏的地方,將這本就年久失修的毀壞的更為徹底,在他即將離開之時,扯住了對方的衣角。

這輕輕一扯,他倒真的停了下來。

隻是“哢”的一下,極為突兀地將頭扭過來,幅度之大之詭,仿若非人。

他脖子軟軟地垂在那裡,看著黎箏的目光怪異,充斥著滲人的詭光,與之前大為不同。

在這人影憧憧,鬼光晃晃的詭異宅子裡,就更添幾分涼意。

黎箏睥他一眼,再度重申先前之語,也因對他落水的同情,說話態度溫和了不少:“這宅子破漏,與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