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風掠過洛希的臉頰,一瞬間無數的火星環繞在他身周,好似要將內心死氣沉沉的灰燼點燃。鄧槐靈像是一團無羈的、始終熊熊燃燒的火,看上去很難接近,光焰卻足以照亮全世界最絕望的眼眸。

如果這光芒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該有多好。洛希悵然地想著,隨即意識到自己的侵占欲在不受控製地複蘇,連忙打住了念頭。他根本不敢生出哪怕一時半刻的幻想,麵前的人深愛著Rosie,多一分想象,隻是徒增一絲痛苦。

“我欠你的太多了。”洛希垂下頭,愧疚地啞聲說,“總有一天,我會全部還上的。”

鄧槐靈挑眉:“為什麼要說‘總有一天’?你現在就可以還。”他指的是對帕裡薩事件的解釋和道歉,對方隻需親口說明“我和帕裡薩沒有任何關係”,他就會乾淨利索地相信,把這些天來的矛盾一筆勾銷。

洛希迷茫地望著他,似乎真在考慮提前償還的可能性:“可是,我現在還不能死……”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死?”鄧槐靈愣了一下,突然跟不上洛希信馬由韁的思路,“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

“我……理解錯了?”這回輪到洛希反應不過來了。他睜大眼睛注視鄧槐靈,看到對方肯定地點頭,好像正等待著他說出答案,他便鼓起勇氣,又回憶了一遍鄧槐靈在花園裡說過的話。

“要說我對你還有什麼感興趣的地方,不再是靈魂,而是這具身體……”

“你長著和他一樣的臉,等我找到了腦扉之鎖,會拿它來換的。”

答案呼之欲出。因為他和Rosie長得一模一樣,所以鄧槐靈……想要他當床伴?

“你想上我?”洛希忽然轉過頭問道。

“——什麼?”鄧槐靈剛好經過路邊燒焦的草叢護欄,聞言沒注意腳下,結結實實絆了一跤,“操……”

洛希反應極快地撈了一把,以防對方摔在地上,待鄧槐靈站穩後又嚴謹地詢問意見:“還是說,你想被我上……”

“不不不,”鄧槐靈簡直要向洛希的腦回路投降了,為了防止那人有什麼奇怪的想象,他急忙澄清道,“我選前者,可以了嗎?我對被你上這件事沒有一丁點興趣。”

“唔,”洛希若有所思的眼神裡竟然帶了點遺憾,然而還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我答應你的條件。隻是現在不行,留給我們的時間太過緊迫,必須儘快找到腦扉之鎖。事情結束以後,我會償清欠你的一切,用你想要的方式。”

……如果鄧槐靈不嫌他是個惡心的替代物的話。洛希仔細地審視著自己,身體和臉都和Rosie沒有兩樣,他隻擔心渾身的疤痕會時時刻刻提醒著對方,他並不是那個純潔無瑕的仿生人,而是個滑稽拙劣的贗品。

鄧槐靈心知對方誤會了,雖然不明白洛希是怎麼聯想到上床的事去的,但他不會拒絕對方罕見的投懷送抱,洛希主動撩撥他的概率,通常比死火山重新爆發還要渺小。

他彎了下眼睛,揶揄道:“你覺得這樣就能還清欠我的債了麼?”

“你還想要什麼?”洛希認真地說,“我什麼都可以交給你,隻要是我有的東西,你都可以拿走。除了我的性命,這是留給二區的。”

“就這麼急著補償我嗎?”鄧槐靈笑了,沒察覺到對方眼中堅決與瘋狂的神色,仿佛僅僅把自身當作一件可以隨便拆分的物品,“拿走你的命有什麼用,我要的補償,自己慢慢想吧……是不是少說了某句話,漏掉了什麼環節。”

他們走到了“術”駐紮的地方,同時停住腳步。這片街區的士兵已經撤離得差不多,灰燼卷動著漫過地麵,火勢微弱下來,不遠處帕裡薩、派珀和殺手正閒聊著等洛希一起離開,目光落在並肩的兩人身上。

洛希剛要向鄧槐靈告彆,卻突然被對方抓牢了右手手腕,接著鄧槐靈的指尖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心跳加快了,看著麵前的人從銀鏈上取下黑戒,不急不緩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回去記得把現實裡那枚也戴好。”鄧槐靈的聲線帶著曖昧,有意靠得很近,“既然知道自己欠了我,就不要再讓彆人窺見有機可乘了。”

“彆人……誰?”洛希先是不解地問,又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視線轉向了路邊綠眸的青年。帕裡薩神情莫辨地望著他們,與他對視一眼便扭過頭去,衣擺在風中飄揚。

鄧槐靈執拗地攬住他的腰,微低下頭,吻了吻他指間的黑戒:“你清楚是誰。”

對方在吃醋,並且刻意炫耀自己的所有權。洛希無奈地發覺在見到帕裡薩的那刻,鄧槐靈就變得幼稚起來,心裡分明不肯原諒他,卻故意做出一副親密的樣子,如同兩人從來沒有過嫌隙。

洛希已經記不清自己上次這樣做是幾歲了,也許是在福利院和彆的孩子吵架的時候……但很明顯,鄧槐靈打翻醋壇時的心智相較他那時大不了多少。

他忍不住縱容地微笑:“你是在吃我的醋麼,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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