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確認一番！”

淩峰緊了緊拳頭，澪，這個和自己的妻子虞冰清，有著一樣麵容，一樣氣息，卻偏偏失去了所有過去記憶的女子，是否真的就是虞冰清。

下一刻，淩峰眸中陰陽魚浮動起來。

他可沒打算從阿加雷斯這家夥的嘴裡問出什麼。

這些記憶，他會在阿加雷斯的精神深處，親自搜尋出來！

而此刻，阿加雷斯的神魂本源，懸浮在一片血色幻境中，六翼如破布耷拉著。

夢魘神諭製造的生死夢幻，將他困在無儘輪回裡，每次即將逃脫時，帝一持槍的身影，就會從天而降。

他被一次次虐殺，一次次碾碎——

卻永遠也逃不出那無儘夢魘。

這，便是生死夢幻的可怕之處。

而在阿加雷斯的精神最為脆弱的崩潰時刻，也正是淩峰出手的時機。

“天子之眼，記憶讀取！”

霎時間，淩峰的神念，如利刃刺入神明精神防線。

與讀取凡人記憶不同，這尊“神明”的記憶殿堂，被無數光幕分割，每道都刻滿防護符文。

他催動刑天之力，血色槍芒強行劈開第一道屏障。

刹那間，海量畫麵湧入腦海——

裁決會總部“天空之城”的白色尖塔、實驗室裡閃爍的培養艙、某次針對武盟餘孽的屠殺會議……

“不夠深！”

淩峰皺眉。這些浮於表麵的記憶，對他而言，並沒有價值。

“給我破！”

淩峰清叱一聲，將阿加雷斯的精神屏障，一道道全部擊碎。

終於，在精神之海的深處，找尋到了關於澪的記憶線索。

那記憶的畫麵讓他呼吸驟停——

卻見在一座巨大的實驗室內，編號001的培養艙緩緩升起，艙內女子脖頸連接著一百多根神經導管。

而當畫麵聚焦到女子麵容時，淩峰心臟如同被巨手攥住：赫然虞冰清！

而在這個培養倉的旁邊，赫然還立著兩個空蕩蕩的培養倉，內部的溶液和實驗體，都已經消失不見。

難道說，裁決會已經複製出了另外兩個不同的虞冰清。

澪，便是其中之一？

緊接著，新的記憶碎片突然閃現：裁決會實驗室的某個角落，三名白袍人正進行詭異儀式。他們麵前懸浮著虞冰清的靈魂投影，正被某種力量強行分割！

緊接著，一個模糊的聲音在阿加雷斯的記憶中響起。

“這個女人來自那個世界，體內蘊藏著我們所需要的祖龍之力。這對於我們解開神跡世界的永恒禁錮，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

“將她的靈魂分割吧！培養出不同的人格，她們將會構成一個完整的容器！”

那個聲音漸漸消失，而阿加雷斯的記憶世界，似乎也開始崩潰。

淩峰握緊雙拳，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澪的確是虞冰清，但又不完全是虞冰清。

她隻是虞冰清靈魂的一部分碎片，培養出的某一種人格之一。

該死！

霎時間，淩峰胸中，怒火湧動。

裁決會，竟敢將虞冰清的靈魂，強行切割成好幾份！

而虞冰清的本體，此刻恐怕還被禁錮在天空區的實驗室內！

“你們，都該死！！！”

正當他想繼續深挖阿加雷斯的記憶時，那阿加雷斯的神魂，竟然突破了生死夢幻的幻境。

似乎在他的記憶深處，封存著更加不可被人所知的禁忌。

當這個禁忌即將被揭開之時，那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痛楚，竟然幫助他突破了生死夢幻。

“瀆神者！”

阿加雷斯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七孔鮮血飆濺，惡狠狠地瞪住了淩峰。

霎時間，整座底城仿佛隨著神明的咆哮劇烈震動起來。

“淩峰小友！”

一旁的太上玉皇見勢不妙，連忙捏動法決，試圖喚醒已經潛入阿加雷斯記憶世界的淩峰。

而與此同時，淩峰也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震飛出來。

他眸中閃過一絲驚恐。

難道，阿加雷斯記憶最深處的封印，乃是太一布下的？

一縷鮮血，自淩峰嘴角溢出。

他抬手擦去血痕，目光盯住了眼前的阿加雷斯，“告訴我，你們所謂的完整容器到底是什麼目的？”

“你這該死的螻蟻！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阿加雷斯此刻，幾乎已經陷入徹底的瘋狂之中，雙眸布滿血絲，更是瘋狂薅著自己身上的羽毛，頭發，就連身體也忍不住的顫抖著。

“我活不了了！我徹底活不了了！你們，你們也都去死吧！”

下一刻，阿加雷斯那雙因為過度充血而變得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淩峰，“你！去死！！！！”

轟隆隆！

天地搖動，恐怖的神性風暴，以阿加雷斯為核心，瘋狂席卷開來。

這一刻，阿加雷斯身上的氣息，癲狂而又絕望。

這並不像是阿加雷斯這種貪生怕死之人該表現出來的狀態。

畢竟，之前他雖然也用自爆作為威脅，但也隻是談判的籌碼而已。

此刻，他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或者說，他根本不敢猶豫！

他記憶深處隱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淩峰握緊雙拳，此事，必定與那太一有關！

“不好！”

與此同時，太上玉皇臉色大變，“淩峰小友，他要拉整座底城陪葬！”

淩峰此刻，卻表現的異常冷靜，他緩緩抬起手中的弑神槍，隻是沉聲道：“前輩，助我！”

太上玉皇立刻會意，直接催動神職本源之力，全部灌入淩峰體內。

得到二級神職加持的弑神槍，突然暴漲百倍，槍身浮現完整的刑天戰紋。

“你沒有資格，再奪走任何人的生命了！”

淩峰將全部力量注入弑神槍，“這一槍，為了所有因你而死的人！”

“弑神·寂滅！”

血色槍芒貫穿天地，所過之處空間寸寸湮滅。

阿加雷斯絕望地看著槍尖刺入神職核心，那些血色紋路瞬間爬滿全身。

“不——！”

淒厲的慘叫聲中，阿加雷斯軀體如瓷瓶一般碎裂開來。

在刑天之力的壓製下，根本容不得他自行引爆。

哢嚓！

宛如鏡麵碎裂一般，阿加雷斯的身體，一點點支離破碎。

他絕望的看著淩峰，最後的刹那，竟是發出一聲狂笑，“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太一大人，不會放過你的！我詛咒你——”

淩峰輕哼一聲，瞬息拔出弑神槍，阿加雷斯的氣息，也在底城暴烈的罡風之中，徹底消散。

“我會送你的太一大人，去地獄見你的！”

話音落下，淩峰深吸一口氣，身形微微踉蹌一下。

方才那一招，直接抽空了他和太上玉皇兩人所有的力量。

不過，總算保住了底城。

沒有任何人，再因為這個神棍而死去。

而就在此時，他卻詫異的發現，自己體內的混沌本源突然自主運轉。

開始貪婪吞噬著阿加雷斯湮滅之時，遊離出來的神性。

方才的寂滅之槍，已經將阿加雷斯的聖裁神職，寸寸分解，但神性的餘暉，竟然化作金色溪流彙入混沌丹田。

“這是……”

隨著吸收的神職餘暉越多，淩峰內視發現混沌本源正在質變，表麵浮現出與神職相似的紋路。

淩峰眼皮猛地一跳。

莫非，自己的混沌本源，也能蛻變成神職？

是了！

之前自己殺死擁有位格的異格者（神格者）的時候，就會自動吸收他們的位格之力，轉化為混沌本源。

而現在，混沌本源更是直接吸收神職。

或許有朝一日，混沌本源神職可以轉化為，混沌神職！

屆時，自己倒是不用再為了體內那些駁雜的神職而煩惱了。

無論是七罪，夢魘，還是刑天……

最終，統統都可以融入自己的混沌神職之內。

……

與此同時，失去神明的普渡教院的那些信徒們，信仰開始崩塌。

天災四騎士，還有那些早就已經陣亡，但是被阿加雷斯的信仰之力複活的信徒們，此刻也化作飛灰直接湮滅。

“終於，都結束了……”

戰爭騎士長凱爾特，望著阿加雷斯消散的那片天穹，卻展開雙臂，仰望著底城那片充斥著煉金灰霾，看不到半點陽光的漆黑天空，反而露出一絲解脫般的笑容。

“是啊……都結束了……”

斯維因，索拉姆，巴爾赫……

他們似乎並沒有太多的痛苦與掙紮，反而紛紛露出解脫一般的輕鬆感。

普渡教院的天災四騎士，為了裁決會，征戰無數個紀元，戰死無數次，卻仍然能夠依靠著對阿加雷斯的信仰之力，不斷複活。

或許，他們也早已經厭倦了這種無休無止的征戰了吧。

嘩啦……

頃刻之間，戰場上，近乎八成的普渡教院大軍，化作飛灰消散湮滅。

無論是騎士們，還是那些主教們，都終究逃不過和阿加雷斯一同覆滅的命運。

而剩下的那些還活著的教徒，亦是哭嚎著逃竄，潰不成軍。

雲闕洞天之內，那些已經失去了太多同伴，太多親人的武盟弟子們，此刻也發瘋似的從洞天屏障之內衝殺而出。

“我們投降，我們投投降了！”

然而，沒有人會在意那些信徒到底是否真的投降。

血的仇恨，隻能用鮮血來洗涮！

“結束了。”

太上玉皇仰天望向虛空，腦海中浮現兩位老夥計的身影。

“太嶽兄，神機兄，你們看到了麼……”

太上玉皇老淚縱橫，“你們，都看到了嗎！”

話未說完，太上玉皇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滲出金色鮮血。

卻原來，他雖然憑借神輝之耀修複了神職，並且成功突破。

但這一戰，其實也是硬著頭皮出手的。

淩峰身影一閃，飛身出現在太上玉皇身旁，攙住他的胳膊，沉聲道：“前輩，先返回洞天修養吧。這裡，就交給其餘長老們吧。”

說罷，他又抬頭望向了天穹。

不，一切還沒有結束！

隻有到裁決會徹底從那片天空墜落的時候。

所有的一切，才能真正結束！

……

雲闕洞天內，澪抱著雙膝坐在那已經幾乎乾涸的靈池邊上。

佐佐木希子和龍澤璃月，都陪在她身邊，似乎也看出來她心中的惴惴難安，因此都對她十分嗬護。

當淩峰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時，她頓時像受驚的小鹿般跳起，想要上前，卻又在半步後，硬生生停住。

“結……結束了？”

她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顫，手指不自覺地卷著衣角。

有些真相，她想知道，卻又害怕那個真相，對自己而言，太過殘酷。

如果自己真的隻是一個複製品的話，那麼之前淩峰對自己的那份情感，還會存在麼？

淩峰溫柔地凝視這張與虞冰清一模一樣的臉。

記憶中那個被分割靈魂的畫麵再度浮現，讓他胸口發悶。

深吸一口氣，淩峰才輕輕點頭，“是的，結束了，阿加雷斯已經死了。”

澪眼中閃過複雜光芒，有釋然，有空虛，還有更深的不安。

她突然抓住淩峰手腕：“那……我是不是……”

佐佐木希子，龍澤璃等人，也不由得圍了過來，期待地看著淩峰。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

真相，對於她來說，或許太過殘酷。

這份痛苦，不該由她來承受。

“你是！”

淩峰擠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抬手輕撫著澪的臉頰，“我從阿加雷斯的記憶中看到，你就是我的妻子虞冰清，而並非是什麼複製體。隻是，你被裁決會奪走了部分記憶。”

澪瞳孔微微擴大：“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

淩峰捧著她的臉頰，指尖觸碰到的溫度如此真實。

“等我們攻上那座天空之城，我會親手幫你找回所有屬於你的記憶，一切都會想起來。”

“太好了……”

澪把臉埋進他掌心，淚水浸濕手指，“我多麼害怕我隻是……”

淩峰將她攬入懷中，溫聲道：“傻瓜，現在，你不用再擔心什麼了！因為，我會用生命守護你！”

希子也忍不住落下感動得淚水，“太好了！哥哥找到他真正的妻子了！”

淩峰抱緊澪，輕吻她的額頭，在她耳邊低語：“相信我，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這句話既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

天空區，裁決會，靈魂實驗，完美容器……

所有謎團，自己終會一點點，全部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