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借著火光，他們隱約看到了掛在城門樓子上的首級，看到了無數黑潮洶湧，頃刻間如潮水一般，淹沒城市。
他們淹沒在黑潮之中，未曾能夠掀起任何浪花。
……
蘭世年聽到士卒焦急的聲音，來不及提起褲子就衝了出去，沒錯過士卒眼中一閃而逝的鄙夷。
“去死……”
蘭世年直接一刀將這士卒砍了，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衝出去，就看到滿城儘是黑甲軍。
“嘿嘿，這兒還躲著一個匈奴人？”
“看樣子是個匈奴大官！”
“他是我們的了，一起殺了他，分了他五肢領功！”
秦軍士卒之中，傳來激動至極的聲音，這匈奴人在一處農家小院，周圍還有不少的護衛，最少得是個匈奴千夫長吧？
殺了他，即使眾人平分功勞，都血賺！
隻見這支秦人小隊，當即直衝而去，蘭世年憤怒至極的上了戰馬，看著周圍的護衛：“誰能告訴吾，現在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怎麼突然出現了這麼多黑甲軍？
“大人，這些都是秦軍，剛才右千夫長率軍在城外想要擋住他們，全部都被殺了，右千夫長的腦袋都被秦人砍下來，掛在城牆上！”
蘭世年的胸腔之中，頓時醞釀起來滔天怒火。
“蠢貨！”
“秦人殺過來，為什麼不早點來稟報……”
他之前的確感受到大規模騎兵震動的聲音，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正在忙著辦事兒呢，根本不理會。
反正這一帶在名義上，是屬於夏說的領地。
夏說早就暗中抽調走了北方長城的精兵，將整個雁門東部都送給了他們，這是見麵禮！
“是雁門周圍的哪支秦騎？”
“膽敢殺右千夫長，吾要將他碎屍萬段！”
蘭世年的殺意滔天！
北方形成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勢力，匈奴。
但是各部的兵馬，依舊是原本的部落為主，隻不過多了一些大單於的耳目而已。
這一次南下的三千人，都是跟隨他南征北戰的頂級精銳，是草原上最強的雄鷹！
是他的嫡係。
損失一個都讓他會心疼的。
右千夫長的戰死，對他而言是一道重創。
兵權和戰績，就是草原上唯一的真理！
“並非是雁門周圍的秦軍，應該是雲中那邊的秦人……”
蘭世年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去：“你在說什麼？”
雁門之中還零散有一些士卒，是當年秦長城軍團的殘黨，部分人歸附了雲中秦軍去，不過很多當地人，不願意離開，且因為長途跋涉不便，就留在雁門。
蘭世年一開始還以為，是雁門的一些秦軍殘部殺過來呢。
怎麼會是雲中秦軍？
這是秦軍的精銳了吧。
“王賁……”
蘭世年深吸了一口氣，憤怒到眼眶發紅！
雲中秦軍想要殺到雁門來，豈不是在他們出兵的時候，就同樣出發了？
可是，秦軍是怎麼知道，他們會在這次的寒冬之中南下的！
要知道，這可是大單於和夏說，在北方荒原之中商議的，知道消息的人，寥寥無幾！
他在低吼：“是誰……”
是誰出賣了草原上的雄鷹？
在蘭世年的憤怒之中，這些秦軍都已經殺來。
蘭世年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群猛獸給盯上了。
他變成了獵物？
這糟糕的感覺，真是該死！
要知道他身為草原上的雄鷹，他才一直是那個捕獵的存在！
“雲中秦賊又能如何？”
“將他們全部殺了！”
“先回去將這裡的事情，稟報給大單於！”
蘭世年的神情發狠，看著聚集起來的幾十個秦軍，哪怕他身邊就十多個護衛，同樣不懼！
從被趕到漠北荒原之中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必須要讓自己強大，才能不被人欺負，才能去欺負彆人！
拳頭是強者的代名詞，武力是世界上的唯一真理！
他雖然還年輕，但是經曆戰爭已經有十幾年，上百場戰鬥。
看著衝鋒而來的凶悍秦軍，他想起當初對付東胡人的時候，一往無前的殺穿林胡人！
一步步才得到大單於的賞識！
“去死——”
他很快就和幾名秦卒撞到一起，令他意外的事情出現了，預料之中，將這些秦卒直接掀飛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要知道，除了他們這些天生屬於馬背上的戰士，秦人之中的騎兵，貼身搏殺的時候，單純說硬碰硬的能力，是不如雄鷹的。
他們從小與戰馬為伴，和戰馬心意相通，精湛至極的馬術，能讓他們適應各種在馬背上搏殺的情況。
相反，南方騎兵都是後來訓練的。
戰場搏殺，力量碰撞，一些對身體控製能力差的士卒，很容易就被他們直接從戰馬上掀翻。
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昔年就是趙武靈王搞了個胡服騎射，學習他們各種的能力，才勉強有了一支能和北方抗衡的騎兵。
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依舊是隻能憑借著數量取勝！
“嘭——”
雙方的碰撞爆發之後，各自收力，血戰數年的蘭世年，自然是能夠很好的控製身體。
可是，這些秦人在他的巨力之下，被震的身影晃動，卻依舊穩住了。
這時候，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秦人的腳下，踩著的東西，讓秦人能夠控製身體。
“這就是劉喜口中所言，秦人的馬鐙，能夠在戰馬上穩定身體。”
“這就是秦人擊敗了楚國騎兵的原因？”
蘭世年用力的深呼吸著。
劉喜從楚國來，自然是知道楚國朝廷之中，得到的馬鐙消息，提前和他們提起過。
隻是，他們這些縱橫草原的驕兵悍將，誰願意聽劉喜這廢物的啊？
蘭世年有點後悔了，應該早點重視起來。
他怎麼就忘記，秦人那恐怖至極的匠造能力。
“再來。”
他再次和這幾個秦人騎士碰撞起來，作為常年騎戰廝殺的悍將，蘭世年感覺自己還是小看了馬鐙。
能夠讓人快速在戰馬上穩住，控製力量，同樣能夠更好的控製戰馬！
能夠大大縮短騎兵的訓練時間不說，還能增加騎兵在這種血戰之中的力量。
他們可以借助馬鐙，完全爆發。
匈奴人可不行。
“該死，一定要趕緊回去，提醒大單於小心馬鐙！”
“隨吾殺出去！”
蘭世年大吼起來，失去了繼續研究馬鐙的想法，準備要全力爆發，殺出一條血路了。
隻是，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下意識的朝著周圍看了眼，才發現他的護衛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被踐踏在秦軍鐵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