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的眼前，仿佛出現當初在碭地的時候，趙龍帶著一些親衛，加入到漢軍之中的場景。
那時候，漢軍將起，趙龍意氣風發。
如今的情形，是那時候的周勃，絕對不曾想到過的。
有朝一日，再次和趙龍相遇，會是他帶著千軍萬馬，屠滅漢軍。
周苛氣到臉色漲紅，憤怒的大吼：“趙龍狗賊，你竟然還敢出現？”
“為何背叛漢王，給秦賊效力！”
“輔佐暴秦，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嘛？”
趙龍笑了起來，目光之中卻充滿森寒，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爾等才是叛賊，背叛大秦，都不怕留下罵名，吾有何懼？”
這是大秦的天下，是大秦的帝國時代，漢軍和楚軍之類的崛起，成功了還可以說是建立新朝。
但是，失敗了那就是叛賊！
很幸運，現在失敗的不再是秦軍！
他轉頭看向了周勃，沉聲開口：“周大人，放下武器投降吧，饒爾一命。”
周勃老好人一個，往日趙龍和他也有一定交情，這人趙龍也可以給他一個功德林活下去的機會。
“漢軍隻有戰死的漢軍，絕沒有投降叛賊！”
“你去死吧。”
不等周勃回答，周苛就先憤怒起來。
他作為當初跟隨樊噲一起，最不滿趙龍的幾人之一，壓根就沒有想過歸順趙龍的事情。
他隻有無儘的怒火，當初為何不曾殺了趙龍。
周苛的動作很快，一旁的趙賁更快，親自衝殺出去。
雙方連續的碰撞之中，短短十餘招，周苛就被打的節節敗退，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朝著一側傾倒。
趙賁眼中一亮，大喊了起來：“逆賊，看好老夫這一刀！”
趙賁一個側轉身滑步，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出現在周苛身旁，一刀揮下，融合著光。
不等周苛發出慘叫聲來，周苛就感覺自己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他看到那把刀，看到自己的身體，看到漠然的趙龍，看到絕望的漢軍，眼前的最後一抹光亮，就徹底消失。
他死不瞑目，腦海之中一直回響著一句話：“趙龍，悔不當初，沒能殺掉你。”
“不——”
那具倒下的屍體旁，周勃發出了不甘心的怒吼。
周勃極為痛苦的慘笑著，當初跟隨劉邦起家最重要的老兄弟之一，就這麼慘死！
這一刀給周苛送葬，宣告著秦軍的強勢與狠辣，秦軍再起，永不落幕！
他仿佛是看到整個漢軍的未來，都將因為趙龍一個人，徹底葬入深淵。
不，是已經葬入深淵。
“放下武器吧，周大人。”
趙賁也笑著開口，對於周勃這個老好人，有一點的好感度，沒有那麼怨恨至深。
反正拉攏到秦軍之中效力，都是秦軍的牛馬，一起為了大秦重建而燃燒吧。
周勃笑著搖了搖頭，抱著好兄弟的屍體，慘然的一笑。
“聯軍大戰如何了？”
“破魏，退韓，這裡是最後一戰，滅漢！”
周勃明白了，這次是徹底被陳平這個混蛋給坑了！
劉邦自己驅逐智謀之士，讓漢軍淪為秦楚博弈的棋子。
周勃痛苦的笑著：“子雲，如果，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能重新來過，你願意為漢軍效力，建立一個盛世大漢嘛？”
“吾不會主動背叛漢軍。”
若是沒有當初劉邦的追殺，他也不會對劉邦這麼狠辣果斷。
是劉邦讓他更加清晰的認知到，這是亂世。
劉邦就算是剛崛起不久的諸侯，也已經是視權力為一切的漢王。
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大時代！
周勃逐漸收斂起臉上的痛苦，滿意的看著趙龍笑起來。
他也沒有什麼抵抗的想法了，漢軍的失敗是必然，就連勇猛的周苛，也被這個一直跟在趙龍身邊的侍衛，輕易砍下首級。
這天下都將要再次麵對秦軍的風暴！
楚軍再強，也要麵對這般更加精銳的秦軍！
周勃心中扭曲至極的恨意，甚至是希望趙龍和陳平同歸於儘去。
可惜啊，他已經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吾走之後，爾等不願死戰的，就投降吧。”
周勃突然朝著自己的那些親衛和僅剩的漢軍將領說道。
“周大人！”
眾人驚慌失措的大喊著，還有一道聲音，是從趙龍身旁傳來的。
周勃眼前出現了一些迷離之色，毫不猶豫的拿著武器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淡淡笑著：“蕭大人，想不到還能看到你，為漢王殿後戰死，吾來追隨你了……”
周勃話聲落下，寒鋒就直接抹過喉間，鮮血噴灑而出的瞬間，周勃露出扭曲到極致的笑容。
“蕭大人，等著吾。”
“項羽狗賊，陳平狗賊，趙龍狗賊，吾會在地下等著你們，哈哈哈……”
周勃淒厲的笑聲，越來越微弱，他倒在了地上，很快就沒有一點氣息。
“周大人……”
蕭何猛然衝出來，原本還有些愧疚麵對這些老兄弟不願冒頭的他，隻後悔為何沒有早點過來，阻止周勃。
那十死無生的殿後之戰，他並沒有死，他歸順了秦軍……
他甚至是沒有周勃這樣的勇氣，慷慨就義。
趙龍也有些驚訝於周勃的忠誠，沉聲開口：“厚葬了吧，和紀信一起。”
紀信是劉邦帳下的猛將之一，戰死在藍田大營。
皆是比較可惜的人物，趙龍也沒有任何的心疼，在還是敵人的時候，他們就該死。
隻是可惜，曆史不會再記載周勃的千古功名，文帝半師，更不會有那名震千古的一代名臣周亞夫。
如那紀信一般，本是漢軍最早的幾名將軍之一，卻最終在曆史之中，隻留下一句‘戰死於關中’。
寥寥幾筆，概括他的一生。
……
周勃的死，漢軍將領的痛苦沉默，麵色蒼白。
周圍已經傳出秦軍士卒的怒吼：“周勃已死，投降不殺。”
漢軍本就是軍心不穩，戰意全無，這下更是沒有絲毫的戰鬥欲望，紛紛放下武器。
他們再也沒有絲毫抵抗的戰意。
漢軍將領們，終是不甘的看著蕭何：“蕭大人，連你也……”
為了漢王殿後死戰，他們都以為已經戰死的蕭大人，漢軍總管，現在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秦軍之中，與趙龍這個叛賊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