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焦躁不安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有餘,痛苦難耐的李氏眾人終於迎來了聖子登記大典的日子。這一個月一來,不知何時,李府開始蔓延一段傳言,說是真正的李安早就被人害死,而凶手此時就是化作了李安的模樣堂而皇之的入住李府,還騙取了李幕老爺子的同情和喜愛,成為了李氏的下一代唯一族長候選人。起初這個傳言也不過就是一眾下人在不停交頭接耳,但之後就是一些李氏的非嫡係外親也在不停嘀咕,以至於到最後,就連自己的那對大伯夫婦都開始將信將疑起來,可是讓夏青石傷心欲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不知抽了什麼風的長嫂,卻是第一個公開職責夏青石的人,大庭廣眾之下當眾要求夏青石給個說法,要不是陳九散出武士中期級數高手的威壓,將那小丫頭片子嚇了個半死,滾回屋再也沒有出來,隻怕當日麵對群情激奮的場麵夏青石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想想也就是釋然了,雖然自己出於好意幫助那公羊青與大哥李光百年和好,但之後的事情,自己不僅將其大哥手臂卸掉了一隻示威,更是給李光還找了兩個小妾,一切的賬若是自己是真李安倒也罷了,但可惜自己不是,矛盾自然顯現,這女子平日裡大家閨秀的樣子,但關鍵時刻潑婦本色顯現的一絲不漏,當真是睚眥必報,下手狠的厲害。當然就在李府眾人逐漸疏遠夏青石就連平日的茶水糕點都不願奉送的時候,還是有三個人給了夏青石無限的暖流,其中最直接的就是陳九,後者當著眾人的麵直言道“不管公子是不是原來的李安,沒有他就沒有我陳九的今天,我與公子共存亡,你等要是敢動公子一根汗毛,就彆怪老夫不客氣”隨即當著眾人的麵再次跪拜夏青石認主,一身強勢打壓,直讓一眾看熱鬨的李氏眾人膽寒不已,又哪還敢私下亂嚼舌頭,若非有夏青石當麵喝止,隻怕幾個倒黴的下人和那便宜長嫂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不過自己的那對便宜父母倒是相對開明的多,在自己將實言全部拖出後,那夫婦兩又是好一通哭泣,不過倒也並未責備夏青石,畢竟自己孩子的死與夏青石無關,戰場廝殺之地,自己如此大條不小心不死才怪,反倒是夏青石這一年多對李氏眾人的恩惠無法說清,夫妻二人掂的清輕重,對於夏青石內心隻有恩,沒有仇!旁人的態度,夏青石也就罷了,畢竟李氏一族一眾旁係,自己也不曾有恩與他們,此時讓他們連帶受難,卻是被人詬病也是正常,但對於那所謂大伯一家的態度,夏青石卻是徹底的傷心了,之前因為不能修行的緣故,大伯一家對於所謂的家主根本都不敢想,一屆凡夫俗子又怎能擔當大任,不過自從夏青石為他們煉製洗髓丹之後,大伯大伯母和大哥李光先後突破武徒,憑借李氏的底蘊,丹藥不缺,日後就是進階武士也是指日可待,於是乎矛盾就來了。 之前是因為條件不具備所以不敢想,但此時一切就緒,若那李安是真李安,有如此深厚修為倒也罷了,所謂的嫡長子在實力麵前也就是個笑話,不過既然不是真的李安,那大伯父夫妻兩自然要為自己的孩子,那個所謂的大哥嫡長子討個公道,繼承家主的位置,至於夏青石之前對於他們的恩惠,此時也忘記的一乾二淨,按照他們對於下人的說法,若非有夏青石這個孽畜出手強行撮合自己的兒子和公羊青,隻怕早就迎娶了兩個王爺的後代了,又怎麼會讓公羊青那個叼婦所生的低賤血脈成為日後的家主。當然此言一出,至於這婆媳兩怎麼反目成仇,那就不是夏青石所能乾涉的了的,不過夏青石著實對於這李家眾人是傷心了,現在唯一還有的一點念想就是那老爺爺李幕,畢竟這個老爺子為人極為率真,毫不做作,夏青石喜歡這樣的脾氣,喜歡老爺子的大義,若是連他也這般反目成仇,恩將仇報,或許會將夏青石內心對於正義公平的最後一絲念想壓跨,原本夏青石還在想日後若是自身修為有成,必定要為天下蒼生某福利,但現如今的一幕幕,現實的世道就是如此殘酷,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自己終究是已經進入武道修行之人,對於凡間早已是兩個世界,又何必留戀這些個蠅營狗苟,讓自己平添煩惱。“罷了,此役過後,無論夏某結果如何,凡間之事自有凡間人去解決,夏某累了,有些看不懂了!”“少爺!”“九叔啊,一會去了登基大典之上,隻怕有人要對我不利,你莫要出手自誤,放心吧,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你也看到了,我對李家人怎麼樣,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局,本座真的有些傷心了!”“少爺,您還年輕人間百態,縱然齷齪四處卻也還是有真情在的,莫要執拗,武道一途最是怕心灰意冷走了歪路,你還年輕,日後必定是有大作為之人,不可如此啊!”“害怕我遁入魔道,誤入歧途嗎?放心吧,不會的,為了他們這些螻蟻不值當放心吧,本座不會有事的,你且看著就是,看看他們的醜惡嘴臉。”直到此時夏青石也想清楚了,無論這李氏老祖和那李幕老爺子的態度如何,又無論那聖子帝釋天如何挽留,這哈茲自己是不會呆下去了,此役過後自己一定是要離開了,至於說那所謂哈茲的三大太上長老,哼,既然已經撕開了臉皮,夏青石心中也就毫無敬畏之心了,幻影古道場這點家底在六道門麵前恐怕真的連個渣都算不上,什麼狗屁的聯盟,恐怕與六道門而言也就是湊數的笑話,旁的夏青石不清楚,但是碧山上那道陣靈的修為夏青石卻是清楚的,靈師這等在一般隱修教門高高在上,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在那陣靈麵前,就好比當初剛剛進入六道門的自己在能夠斬殺靈師的陸逍遙麵前一樣,距離差距之大毫無二致,隻不過六道門一直隱忍不發,外界不勝了解罷了。幾乎是被強製押解的一般,夏青石與陳九兩人上路前往祭天廣場,參加聖子繼位大典。並非是自己不想立刻動手,而是夏青石覺得還不夠,聽的還不夠,看的還不夠,他還想再感受一番,這人世的虛假一麵,還想再體味的深刻一些自己傾儘所有去幫助彆人,卻被自己幫助的人因為人間大意深深傷害的那種恩將仇報的感覺。太過微妙,太過玄妙,不可多得。夏青石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坐上陳九趕車的車攆時,朝著李府匆匆一瞥,一眾李府下人那種送瘟神的輕鬆愜意,以及絲毫不曾掩飾的譏諷和厭惡,還有大伯父夫妻二人的敲鑼打鼓鞭炮齊鳴的興奮,這一切都化作了夏青石內心的淚水泉湧,暗自傷神。祭天廣場極為浩瀚,並未在哈密城中,而是在哈密城外的五裡地的一處露天廣場之上,此時整個偌大廣場人山人海,細細望去足有十餘萬人觀禮,來自各個教門,周邊友好國度使節皇室,還有哈茲國內的權貴商賈,四周更是遍布了數十萬大軍兵士護衛。在廣場正中央聳立一座高達十餘丈巨大,底座足有數畝地大小的祭台,年代久遠,其上布滿苔蘚,隻怕是哈茲開國時就已經有了,曆經不知多少代國君從此掌權登天成就一代偉業,護衛了不知多少代哈茲國民,經曆多少風吹雨打始終毅力不倒,與哈茲國民而言,此祭台就猶如圖騰一般神聖莊嚴不可侵犯。整個祭祀枯燥而乏味,一通過場而已,仍由誰也提不起真正的興趣,縱然夏青石此時麻煩纏身,也經不住那古老的祭祀音,一吟唱就是數個時辰,猶如吹眠一般,讓人昏昏欲睡。祭天一直從上午持續到下午這才結束,全程那帝釋天都沒有看夏青石一眼,哪怕朝他這方向張望的舉動都沒有,一直規規矩矩的舉行完儀式正式登基過後便在一眾文武百官的擁護下乘坐九馬車攆從容離去,不過一眾看客還未離去,因為關於夏青石的傳說,整個李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其他哈密以及教門的權貴又怎麼可能不知?所謂的祭天登基雖然是正事,但在眾人看來,這所謂的超脫者的真正歸宿恐怕才更為讓人關切一些,換句話說,此時下方數以萬計的人影大部分是來看好戲來了。顯然傳聞並未作假,在送走了帝釋天之後,索額圖和榮燦二人聯袂登台,當著眾人的麵頒布禦旨,開始數落夏青石的罪狀,無非就是斬殺李府公子李安,換做李安的相貌巧取豪奪李氏大權,還有折辱公羊宰輔一脈,藐視皇權等等但凡能夠找出的罪狀,都被一一挪列其中,最終當著數萬人的麵兩個老狐狸宣布將夏青石幻化的李安處死,當然兩人也不傻,全程宣讀罪狀之時,隻字不提六道門夏青石,為的就是徹底封住一眾駐守教門的嘴,他們需要這具超脫者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