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方天並沒有隨大家離開。而是在其他人都離開後，就一屁股坐到鴻均對麵，從石桌上，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才低聲問道：“你說的閉環自洽，輪回是怎麼回事？”鴻均盯著慕容方天望了一下後，就指了指麵前的空茶杯。慕容方天覺得自己受了極大的侮辱，騰起站起來，厲聲道：“你，你竟然要我為你倒茶？”鴻均盯著他緩聲道：“徒弟給師傅倒茶，不是天經地義的麼？”“你……”慕容方天氣急地道。“你什麼你？是不是想打我？真不愧是一群武夫教導出來的？連基本教養都沒有。”鴻均說完，臉上竟然還浮現了後悔之色。慕容方天怒極之下，騰地起身。“你願意白白地向我三跪九叩一回也就算了。反正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事。我也沒有虧……”鴻均無視他欲離開的舉動，一臉淡然地道。慕容方天聞言，不但沒有走，反而再次坐下來，為鴻均倒了一杯茶後道：“你說得對，我不能白白地向你行拜師禮。不把你的相關知識，全都挖到手，那我豈不是虧大了？”鴻均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茶後道：“嗯，你倒出來的茶，的確不一樣。如果，你不這麼幼稚，相處就很舒心了。”“什麼幼稚？我哪裡幼稚了？”慕容方天再次炸刺起來。“得，你瞧瞧，你現在又幼稚了。動不動就準備離開，一點就炸，隻差一哭二鬨三上吊了。這樣的把戲，不算幼稚，算什麼？哄自己？騙彆人？收起這一套吧。”鴻均老神在在地望著他道。慕容方天噎了個半死後，終是不再【幼稚】，而是為自己連倒幾杯茶，大口喝完後，似是找回了一些場子，臉色自然是比剛才稍霽。然後迅速問道：“你剛才說的輪回，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鴻均望著慕容方天冷笑一聲道：“你的三跪九叩，隻值先前我所說的內容。想要再聽更多的……”搖了搖頭後道：“你就不要多想了。”慕容方天立時有些抓狂了。盯著鴻均怒道：“我，我承認，你先前的一番話，是，是有一番見識。現在，我想聽後麵的，難道你想讓我跪，跪著聽不成？”“你要這麼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並不代表我會教。”鴻均搖了搖頭後道。“你……你的那幫兄弟，在聽你傳授時，是不是每次都是跪著聽的？”慕容方天急切之下，終是找到了一個反擊的理由。鴻均笑道：“那，當然不用。”慕容方天疑問道：“為什麼？難道就因我與他們的不同？”鴻均見他終於問出這個自己最想聽到的反問，就笑道：“就是因為，你與他們的不同。”說到這裡，揚手止住了他的急切插話，繼續道： “因為，他們平時，是把我當成兄弟。在我傳授時，當我為師尊。要知道，他們大多時候，都是稱我為【鴻師】的。”“你呢？把我當成了什麼？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一個可以隨時竊取我的傳授的知識，而不怎麼把我放在眼中，動不動就向我甩臉子，擺臉色，對我半點尊重都無的家夥。你說，我應不應毫無保留地對他傳授？”慕容方天臉色瞬間漲成了紫色——嗯，在原本的古銅色的臉上，漲成了泥暗色了。半晌，思緒繁雜的他，就想到了就是眼前的他，為自己解開了聖人印記的束縛，使自己擁有了獨立自主的人性。他是自己的恩人，更還是自己的引路人！拜師於他，自己不僅沒有虧，貌似自己賺太多了……一念及此的慕容方天，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鴻均半晌，終是渴求成長道途的理智以及感恩的心，戰勝了過往的自大，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鴻均麵前，恭敬地跪了下去後，認真地道：“徒兒方天，受教了。謝謝鴻師指點大恩！”念頭通達的慕容方天，一狠心後，接著道：“哪怕是鴻師您，自此以後，不再教我隻言片語，您都是我慕容方天，最為敬重的老師！是遠勝於因個人私利而創造我的那班聖人！”鴻均見狀，才暗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早早敲打他，讓他認清他自己的位置，遲早都會與兄弟們，與鴻氏實驗團隊反目成仇。——畢竟，讓一位可以說是世界之主的天道，能夠甘心情願，與他的世界的子民，平等地相處，並且認同他們是他的師兄，師姐，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何況，自己還要成為他的老師！這真是有些異想天開了！幸好，自己真還有令天開的本事。不然，後果真還不堪設想！鴻均為自己能夠徹底地收服天道，並沒有多少喜色。於是就並沒有叫他起身，而是直言道：“想必，以你的手段，肯定能夠感受得到，我收你為徒，看到你真正地服氣於我，並沒有多少喜色。”慕容方天點了點頭，仍是極為規矩地跪著。“因為，我並不認為，收你為徒弟，就是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值得沾沾自喜。而是，想到的責任，以及極為沉重的負擔。”“我不隱瞞你，以我現在的情況，直麵聖人下傳三代的金仙弟子，取勝都無望。想必，你也應清楚，要是有朝一日他們知道你竟然拜師於我，我所麵臨的局麵，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慕容方天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局麵，神色默然地道：“對不起。鴻師。是我拖累了您，我……”鴻均伸手壓住他欲起身的肩膀後，苦笑道：“當你的膝蓋在我麵前沾地的瞬間，就已經烙下了你我師徒的因果烙印。現在，做任何的補救與撇清，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在億萬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哪怕是一點點的懷疑，都會抹殺。何況有化解你身上，聖人印記這麼惡劣的事。”慕容方天聞言，想起這麼多年來，他們的簡單粗暴的處事方式，如果，真要發現了自己與鴻均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後，是不會溫柔，隻會比鴻均所說的更為慘烈！他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之後，反而輕身站了起來，重新坐到了鴻均的對麵，端起先前喝過的殘茶後，一臉平靜地道：“現在，我再說更多的後悔，都於事無益。從現在起，你就忘掉我的前塵舊事，隻把我當成你的弟子，你的兄弟，我們鴻氏實驗團隊中，普通的一員，就可以了！”鴻均看到他大徹大悟之後的坦然，就向他點了點頭後道：“好！”“隻是，我有一個小小的期盼……”慕容方天一臉認真地道：“鴻師但請直言，隻要方天能夠做到，絕不推辭！”“當你成長到一定的高度之後，你就會發現，無論是哪種修煉者，實際上，都是在費力用心地擺脫天道規則下，各自的命運。直白點說，是逆天改命。”“偏這種逆天改命，也是天道既定的規則允許的。希望，到時你考核他們資格，檢驗他們的成果時，不要太過無情與死板，多上一些人性的光輝閃現！”慕容方天急切的表態：“我……”鴻均揚手止住了他的插言，接著道：“以你的優勢，隻需要經過我的點通，以及真言秘訣相傳。剛才所說的神通修煉，不存在半點阻礙。並且，能夠迅速地做到一念天下！”“至於雷劫，是天道權柄之一。這是宇宙法則，任誰都不可能更改。”“隻要得到了我的傳授，你將是這方世界，最適合雷法掌控者。如若用它作為考核這方世界，修者的資格與成果，就可以更名為天劫了。”鴻均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後，接著道：“我剛才說這方世界，是畸形的。原因，是它根本就沒有強大的根基。”“這麼多年來，想必你也看到了現行運轉模式……”“簡單地打一個比喻吧。想必，你也曾看到過許多，對這方世界作出了許多卓越貢獻的凡人。”“哪怕是五歲就早慧，能夠活到兩百歲。一百九十五年辛苦積累的知識，一朝死去，除了軀體成為原肥，被世界回收了，餘下的，對你來說，還有什麼收獲？”“就算他的知識，在他生前傳授下去了，多少因一些原因，出現了偏差。你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偏還不能代勞。你痛心嗎？”慕容方天臉色沉重，點了點頭。“假如，他們死後，你能夠動用手段，保住他們的真靈，給他們重新來過，或有覺醒前世種種的可能，你會不會去做？”“更何況，對一些今生作惡者，死後也沒有處罰，是不是感到無奈？如果能夠有辦法，讓他們死後都不得安生，必須要為他們生前所犯下的罪，去贖罪，你會不會去做？”慕容方天一臉激動地道：“哪怕是去搏億萬分之一的機率，我都會去做！”“這就是輪回！是需要輪回存在的原因。”“這也是你，身為這方世界之主要意識具現後，所要承擔的責任與義務。隻有讓世界中萬物眾生，有一個內部流轉、考核，處罰與獎勵的一個渠道。”鴻均的話，在慕容方天心海中，展現了一幅充滿生機，欣欣向上的畫卷。直到這時，慕容方天才真正地意識到，能拜師鴻均，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鴻均看到他用仰慕的眼神望著自己，才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畢竟，他自己並沒有教導天道的相關可以參照的經驗與例子。哪怕慕容方天，僅隻是天道的一個分身，也絕非是可以糊弄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