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猴子互相放了狠話，按照正常流程，下一步就應該正式掰頭了。裴玄一拉沙僧，往後退幾步，從法界珠裡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一小布袋瓜子兒，分給沙僧一把，正色道：“這兩個猴子，不知道哪隻是你大師兄，咱們倆是沒辦法插手的，就讓他們打吧！誰打贏了誰就是你真正的大師兄！”沙僧先是一臉懵逼的接過瓜子兒，接著才反應過來，差點把瓜子兒全仍在裴玄臉上，著急道：“師父，這怎麼能旁觀看熱鬨呢！大師兄如果敗了怎麼辦？他們，他們，到底哪個是大師兄，哪個是妖精變化的啊？”裴玄一撇嘴，道：“你問我，我問誰？兩個一模一樣，你看不出來，我也看不出來。既然都已經知道看不出來了，何必著急，就讓他們先打著，打一架就能分出結果了！”沙僧無奈，隻能攥著瓜子兒站在裴玄身邊，看著兩隻猴子放完狠話之後又各自做出危險的表情，手裡的鐵棒各自摩擦得都快冒火星，眼看著就要打到一起。裴玄把瓜子兒扔嘴裡一顆，一邊磕，一邊笑道：“你放心，你大師兄的本事，怎麼能讓妖怪打敗了？就算是打不贏，也不至於輸，而且我們還可以趁機看看倆猴兒的底細，說不定就看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了！”兩個猴子互相齜牙咧嘴，發出“嗬嗬”的聲音，接著猴子一號搶先動手，鐵棒一擺，卻不是從上砸下來，而是如用槍一般，舞出一個棍花，呲的一聲，直刺猴子二號的麵門。猴子二號叫一聲：“來得好！”手中鐵棍一卷，已經把猴子一號的攻擊撥開，鐵棒就勢擺動，掄打猴子一號脖子。卻不想猴子一號那一刺其實隻是虛招，鐵棒一端被撥開的時候，棍尾已經翻起，也打向猴子二號的腦門。兩隻猴子的鐵棒在半空中相撞，當的一聲大響，火花四濺，兩隻猴子都退後兩步，接著同時往前衝去，一個用出老樹盤根，另一個便用出金龍繞柱，一個剛使一個沙場點兵，另一個便使一個白雲出岫，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鬨。裴玄嗑著瓜子兒，手邊還有一杯沙僧剛剛端過來的熱水，兩隻眼睛盯著猴子們的打鬥，嘴裡不時嘟囔幾句：“對，打他後腦海……唉，反擊掏襠啊……這一腳踢得不錯……誒，放開兵器用拳頭是個好辦法……好好，漂亮，哎呦怎麼被偷了弱側……”看他們打得到激烈的時候，還忍不住大聲加油：“哦哦哦，打得好，加油啊！”沙僧在一邊捏著另一杯熱水，卻根本沒心思喝上半口，隻恨不得一杯熱水全倒在裴玄頭上，忍不住道：“師父！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也不知道哪個是師兄，亂喊什麼啊！”裴玄笑道：“既然都不知道了，那就要不偏不倚，當一個中立的觀眾，你看我給左邊的加油，也給右邊的……哎呦，怎麼倆猴兒還換位置了，左邊的現在到右邊了，那我就繼續給左邊那個加油……”兩隻猴子打到激烈之處，猴子某一號發了狠，大叫一聲，頭頂一道金光閃爍，瞬間在空中化作三個亮閃閃、圓溜溜的圈子，嗡嗡作響中，往猴子另一號的頭上打去。裴玄跳起身來，叫道：“看看看，這就是我說的，打起來我們就能分辨了，這不就是你大師兄的金箍？”沙僧也叫道：“對啊，這個是大師兄！”倆人話音剛落，猴子另一號的頭頂居然也閃過金光，金箍離體，三個金色圈子也一樣打過去，六個金圈兒在空中交鋒，一時之間分不出勝負。裴玄一捂臉：“我靠，這個也有，又分辨不出來了。”沙僧也一臉絕望：“怎麼會這樣。”裴玄無奈：“沒辦法，繼續看吧。這兩個玩意兒且得打一會兒，繼續觀察。繼續觀察。”兩人索性坐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兩隻猴子在半空中爭鬥，裴玄一時之間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看ufc的時候，兩個壯漢在八角籠裡拚命格鬥，渾身浴血，各種站立技，地麵技層出不窮。如今這兩隻猴子也打得激烈，甚至比ufc打得更狠——畢竟ufc可是不允許打後腦、眼睛、喉嚨和**的，各種動作都有規矩，兩個猴子卻完全不管那些，不但兩根鐵棒、六個金箍已經打得火花四濺，兩隻猴子也互相又掐又扯，在半空中、地麵上翻騰，一會兒一隻猴子占據了上位，一會兒一隻猴子使用技巧擺脫又占據了上位。為什麼是一隻猴子，又一隻猴子？因為裴玄隻能認出兩個都是猴子，根本分彆不出哪個是石猴悟空，哪個是獼猴六耳，隻能“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又打了半天，兩隻猴子分不出勝負，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雙雙跪倒在裴玄麵前，叫道：“這妖怪變作老孫，要欺騙師父，還請師父辨彆真假！”裴玄其實早就用了天眼通的神通，卻根本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隻好問道：“您二位，想讓我怎麼分辨啊？”猴子們道：“請師父催動金箍，哪個頭疼，哪個就是真的！”裴玄卻笑道：“少來，你們兩個的金箍都一模一樣，我就算是催動了，你們也會一起疼，一樣沒法分辨。”心裡暗暗想：“奇怪，聽說六耳獼猴是可以知千裡外之事，還能偷聽人說話，十分善於察言觀色，可兩隻猴子同時說話，同時做表情，幾乎沒有差彆，又是怎麼回事？”其實裴玄還是忽略了所謂“六耳”代表的意義。如果他利用法海的部分記憶，好好想想“六耳”在佛法中的含義，其實就能明白，六耳就是六根，就像裴玄當初遇到六賊的時候，無法“六根清淨”，如今的“六耳”，就是悟空遭遇的六賊，需要除掉六賊，才能修成正果。悟空當年在菩提祖師坐下學習的時候，也曾經提到“此間更無六耳”，六耳意指第三人，所以六耳這個角色，其實就是傳道過程中，有礙本體的的外在客體。裴玄忽略了，係統卻沒有忽略，這時候提醒道：“你白瞎了法海的好皮囊，能不能好好利用起來？仔細想想六耳是什麼，也好好看看原著，再想辦法，行不行？”裴玄聽了一愣，隨即明白了係統的意思。他盤膝坐好，對兩隻猴子說道：“今日之事，我們一定得找到一個解決辦法，我便先想一想，你們兩個，自行去旁邊坐著，不要打擾我，若是誰打擾我了，誰就是假的！”兩隻猴子都答應了。裴玄眼觀鼻鼻觀心，開始內視打坐，在法海的記憶裡尋找，終於讓他找到了六耳和六賊的關係，又通過回看原著，也知道了六耳在整個事件中的作用。他抬頭看看遠處坐著的兩隻猴子，也有點犯難。在裴玄除六賊的時候，是用了小木魚強行度化，自己並沒有做到六根清淨，而悟空若是想徹底搞定六耳，在原理上應該也需要達到六根清淨的地步，且不說這一點對悟空的難度有多大，按照裴玄的本心，也覺得這種事情根本沒必要。裴玄想了想，拿出小木魚，把兩隻猴子叫到身邊，開始敲木魚念經。兩隻猴子先是一臉迷惘，接著便也打坐坐好，細細聽經，裴玄一邊念經，一邊觀察兩隻猴子，發現他們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特殊的事情發生，什麼佛光普照、什麼金色光芒，都沒有。很顯然，這個小木魚能夠起作用的對象，主要還是那些凡夫俗子和本領低微的小妖怪，而孫悟空這個等級的大妖，就根本沒辦法了。他歎口氣，收起小木魚，看看兩個猴子的表情，希望能發現點兒什麼，卻又一次失望。他在係統商城裡來回翻看，想找到點東西來幫助自己完成這個任務，卻發現除了一些攻伐的法寶之類，係統商城裡也是乏善可陳，根本找不到能幫助完成任務的。裴玄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思索，卻毫無頭緒。兩隻猴子本來想跟在裴玄身邊，裴玄一擺手，讓他們留在原地。如此逛了一會兒，裴玄靈機一閃，想出一個辦法，決定試試看。他回到兩隻猴子麵前，道：“我有些累了，主要是心累。這樣吧，你們兩個，一個去西海龍王哪裡，問問他那邊有沒有什麼好酒，幫我帶一壺回來。另一個去東海，找東海龍王，借幾條龍子龍孫來，我有用處。”他剛剛走遠，遙遙看著兩隻猴子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對孫悟空金箍是有感應的，如果把兩隻猴子分開兩個方向，那自己應該能感應到金箍的正確位置，也就確定了真的悟空！所以才莫名其妙地指使兩隻猴子分開走。兩隻猴子都麵帶狐疑，卻都不反對，各自去了。裴玄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努力控製心神，感應金箍的位置。在他的感應之中，金箍往西方而去，他再努力往東海方向感應，卻找沒有什麼發現，這就說明，至少有是一個帶著金箍的猴子去了東海，這隻猴子有百分之八九十就是真正的孫悟空。裴玄想了想，他知道六耳獼猴有偷聽的本事，如果自己直接告訴沙僧，西邊的是真悟空，東邊的是假的，那六耳獼猴一定會察覺，到時候再跑回來和悟空大戰一場，又會混亂不堪，分辨不出來。他拿出紙筆，裝作思考問題的樣子，在紙上寫下“西真”二字，放在手邊。又叫道：“悟淨，給為師少一點兒水喝！”沙和尚聞言連忙過來服侍，裴玄趁機向他一使眼色，沙僧就看到了手邊的字條，也不動聲色，以眼色示意裴玄，自己知道了。現在基本確定了悟空的方向，之後的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沙僧也不等裴玄囑咐，徑直往東而去，去拖住假悟空，裴玄則靜坐在原地，不多時西邊有雲彩飛來，正是悟空回來了，還帶著一壺好酒，叫道：“師父，師父，我回來了，這便是西海龍宮的美酒，你要喝嗎？”裴玄笑道：“悟空，為師已經分辨出來了，你便是真的！”悟空大喜，道：“師父，你是如何分辨出來的？”裴玄笑道：“師父也是猜的，這樣吧，你留下個記號，等那假的回來，我們便憑借記號分辨，省得到時候又混淆了。”悟空笑道：“那我就稍稍變高一寸，到時候高一些的是我。”裴玄卻向他使個眼色，讓他看自己手中的字條。悟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身形一動，已經長高了一些。又過了一會兒，從東方天空又飛來一大朵雲彩，其中除了有沙僧和一隻猴子，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男女，正是龍子龍孫。都說龍性最**，龍生九子，各自不同，這些東海龍宮的後代，也一個個模樣奇怪，甚至有些身上還有明顯的水族動物的痕跡，應該是龍和魚啊、無歸、海豚、鰩魚、海螺之類的生物生出來的後代。裴玄也不理他們，隻是合十行個禮，道：“有勞各位殿下，我這邊已經沒事了，還請各位回去，順便給敖廣老哥帶個好。”那些龍子龍孫個個莫名其妙，卻又不敢多說什麼，隻好還禮，徑自去了。裴玄看他們離去了，才對那東方回來的猴子笑道：“六耳獼猴，不要再裝了，可以放下偽裝，我們好好聊聊。”那猴子臉色大變，道：“師父，何出此言？我是孫悟空啊，你看差了！”裴玄道：“我當然看清楚了，你們兩個其實身高是有些差彆的，我剛剛仔細觀察了就清楚了。”那猴子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他比一比，師父你來看，哪個身材的才是真的！”悟空隻是冷笑，湊過來道：“來，比一比就是了！”於是裴玄指導兩隻猴子，背對背站好，果然一隻猴子的身高稍微高一些，不過奇怪的是，身高高一些的，竟然是那從東海回來的猴子，而不是從西海回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