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齊人之福(1 / 1)

好好地活 鄂佛歌 1257 字 2個月前

淋浴,泡澡,低溫池泡著不過癮,又進了高溫池。

坐著不過癮,又半躺著,雙手托在池底,屁股懸空,隻留著一顆腦袋在外麵。

水壓擠壓著金海的胸口和腹部,分外舒爽,大概和他心中的壓力正好相互抵銷了吧。

他就這麼懸空躺在水裡,水的浮力讓他並不感到吃力,隻是這樣躺著太舒服了,幾次差點睡著,喝了幾口洗澡水。

他就想這樣一直躺下去,泡下去,永遠。

但他還是走出了泡澡池,躺在搓澡區的水案上,任由一個五大三粗的搓澡工,呼哧呼哧地搓他的身體。

他忽然想起了農村殺豬時的情景,此情此景,和彼情彼景,何其相似,人又何嘗比豬高等多少,做頭豬,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搓完澡敲背,敲完背修腳,修完腳打鹽,之後進了桑拿室。

金海進去的時候,桑拿房裡有好幾個人,祼著或胖或瘦的身體,胯間吊著或大或小的肉錘,空間裡散發著一股人肉的氣息,溫度很高。

金海適應了一會兒溫度,找了個空處坐下來。

他身旁的牆壁上,正好安裝著噴水的觸摸開關,他便摸了一下,那邊的火炭堆上,一股水噴了上去,瞬間汽化,房間裡更熱了。

金海卻覺得還不過癮,又摸了一下開關,水汽剛蒸騰起來,他再次摸了一下。

他隔一會兒就要摸一次開關,桑拿房裡的溫度迅速飆升,終於有兩個人耐不住高溫,逃出去了。

外麵有個人要進來,剛拉開門,叫了一聲:“操,這麼熱!”轉身又走了。

金海卻突然感到一種變態的快感。

然而他確實覺得還不過癮。

有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同樣耐不住高溫了,卻又不想出去,便不悅地對金海說:“哥們兒,行了吧,照顧一下彆人,這他媽的都快蒸熟了!”

“怕球,蒸桑拿,不就是為了熱嗎?怕熱出去!”平時膽小懦弱的金海,幾乎脫口而出就來了一句,說著又摸了一下開關。

中年男人怒視著金海,金海雖然沒有怒視,卻也不懼,又摸了一下開關。

他想象著中年男人將要如何收拾他。

一般打架,先要提領口,可是他沒穿衣服,沒有領口可提。

那麼,可能會揪大錘,揪就揪吧,反正沒用了,揪掉了省事,那就是個禍根。

也可能會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下。

他看了一眼地下,沒鋪木地板,鋪的是玻化磚,應該很燙,那就燙掉一層皮吧,正好,兩場手術一起做。

中年男人並沒有動手,罵了一句“神經病”,開門出去了。

金海用不怕熱和不怕挨打的大無畏精神,奪取了桑拿房的獨占權。

半天沒人進來,金海反倒覺得索然無味了,就出去了。

去更衣室換衣服時,掏出手機看了看,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周若敏打來的。

還有一條未讀微信,也是周若敏發來的。

“老公,你今晚要回來嗎?我有驚喜給你!”

金海在家庭中地位逐日提升,由陌生人變成了“海”,又變成了“老金”,今天乾脆變成了“老公”。

活了三十五年,金海這是第一次獲得“老公”這個稱謂。

以前和張麗如膠似漆,也隻是寶寶貝貝地相互稱呼,從沒稱呼過老公老婆。

金海本不想理,但還是好奇周若敏還能耍出什麼新花樣,便回了一個字:回。

推開家門,見餐桌上擺著各種準備好的食材,還有一瓶紅酒。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女人,一個是周若敏,另一個金海卻不認識,也是個女人,二十多歲,很漂亮,皮膚很白,穿著也很時髦,濃妝豔抹的,柳眉翹上天,嘴唇紅如血。

周若敏站起來笑道:“你回來了?”

又介紹道:“這是我的高中同學柳葉,你就叫她小葉吧。”

金海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換上拖鞋,走了過去。

柳葉站起來,笑道:“久聞作家大名,很榮幸見到你!”

她說著普通話,腔調有點嗲。

“金海,你和小葉坐會兒,我去做飯。”周若敏說著,進了廚房。

曾經的金海,一見到漂亮女人,眼珠子就轉不動,腳步也挪不動,今天卻對這個妖豔的女人異常反感,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香水味,這是金海極其厭惡的。

柳葉倒不見外,不停地詢問金海的小說,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口口聲聲金老師長金老師短的,恨不得馬上磕頭拜師。

金海無心應付她,就去了廚房,幫助周若敏做飯。

周若敏忽然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我同學漂亮吧?她可是我們班的班花呢!”

金海含糊地說了一句:“沒仔細看。”

“我跟她說,你是作家,她很崇拜你,她一直很喜歡寫作,但就是寫不好。”周若敏的聲音更低了,“她和她老公感情不好,分居兩年了,嘻嘻,我們一會兒喝紅酒。”

金海愣住了,她和她老公感情不好,和我們一會兒喝紅酒,存在什麼必然聯係嗎?

旋即明白了,這就是周若敏為他準備的所謂驚喜,果然是煞費苦心,機關算儘。

曾幾何時,金海也曾幻想過這樣的情節,享齊人之福,不辜負他的絕世定錘,現在美夢即將成真,他卻覺得好惡心,好悲哀。

從一進門開始,他就覺得那個叫柳葉的女人不是個正經貨色,她如果真的是周若敏的高中同學,就不會是那種口音,而應該像許清涯那樣,說著帶著本地口音的普通話,聽起來萌萌噠,她一定是周若敏花錢雇來的小姐。

金海雖然欲望強烈,但從未找過小姐,即使是被周若敏實行性封鎖的這幾年也沒找過,倒不是因為沒錢,也不是覺得不衛生,隻是他有心理障礙,他不喜歡金錢交易的性行為。

當然這不是說,如果那個女人不是小姐,他就會同意,至少今天的他,對此毫無興趣。

周若敏又說:“我做飯就行,你去客廳坐著吧,把我同學一個人扔在那裡不合適,嘿嘿,說不定你倆還能培養出感情來呢。”

金海突然抄起菜刀,狠狠地向下一甩,紮在灶台上的案板上,輕喝一聲:“讓她滾!”

周若敏嚇得渾身一激靈,害怕地望著金海,可憐巴巴地說:“海,我隻是想彌補你,再說我一個人應付不了你,你太厲害了。”

“我不是畜牲。”金海的語氣放緩和一些,“讓她走吧,我答應你,給你媽捐腎。”

周若敏瞬間淚流滿麵,撲過來,踮起腳尖,親吻了一下金海的嘴,說了聲“謝謝你”,抹了一把眼淚,出了廚房。

不大一會兒後,聽到防盜門開了又關上,那個叫柳葉的女人走了。

金海終於決定要捐腎了,反正留著也沒用。

他自我安慰地想,他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和這兩個強壯的腰子不無關係,如果早捐了,心無雜念,或許他的人生就不會如此失敗了。

武俠小說裡常有“欲練此功,引刀自宮”的說法,大概就是為了斷掉欲念,好一心一意地練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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