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皇後隻是一微顰眉,她身後便有一個年輕太醫上前,拾起了那隻小瓷瓶。
見狀,萬吟兒臉上擦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看向輔公公。
輔公公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臉上泛起紅痕。他的手掩住自己的半張臉,微不可查地衝著萬吟兒搖了搖頭。
萬吟兒咬著嘴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年輕太醫捧著小瓷瓶,後退幾步,自己在角落地扒開塞子,微微聞了一聞,隨即飛速蓋上蓋子,年輕俊美的臉上顯出不屑。
“李太醫,這是什麼東西?”
“回皇後娘娘,是……”他沉吟了一下,很難啟齒似的,“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媚藥。”
一旁,江書早被皇後帶來的人攙扶起來,靠坐在了床榻上。
崔思宜看了一眼她通紅的臉頰和細細的喘息,強忍著難受的模樣,怒意爬上臉頰。她直直看向萬吟兒,“你怎麼會有這種臟東西?”
萬吟兒目光在輔公公身上飛快地一閃,瞬間下定了決心。
她眼眶立時便紅了,身子軟軟地朝崔思宜跪下,“娘娘,冤枉!此處、此處是這位江小主子的宮室,這東西又是從皇上的禦前太監身上掉落下來,這、這兩處,都與臣妾無關啊!”
“你倒瞥得乾淨!”
“娘娘,此事事關臣妾清譽,若娘娘執意要汙蔑臣妾,臣妾、臣妾便……沒有活路了!”萬吟兒說著,嚶嚶哭泣起來。
崔思宜深吸一口氣,壓下憤怒。她看向那位年輕的李太醫,“勞煩李太醫,為我這婢女診治。”
“是。”
李太醫湊近江書,摸了摸她的脈。半晌,才向皇後道:“這位小主子體內軟藥累積得不少,卻剛好阻斷了剛灌下肚去的媚藥。不然,這媚藥藥性激烈,非……非那些個非常手段所不能解,不然就有性命之憂。這位小主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可用服食解藥?”
“是。”李太醫點頭,從隨身的藥箱中拿出三粒小手指甲大小的白色藥丸,遞給崔思宜身後的宮女,“服下此百毒解,一刻後便無礙了。隻是……”他頓了頓,“小主子體內這軟藥很是服用了一段日子,為了身子康健,往後萬勿再用了。不然……恐有偏枯癱瘓之憂啊。”
崔思宜在心底輕歎。
她了解鴻慶帝。這人彆看麵上溫和,在前朝也能勉強裝成個明君,可私底下卻是執拗得可怕。又偏偏遇上江書這麼個倔的。
江書一日不退步,怕是這軟藥,就一日不能停。以她的身子,又能撐得了多久呢?
自從入宮以來,崔思宜雖是皇後,卻覺處處掣肘,有心無力。
她心痛地看了一眼江書,溫言:“你先休息,且放寬心。今日之事,本宮必會給你一個說法。”
說著,崔思宜冷冷看向癱軟在地的萬吟兒:“貴妃,皇帝現在忙於朝堂之事,就彆再叫你的人為這般齷齪小事,去打擾了。”
話音未落,萬吟兒暗地裡指使去搬皇帝救兵的小太監,就被皇後的人堵了回來。
她小臉一白,哭得更加悲悲切切,“可、可臣妾不能蒙此不白之冤……”
“是不是真得冤了你,本宮自有公斷。”崔思宜冷道,她皺眉看向那小瓷瓶,“貴妃奉皇上口諭,是來教規矩的。可是貴妃彆忘了,你身為妃嬪,從不曾在太後或本宮處學過什麼規矩,你自己都不會的東西,豈有資格教導彆人?怕不是教導,是磋磨吧?”
“臣妾不敢……”
萬吟兒臉上掛著閃閃的淚滴,格外的楚楚可憐。
崔思宜不為所動,“你自己去回了皇上,這差事便不做了。”
再也不能打著教規矩的幌子磋磨江書,萬吟兒自然心有不甘,可皇後開口,她不敢反駁,隻能順從地低下頭,“……是。”
崔思宜又看向李太醫手中的小瓷瓶,聲音更冷,“貴妃隨身帶著這臟東西……”
“不、不是臣妾的!”隨身帶著媚藥,又私自灌給江書。這事兒若是成了,皇帝得了好,自然不會怪她。可偏偏,被皇後抓了個正著!皇後若是跑到皇上麵前添油加醋,皇帝必會怪她,弄不好,這剩下的大半瓶子媚藥,就要灌到自己肚子裡了!
萬吟兒打了個寒戰,她心一橫,手指指向輔公公,“是……是他的!”
輔公公跪伏在地的身子一抖。他修長的手指摳著地下磚縫,卻忍住了,沒抬頭。
算是……默認。
崔思宜從輔公公身上收回自己漠然的目光,又看向萬吟兒,“他的東西?這滿宮上下,誰不知道禦前太監鬱輔臣與你清涼殿交好?”
不等萬吟兒再辯,崔思宜叫自己的隨行太監,“去,問他怎麼回事。告訴他,可要想好了。在本宮麵前扯謊,說那些有的沒的,本宮可將他就地杖殺!”
太監嗎。便是禦前太監,爬得再高,又能如何?
也不過就是皇家豢養的一條好狗。就死了,也沒什麼的。
“咚、咚、咚!”
不等皇後身邊的太監靠近,那輔公公就扒在地上,拚命地磕頭。頃刻間,額頭便紅腫了一大片,襯在他白皙的膚色上,顯得格外倉皇可憐。
“是……是奴才鬼迷心竅,都是奴才的錯!求、求皇後娘娘饒命,饒命啊!”
他竟是就這般認了!
崔思宜皺眉,“當真是你的?你可想好了,禍亂宮闈的罪,你一個人背得動?”
“是……是奴才的東西。”
崔思宜身後,年長的大宮女出聲:“你一個太監,拿這東西做什麼?”
“這,奴才……”輔公公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一副可憐相,“是、是……姑姑不知道,這人啊,越沒有什麼,便、便是越日夜裡惦記著什麼,奴才行差踏錯……還求皇後娘娘寬宥!”
這個鬱輔臣本就生得俊美,他這樣軟言哀求,皇後身後,還真有幾個小宮女不忍心地彆過臉去。
崔思宜沒被他這可憐的模樣蒙蔽,“你想要,為何卻要給她灌下?”她眉毛緊緊皺起,身上威壓更盛,“說!”
輔公公身子一抖,伏在地上,像是怕得說不出話的模樣。
他越是如此,崔思宜怒意越深,“好,好啊!”
“拖出去,廷杖三十!”
“若還活得下來,本宮自去跟皇帝說,讓你滾去冷宮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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