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入住漁村(1 / 1)

啞後 知煜 1183 字 2個月前

衛驍手上沒有地圖,隻能憑靠直覺,沿江而行,一路南下甩開追兵刺客。

後麵的路越走越荒涼,百裡內不見任何人煙,車道都快被雜草遮蓋殆儘。

衛驍隨手砍了大把野生柳條綁在馬車尾,他們邊走,柳條也能邊掃去地麵上的車轍。

許是因為他處處留心,許是因為前路難測、令刺客望而卻步,南下的路沒再被刺客追上。

一連行走十來日,似乎已經走到大晉南邊疆域的儘頭,遠方就是沙與海相接之地,再往前走,就沒有路了。

幾人都是生平第一次看見了茫茫大海。

衛驍問淩央:“決定好了,就在這裡停了?”

這裡隻有一兩個窮得不能再窮的小漁村,就最近的鎮子,少說也要徒步走上三天三夜。

淩央點頭:“從未有人成功跨越過南海,我們不是能渡海之人。”

衛驍望進馬車:“我無所謂,可這裡——找不到大夫給她看病。”

這地方,上次最熱鬨的時候,興許還是幾百年前始皇帝命人在此造船出海尋不老藥。

衛驍已將大晉地圖熟記於心,雖然不知具體為何地,但他們自蒼梧山一路沿西江而下,想必西江出海的這個終點便是禺山。

淩央笑了笑:“再想換地方安身,也要先考慮她的身子再趕路。舅舅放心,她早間睜開眼看我了,喂她喝了些水和粟粥,又睡了過去。”

霍晚絳的傷勢比他想象中恢複得好太多,她隻發過一回低燒,人雖然多日昏迷不醒,可脈象和呼吸都算得上平穩。

不枉他辛苦抱了她一路。

淩央剛道完好消息,轉眼,一口發黑淤血便從嘴裡吐出,雙腿失去撐力,當場摔在地上。

衛驍伸手攙了他一把,淨摸到一把紮手的硬骨頭。將他扶到一旁坐於石麵後,衛驍長歎不止:“早說了,何必逞能?”

淩央抬袖抹去唇邊烏血,掌心一片麻,他強撐口氣道:“我無礙,休息夠了身子自然能好。”

他不後悔沒有牽走那戶貧苦人家的牛,他寧願自己受累,也不願害了與他無冤無仇的人家。

衛驍把阮娘叫了過來:“姑姑照看他們兩個,我去漁村裡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找著人家戶收留我們。”

阮娘卻攔住他:“國公且慢,這種事就由我去跑腿吧,郎君他們需要人保護。”

衛驍挑眉,隨後抱刀坐下:“也是。”

阮娘與他不同,看起來可比他有親和力得多。

他這般凶神惡煞之人,貿然進漁村,漁民恐怕以為他是去打家劫舍的,沒準會有人直接跑去報官。

淩央顫顫巍巍把錢袋交給她,叮囑道:“姑姑多加小心,更不必吝於錢財,該用就用。”

哪料,衛驍一把奪過錢袋,扔回他懷裡:“文玉,你可彆把我們害慘了。”

淩央皺眉:“舅舅?你這是何意?”

這個小舅舅的腦子是如何轉的,他從小到大都跟不上。

衛驍冷麵解釋:“財不外露,她本就是獨行,更不能叫彆人知道她帶了錢在身上。何況窮山惡水多刁民,我們剛到這裡,對此地民風民俗一無所知。本就是涉險行事,她真正該帶的是刀。”

“說不準運氣好,我們能直接找到屋舍住下。總之,我們今夜不會再睡馬車了。”

他把慣用匕首拋給阮娘:“拿著,藏好些。”

阮娘走後,淩央才問道:“小舅舅,您怎麼如此肯定?”

衛驍:“大晉去歲戶籍銳減多少?整個交州又銳減多少?何月又有何地爆發過時疫?死傷如何?”

淩央皆對答如流,答完,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漁村,或許已經幾近荒廢了,還有多少人居於此地都難說。”

衛驍點頭:“虧你還記得,從前各郡各國的竹簡奏折一車又一車拉進長安,長安貴族隻能從竹簡上知天下事。死掉的百姓,犧牲的將士,虧空的賦稅……不過皆化作一串冰冷的數目,不耽誤任何權貴醉生夢死、錦衣玉食。”

淩央苦澀地說不出話,原來他從前過的那些日子,竟儼然成了過錯……

他又噓唏問衛驍:“您在玉門關的時候,日子也很難吧?那邊的百姓,比起嶺南,又如何呢?”

衛驍閉眼:“皆是水深火熱,有什麼可比之處?你若真想去玉門看一眼,就看你還有沒有那個能耐。”

淩央見他似乎被自己擾得不勝其煩,隻好閉上嘴,靜候阮娘回來。

等了快一個時辰,還是沒等到她。

淩央不禁擔心,欲要起身:“怎麼會去這麼久?小舅舅,你守著阿絳,我去找人。”

衛驍先他一步起身,把環首刀扔給了他:“你彆亂動,我去。”

二人說話間,阮娘的聲音從草叢後遙遙響起:“二位郎君,我找到去處了!還有人來幫忙呢!”

淩央大喜,甚至對衛驍露出抹不言而喻的勝利的笑,又稚氣又令人忍俊不禁:

“您看,窮山惡水多刁民這句話根本就行不通。就算流落到了天涯海角,也有樂於助人的百姓。”

衛驍回以一笑:“嗯,算你贏下這一回。”

跟隨阮娘前來幫忙的是幾名漁村村婦。

且阮娘之所以來遲,竟是被留在村子裡用了頓飯。

村婦們說,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鬨饑荒、鬨災患的時候,常常有一大家子直接沒了的情況。

因此漁村有許多空置屋舍,他們可以清掃一番入住。

幾人牽著馬車跟著她們走進漁村,淩央隨口打探了幾句,得知此地歸禺山管轄,這個漁村叫桃溪村,如今僅存七戶人家,都以出海捕魚為生。

方才他們幾人站立之地,正是幾百年前的造船處,隻不過已荒廢多年。

淩央又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敢問各位夫人,桃溪村有沒有大夫?”

村婦道:“咱們村子可沒有,半裡外的隔壁村就有一個,姓褚。”

淩央大喜:“太好了!”

其中一村婦打量了他一番:“郎君瞧著著實是個體弱之人,若是想叫他出手替你調養身子,怕是不大行。他那點醫術,隻夠救咱們這些經常出海生病的人,哪能懂調養之道。”

淩央斟酌一番,才答:“不是替我,是替我妻子。她……她與我們南下路上,不小心被獵戶的利箭所傷,現在還在昏迷呢。”

沒成想這馬車裡還躺著一個大活人,村婦好奇張望一番,沒望出什麼大概,又將目光轉向垮著臉的衛驍:“這位又是?”

衛驍沒有作答,而是冷眼掃過一眾人,嚇得她們幾個噤了聲。

淩央不明白他為何喜怒無常,隻好溫聲辯解:“他是我的兄長,自小就是不愛說話的性子,嬸子們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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