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的印堂……”
石生早就準備好的長篇大論,被黑夫皮了一下後,頓時就噎在了嘴裡。
他不由自主地盯著黑夫額頭看了看,這下難辦了,說黑也不是,不黑也不是,隻能輕咳一聲,跳過了這段,直切入主題。
“草民在盧鄉,聽聞郡守以作亂謀反之罪,將田洸繩之以法,逐田都,收其田宅錢帛,當真是威名赫赫,舉郡皆驚!”
“但郡守卻沒看到,近在咫尺的危局啊!”
說到這,他又玩起了套路,欲言又止,想讓黑夫屏蔽左右。
黑夫卻道:“在座皆我親故,先生有話直說就行。”
石生隻好道:“見郡守此舉,草民不由想到了兩個人!”
他再度頓了頓,見黑夫不追問,隻好尷尬地自己續下去:“一個人吳起,一個人是商鞅!”
黑夫聞言,顧左右笑道:“奇哉,我生平用兵,最好讀《吳子》。治郡,又喜借《商君書》,如今居然有人將我與吳、商相提並論,誇得我都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眾人皆笑,石生卻搖頭道:“草民可不是在誇郡守,二君雖有大功大名留於世,卻沒有好下場啊!”
他語氣徒然急促:“當年,楚悼王素聞吳起賢,使其為楚令尹。吳起明法審令,捐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遠者,雖然使楚強盛了,但楚之貴戚利益受損,儘欲害吳起。等到楚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亂而攻吳起,將吳起射殺於靈堂之內!身中數十箭!”
“商鞅亦然,相秦二十年,廢秦公族,刑公子虔,秦貴人恨之入骨,待到孝公死後,皆曰商鞅反,擒之車裂於鹹陽之市!”
尉陽等人見他竟然用吳、商二人的死來詛咒黑夫,不由大怒,黑夫卻製止了眾人:“讓他說下去。”
石生再一作揖,說道:“吳、商之所以覆亡,是因為他們驟然更易楚、秦之法,得罪了豪貴的緣故。俗諺道,善治國家者,不變其故,不易其常。如今郡守治膠東,卻效仿吳、商,大改舊製,又用嚴刑酷法打擊諸田。”
共敖盛怒,指著石生罵道:“你這方士,說來說去,是要為田洸父子求情,和他們一起赴死麼?”
石生忙道:“豈敢,我聽說田洸謀反,他家當然是死有餘辜。但夜邑田氏畢竟是安平君田單之後,在齊地備受尊崇,眼下郡守擒田洸,族夜邑,收其財,必讓兩千裡之地震驚。田成子七十餘子,遍布七十餘城,齊地諸田是為一家,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也會心生害怕,覺得郡守是要將諸田趕儘殺絕……”
“總之,郡守的所作所為,是在積累怨恨、聚積禍患啊。《詩》雲,得人者興,失人者亡的。如今郡守出行,後邊跟著數以十計的戎車,車上都是頂盔貫甲的衛士,身強力壯的人做貼身護衛,持矛操戟的人手持櫓盾,緊靠車子奔隨。這些防衛缺少一樣(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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