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手持柴刀輕輕揮舞,清出來一條不怎麼平坦的路。

沈宵緊緊跟在後麵,四周伸出來的樹枝張牙舞爪,有些刮得皮膚生疼。他不敢出聲,呼吸間仿佛能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

王富貴時不時回頭朝著黑暗中的光點瞪上幾眼。

走了一會,或許是被嚇退了,又或者是前麵有更多的危險。沈宵感覺身後跟著的動靜漸漸消失,他緊緊抓著王富貴的手,手心裡全是汗。

平路慢慢變得崎嶇。

靜謐無聲無息的侵蝕著腳下的路。

月光勉強是從樹葉縫裡偷偷溜進來,漏下點點碎光,讓沈宵恍惚間甚至以為是路燈。

又前進了一段路,到了一處稍空曠的地方。

這裡石頭較多,沒有高大樹木。

沈宵抬頭望見羞答答露著半邊臉的月亮。

“要不要歇一會,喝口水?”王富貴小聲道,“還有一會就能到山頂,然後再翻過去,到天亮的時候應該能看到大路。”

“我不累。”沈宵搖搖頭,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時鐘,不知何時係統界麵貼心的出現了一個東西方向指示標。這才走了一個多小時,離天亮至少還有四五個小時。

“也好。”王富貴笑笑,說是‘一會’,其實隻是抽象的概念,他們走的是較為平的斜坡路,現在一半路都沒走到,不過是在半山腰的位置,估計至少還得走上一兩個小時才能到山頂,那邊陡峭石頭多,所以他才要帶上結實的繩子。

又繼續走了半個小時。

路愈發難走,樹木漸少,巨石嶙峋,王富貴收起了手中的柴刀,彆在腰上,緊緊拉住沈宵的手。

沈宵環視四周,青黑的石頭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月色,前麵無路可走,是一處陡峭石壁,石壁上掛著一棵歪歪斜斜的老樹,離頂端大約隻有幾米的距離。

這老樹有些歲數,被不知名的鳥拉在峭壁的縫隙中,艱難生根發芽,好不容易長了幾十年,有次被雷擊中,上端被劈了個焦黑。死了幾年忽然從側邊開了新枝,才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山頂全是石頭,日曬雨淋,光滑無比,石縫不易生長樹木,多是雜草,零星隻有幾顆小樹。

王富貴站定,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那顆樹道:“翻過那裡就能下山,後麵的路就好走了。”他年少時勿入這裡,走了一整天,又饑又渴,終於發現了這棵老樹,在附近兜兜轉轉都無法過去,最後順著石壁爬上去,達到山頂那邊有小路下山,可以直達村道大路。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到達那棵歪脖子樹,然後利用繩索將沈宵拽上去。

看著那幾乎九十度的峭壁,約莫有十幾米往上,沈宵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不用擔心,我先上去,”王富貴安撫道,“再把你拉上去。”說完王富貴用袖子拂了拂腳邊的石塊,當做坐凳拉著沈宵坐下。

王富貴打開背上的包袱,裡麵除了有工具,還有管理員給的乾糧和一小袋水。

“我們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一會好爬上去。”一方麵是為了補充,一方麵是減輕重量,他想過了,隻要過去便能到達大路,身上有錢,到處有商販不愁買不到吃的。

沈宵點點頭,忽然想起來口袋裡似乎還有些糖果,平時和孩子們在一起,他會經常在口袋裡放一些小零食。於是他低頭摸了摸口袋,找到一顆有些化掉的巧克力。

“你吃,我不愛……”王富貴聞到巧克力的香味,立刻開始推辭,這年頭巧克力是奢侈品,是蔣新耀讓人從國外專門帶回來的,他話還沒說完,沈宵就剝開紙將巧克力塞到他嘴裡。

苦和甜交織在一起,王富貴心裡甜滋滋的。

兩人用完餐,王富貴吃飽喝足,和沈宵解釋爬石壁的方式,並確定了拉動繩索作為暗號。沈宵細心聽著王富貴交代的注意事項。

一切安排妥當,王富貴將繩子在沈宵腰間係好,另一頭係在自己身上,然後順著峭壁的凸起慢慢往上攀爬。

沈宵在下麵等著,腳邊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心驚膽戰,隻能儘量貼著石壁,抬起頭望著王富貴的身影,忍不住擔心。

王富貴身手敏捷,動作非常靈活,花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歪脖子樹處。他將身上的繩索解開,纏到樹乾最粗的地方固定住,又反複確認繩索的牢固,這才輕輕拉了三下繩索,這是跟沈宵的暗號。

沈宵心領神會,連扯四下作為回應。

王富貴這才用力將人往上拉,他不敢使全勁,一是怕樹乾承受不了,二是怕沈宵受驚。

攀爬不過十幾分鐘,王富貴將沈宵拉到樹乾花了近一個小時。他氣喘籲籲,不敢有絲毫鬆懈。

沈宵不想成為負擔,也在光滑的石壁上找王富貴踩過的凸起,那些不過凸起幾厘米的位置,他想象不出王富貴是怎麼上去的。

好不容易到了歪脖樹,沈宵也累得滿頭大汗。他見王富貴幾乎半懸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