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陸江南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睜開眼發現盛於夏正背對著自己換衣服。他有起床氣,不耐煩地開口道:“這麼早起床,要去哪?”盛於夏回看他一眼,“我爸祭日。他走了五個年頭,我得去看看他。”“還記得去墓地的路?”盛於夏知道他在嘲諷她,盛文森去世這麼久,她隻去祭拜過一次,但這一切又是拜誰所賜?她冷笑,“我倒寧可忘了。一會兒到墓園見了我爸,被他知道我剛從你的**走下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他被氣的一點兒困意都沒了,想扳回一城,可盛於夏已經下樓,披上大衣出門了。度假村的四方驗收工作已經結束,隨時可以開門營業。陸江南終於得了空閒,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卻被盛於夏破壞了好氣氛。午飯後,他驅車往鄒琪家去,打算跟她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悅。鄒琪依舊在陽台上招手讓他進門,她衣著素淡,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仿佛一朵隻會傾聽的花朵,從不肆意打擾。陸江南坐在沙發裡,難得放鬆,甚至快要睡著了。他想到集團內的爾虞我詐,商場中的你死我亡,家中的烽火連天,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這樣放下戒備。鄒琪泡了茶給他,“不開心?”陸江南睜開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她回來了。”鄒琪微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陸江南口中的這個“她”是誰。她點了點頭,心下卻黯然,怪不得這段時間電話也不打,人也見不到了。“你們……”鄒琪一開口就後悔自己亂打聽,她不能承受壞的結果,就不該期盼有所謂“轉機”,所以立刻打住。陸江南仿佛沒聽到她說話,自言自語似的開口,“這幾年來我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恨她。可當她站在我麵前,我突然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聰明如鄒琪,當然明白陸江南的心思,“你其實從沒仔細想過拿她怎麼辦,一個你深愛過的女孩子,你能拿她怎麼辦呢?你隻是一心想讓她回來跟你認錯,你想通過這種方式打敗她,順便說服你自己。你其實還愛她,對吧?”陸江南被一語擊中,是嗎?他是這樣想的?“算了,不提她。度假村落成,我來跟你一起分享我的喜悅。後天慶功宴,要不要去?我來接你。”鄒琪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慶功宴上你少不得要應酬。我這個狀態,去了會拖累你的。”他點頭,“也好,宴會上人多吵鬨,也不適合你。”慶功宴擺在東爵二期,規模空前。當天,陸江南是全場最受矚目的焦點,他站在台上,看向台下眾多賓朋,無限感慨,長達六年的心血之作,實際上隻是一個階段性的成果,度假村的未來還是未知數,雖然他有足夠的信心,但仍舊不敢妄下斷言。 宴會上觥籌交錯,陸江南遊走其中,猶如一個凱旋而來的王者,賓客們交口稱讚,他隻是淡然一笑,商場上爾虞我詐如同家常便飯,有利可圖時全是至親好友,無利可圖後都跟你不共戴天,你來我往,他早就習慣了。他舉著酒杯,把所有該感謝的人都感謝了一遍,包括各個單位的代表、客戶公司的代表、集團內參與項目的高管,裡子麵子無一不足。喝過一輪,陸江南有些疲憊,去休息室休息了片刻,沒想到方霏趁機溜了進來。他見到她也不覺得驚訝,指了指身邊的位子,讓她坐。方霏今天陪同領導來參加慶功宴,心中無比忐忑。前段時間,陸江南突然從她的生活中消失,連招呼都沒打。剛剛他在台上演講,她坐在台下,希望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一次都沒有。他舉著酒杯跟來賓談笑自如,她幾次想上前,卻被劉特助攔了下來。她跟劉錚打聽陸江南的近況,劉錚毫不避諱地說,陸江南的未婚妻從國外回來了,方小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方霏覺得難以置信,未婚妻?她曾經私底下打聽過,陸江南幾年前遭遇新娘逃婚之後就沒再交往正式的女朋友,劉錚所說的未婚妻是那個逃婚的女孩?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孩子,輕易就激起了方霏的戰鬥欲。她自認為不輸給任何女人,也從來都知道自己有著出色的樣貌,更懂得利用優勢搏出了屬於自己的事業。而陸江南那個未婚妻,勝在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所以有著遊戲人間的資本。方霏心中充滿妒恨,憑什麼她想要走進的世界,彆的女人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憑什麼她求而不得的人,彆的女人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不明白的是,那個人之所以能在他的世界裡瘋狂撒野,全部始於他對那個人的愛與包容。方霏不願意想太多,隻想爭取到她想要的,世事無絕對,誰贏誰輸還是個未知數。陸江南當然不知道方霏腦子裡在想什麼,他以為他們之間進可攻,退可守,不存在任何值得糾結的問題。可方霏呢,直到很久以後都記得陸江南最初出現在她麵前的模樣,仿佛帶著耀眼的光芒,如夢似幻,那正是她想象中愛情的樣子。走的越遠,發現陷得越深。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你在苦海裡浮沉掙紮,企圖泅水上岸,而他始終站在岸邊看著你,卻從不伸出援手。盛於夏的畫室開張,在網上反複發帖宣傳,來實地考察的人不少,但真正報名的並不多。三四個學生占據畫室一角,顯得空****的。而學生們所支付的學費根本不夠畫室的日常開銷,好在她不是個求上進的人,否則要愁死了。後來她在畫室設了展覽區,展出學生作品,也把自己的作品掛上去,偶爾會遇到欣賞她的買家出價買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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