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南看到盛於夏下樓才算安心,還好,她還在。眼前的景象有些晃動,兩個盛於夏向他走了過來,一會兒是四年前那張稚嫩的臉,一會兒是四年後這張精致的臉,交錯呈現,讓人有些眼暈,分不清現實和幻象。盛於夏很想讓他在客廳自生自滅,不過看起來楊姐是不會同意的,雖然她沒必要看楊姐的臉色,但第二天陸江南一醒過來,就會知道自己在客廳凍了一整夜,而她對他不聞不問。她之所以回來,是來求和的,是來扮演小白兔的。她自知不能放過這個表忠心的好機會,再三勸解自己,然後很不情願地附身去拉陸江南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準備扛他上樓。饒是已經做好充足準備,他人高馬大地壓下來,仍舊讓她吃不消。盛於夏暗中咒罵,然後拖著艱難的步伐,把陸江南拖到了樓上。期間陸江南嘴裡也沒閒著,一直不清不楚地嘟囔著什麼。直到盛於夏把他扔到**,自己也被順勢帶倒,她才聽清陸江南說什麼,他說:“盛於夏,你彆想跑。”她知道他喝多了,懶得計較,翻了他一眼,“我人在這,能跑哪去?”陸江南突然清醒了似的,盯著她的臉看,然後幽幽開口,“盛於夏,我說過,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辦法讓你乖乖回來。我是不是言出必行?嗯?”盛於夏覺得他的眼中有一道光芒,仿佛隨時能射殺一切生靈。他的手慢慢覆上她的雙眼,她眼前沒了光明,瞬間變得不安,掙紮著起身,卻被陸江南按住肩膀,又跌回了**。她感覺到他換了姿勢,似乎是撐起了身體,將她整個人罩住。盛於夏頭皮一緊,竟然麻痹大意,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她搖頭想擺脫眼睛上那隻手,“陸江南,你乾嘛?鬆開我。”但無濟於事,陸江南的手結實地像是焊在她眼眶上了。他開始恍惚,眼前交錯呈現出許多畫麵,全都與她有關,他想到四年前的婚禮,她丟下他一個人跑路,又想到兩年前她偷跑回國,幾天後又消失於茫茫人海,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了。他聽著盛於夏叫嚷著要他鬆手,心裡一股火被拱了上來,他森然一笑,“盛於夏,你想的美!我知道你想跑,你能跑哪去?嗯?我看你敢跑!”他突然扭住她的胳膊。盛於夏本來就被他壓製得無法動彈,他手上突然使勁,她吃痛,“陸江南,你神經病!放開我!”他保持住力道,沒有再加重,卻也沒有放鬆,仿佛特彆願意欣賞盛於夏無助的模樣,似乎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稍稍聽話。盛於夏胳膊被他鉗住動彈不得,於是伸腳踢他的小腿,軟底拖鞋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她沒辦法,張口咬住他的肩膀。陸江南隻穿了一件襯衣,盛於夏咬上去的時候,銳痛瞬間從肩膀躥到大腦,他頓時清醒了不少。他盯著盛於夏,這是幾年來他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他要把她逼到牆角,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她再也沒辦法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陸江南非常清楚,愛上一個人,就等於給了對方一把尚方寶劍,任她在你身上隨意動刀子,不僅如此,你還給她發免死金牌。你不愛了,就把一切特權收回,變的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他對自己說過無數次,絕不再受製於人。此刻,盛於夏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被他一隻手蒙住雙眼,更顯得脆弱不堪。她就這麼毫無還手之力地躺在他身下,踐行諾言的興奮感直逼大腦。他胸口燃起欲望的火焰,燒灼他的理智,讓一切都化作飛灰。他俯下身吻住盛於夏的嘴唇,一瞬間仿佛空氣凝滯,所有的呼吸都膠著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卑鄙無恥,即便如此,卻隻能進行下去,沒有退路,從一開始,大家就沒有退路了。他如同一個戰士,要在絕望和悲傷的城池裡殺出一條血路。盛於夏隻能被動地感受他給予的一切,室內溫暖如春,他身影籠罩下的世界卻仿佛漆黑一片,讓人寒徹心扉。她有些絕望,仿佛瞬間墮入無邊黑暗,等待著誰來救贖,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她不再反抗,陸江南的理智也漸漸回來。他的手離開她的雙眼,轉而握住她脆弱的脖頸,溫熱的指腹來回輕撫她的肌膚,感受著動脈有規律的跳動,“這個情景我設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手裡,我就一把掐死你。事到如今,竟然覺得有點兒舍不得。”他伏在她肩窩,悶悶開口,“盛於夏,你這個禍害。”她冷笑,惡人先告狀!盛於夏睜著雙眼熬到了淩晨四點,仍舊沒有一絲困意。她最怕黑,覺得人之所以會絕望,是因為處於黑暗之中,沒有光的指引,人就會茫然無助。陸江南就睡在她身邊,和現實中的黑暗相比,他更能讓她絕望。他最懂得拿捏她,讓她有苦難言。陸江南翻身麵向她,胳膊掄過來搭在她腰上,盛於夏被這冷不防的舉動嚇得一個激靈,她的手肘本能地撐住床,後背隨即抬起,像是隨時準備逃離。過了一會兒,確認自己多此一舉,才慢慢躺下。陸江南湊到她耳邊,“醒了?”其實從頭到尾就沒睡,但盛於夏不想交談。從她回來第一天開始,兩個人就在演一出戲,而且配合的相當默契。明明對彼此厭惡的要死,卻都保持住良好風度,沒有大打出手,最多就是互相譏諷一下,沒動什麼乾戈。但她不想再粉飾太平,索性把偽善的麵具撕開,讓大家都回到本來的麵目。盛於夏澀然開口,“你不必嚇我,我不會跑的。林家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不敢冒險。”她話裡不帶一絲情緒,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陸江南在黑暗裡觀察她的眉眼,雖然什麼也看不清,但他覺得她正望著屋頂的某一處,他嗤笑,“你倒是大仁大義,林家的事情也要你來操心。你那青梅竹馬忍心你回來受罪?”沒錯,林安東不同意她回國。可林家的危機是她招惹來的,如果沒有她跟陸江南之間一連串的糾葛,林安東不會受這個牽連。留在蘇黎世等於一片大好藍圖,回國等於把自己送入牢籠。但她沒得選,她和陸江南的恩怨早晚有一天要解決。林家雖然幾年前遭到過盛文森的打擊,實力大不如前,但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困難重重。如果沒有她,陸江南不會想方設法逼得林家走投無路。林安東的父親得知了原因,氣的險些進醫院。盛文森曾經坑過他,現在他的女兒又來坑他的兒子,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他給林安東下了最後通牒,讓他回國拯救風雨飄搖的林家。一時苟且偷安容易,一輩子苟且偷生難。盛於夏決定回來,雖然明知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爭,而她注定要做輸家。林安東好不容易被說服,同意她一個人回國。臨走那天還再三囑咐,有任何事情,記得打電話給他。盛於夏想到這些就恨得牙癢癢,“陸江南你無恥,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無恥?跟你比起來,我做的還不夠。”“你還想做什麼?我人在這,你有什麼怨氣可以衝我發,拜托你彆再給不相乾的人找麻煩。”“我偏要找他的麻煩,你們欠我的。”陸江南冷笑,“你這人就是假仁義,在我麵前裝的像個聖人。當初我對你不夠好?臨走前還要在我背後捅刀子。”全世界你都能溫柔以待,唯獨對我,心狠手黑。每每想到此,陸江南恨不得剝開盛於夏的心,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49(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