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退卻後,小源癱軟在倒成一片狼藉的花株上,身體空泛無力,酸疼破敗。她和他的**沾染在她身體各處,又粘了幾片花瓣,狼狽冶豔。應該是清晨了吧……小源感覺到了露水的涼意,遠處隱約有歡快的鳥鳴。她閉著眼,不知道視力恢複了沒有?就算能看見了,她也沒有力氣去看了。小源聽到低低的輕笑,滅淩宮主還沒有走,他的笑聲滿足而愉快,小源聽了有些懊惱,他當然高興了!之前胡亂承諾,沒想到一語成讖,趕來救她的竟然是他!小源心煩意亂,頭開始鈍鈍地疼起來。滅淩宮主溫柔的抱起她,折騰了整個晚上他還是精神奕奕。“這是什麼?”他撫摩著鑲嵌在她上臂皮膚裡的月形寶石。小源瑟縮了一下,沒回答,他就連她最後的秘密都看到了。“真美……”他俯下頭輕輕的舔了舔在她薄薄皮膚下閃著光的寶石,引發了她又一陣顫抖。滅淩宮主又笑了,攬過她,吻了吻她已經紅腫的唇。小源卻側開頭,冷聲說:“解開我眼睛的穴道。”滅淩宮主被她冷漠的語氣刺了一下,原本溫柔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很小心地把她放下。小源聽見衣服的悉簌聲,他在穿衣服?輕微的金屬聲,他把麵具也戴好了吧?小源又被他抱起,這回滅淩宮主溫柔仔細的幫她也穿好了衣服。雖然看不見,他輕柔的觸碰,他溫暖的嗬護都讓小源的鼻子一酸,眼淚沒過程的流淌下來。“怎麼了?”滅淩宮主有點擔憂。“眼睛疼。”她吸了吸鼻子胡亂找了個理由,總不能說危機過去,她開始自怨自艾後悔不迭了吧?估計以滅淩宮主的脾氣,非一掌劈死她不可。滅淩宮主輕哼了一聲,顯得有些懊悔,立刻點了她後腦的穴道。“我還是看不見!”小源哭起來,發了很大的脾氣。“總要恢複一會兒的,彆擔心。”他愛憐的把她摟入懷中,讓哭泣的她靠在胸膛。小源靠在他懷裡,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有撒嬌的成分。不對……滅淩宮主的聲音好像與平時不太一樣,可欠揍的傲慢語調,有點兒撩人的語氣,卻分明就是他本人。小源把眼睛微微睜開一線,模模糊糊地看清果然已經是早晨了。“還是看不見!還是看不見!”她故意哭鬨起來,耍了點兒小心機。其實她早就有一點點的懷疑,可是這個猜測太荒唐了,她自己都立刻否決,現在看來,她的感覺還是準確的。“好了,彆哭,越哭眼睛會越疼的。”高傲地滅淩宮主很溫順地拍著她的胳膊,像在哄小孩子。“此處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回去,彆胡思亂想,我的事情決解完,就立刻去迎娶你。”他說著說著得意起來,嘿嘿地笑了下。小源不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滅淩宮主掏出一個飛天火信發向空中,在寂靜的四野發出懾人的一響。隻一會兒,杭易夙便飛掠而來。他的臉色鐵青,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他的眼睛低垂著,平靜無波的漠然下全是撕心裂肺的忍耐。他的態度竟然很恭順。“這個給你。”滅淩宮主從腰間拿出一麵金牌,杭易夙接過後表現出一陣驚愕,然後滿臉驚喜。小源奇怪地偷看著他,因為怕伊淳峻發現她恢複了目力,不敢把目光集中在杭易夙臉上過久,她又垂下眼來大聲抽泣了兩下。“有了這麵牌子,你就不用受製於那人了。”滅淩宮主冷聲說,口氣像是杭易夙的主人。“送她去裴家的彆院,蕭菊源已經回去了,你不必再聽命於她,以後隻要儘心保護小源。”他吩咐道。杭易夙愣了一下,一抱拳,“是!”“眼睛看見了嗎?”交代完畢,滅淩宮主又柔聲問她。小源哭著搖頭,一提真氣,果然內息一陣翻湧,如她所願的吐出一口血來。滅淩宮主一驚,迅速搭上了她的手腕。“是誰傷了她?!”他竟然氣恨的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了。“蕭菊源。”杭易夙不屑地說出了這個名字。滅淩宮主沉默了一陣,終於冷聲一哼,再沒說什麼。他的手對上她的手,小源渾身一輕,四經八脈舒服了很多,他在輸內力給她!熟悉的勁力,她更堅定了最初的懷疑。她微微一咳,身體故意一晃,滅淩宮主急忙停下摟過她。小源佯裝要嘔血,無心地急握住他的手來接。他剛大量用過內力,掌心的藍色還沒消退。果然是他,伊淳峻!他的吻,他卸下心防時呼喊她名字的語氣,她都太熟悉了!他騙她騙得好啊!怪不得剛才笑得那麼得意了!行!到了現在他還不說真話,就彆怪她連本帶利地討回舊賬了!“還好嗎?”“滅淩宮主”有些急躁。小源卻一挺腰背,從他懷裡坐起來,冷著臉,“杭易夙,你在哪兒?帶我回去。”滅淩宮主一愣,摸不清她瞬息萬變的態度。“我的眼睛要是瞎了,就讓裴鈞武把你的眼睛也挖出來!”小源讓眼睛沒有焦點的看著他所在方向。滅淩宮主聽了,冷冷哼了一聲,真不高興了。“放心,瞎不了。你的裴師兄想挖我的眼睛,還沒那麼容易。”小源向杭易夙摸索的伸出手,“手下敗將還誇這樣的海口?杭易夙,帶我走。”杭易夙把她抱在懷中,小源示意他等一等,居高臨下地吩咐還坐在地上的滅淩宮主,“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你雖然救了我,我……我也……”她咬了咬嘴唇說不出那個詞,“我們兩清!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滅淩宮主半晌沒有反應,終於開口了,卻問得很沒氣魄:“你的心上人是誰?”“我沒必要告訴你!”小源挑著眉,十分傲慢。“李源兒……”自從認識,他還沒吃過這樣的癟,氣得牙根都癢癢。“你彆以為我現在就舍不得殺你了!”他故作冷酷地說。小源不屑地哼了一聲,他還真舍不得。她毫不收斂地說:“你尤其不要對裴鈞武胡說!我打算嫁給他了,報複蕭菊源沒有比這個更狠的了。你要是還念在我們一夜恩情,就守住這個秘密!”滅淩宮主僵著身子沒說話。“走!”她對杭易夙說。離開了花海,杭易夙突然停下腳步,“你笑什麼?”他駭然發現小源在笑,該不是瘋了吧。小源搖了搖頭,“沒什麼。”命運對她到底寵還是不寵,她也說不清了,但她現在真的很高興。尤其想到伊淳峻現在正坐在花海裡獨自生悶氣,就覺得格外解恨。以杭易夙的腳程,店鋪還沒有開門,他們就已經回到了霜傑館。小源遠遠就看見大門掛滿了掛滿了白幡,到了近處看見門梁上高懸著黑色的“奠”字。杭易夙放下她,小源呆呆地站在飄搖的白簾下,誰……死了?其實杭易夙一路帶她奔回霜傑館,她就明白裴家莊可能已經化為焦土,可沒想到會有主人家過世,蕭菊源真的不怕無法收場嗎?裴鈞武迎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焦急,憔悴的臉上儘是擔心和傷痛。“小源!”他有些失態地一把摟住她,像是再也不肯放開般用力,“你總算回來了!如果你遭遇了不測,我……”他鬆開些距離,細細看了看她,眼睛裡焦灼的情緒更明顯了,“你……還好吧?”小源有些驚異地看著他,如此坦率地在眾人麵前表露自己情感的裴鈞武,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或許他是因為太悲痛,脆弱得無法掩飾自己的內心了吧?那夜過後,一切都好象變了,變得天翻地覆。裴鈞武看見她脖子和鎖骨上的痕跡,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小源若是落入南宮展的手中,會是什麼結果,他的眼睛裡掀起滔天怒色。小源連忙安慰地搖了搖頭,“裴師兄,不用擔心,我很好,南宮展……並沒欺辱我。”她猶豫了一下,裴鈞武的蒼白憔悴讓她突然不忍心立刻揭穿蕭菊源。“誰……過世了?”裴鈞武顯然很懷疑她的話,但也不願意此刻再糾纏於這個問題,他吸了一口氣,定了定亂了的心神,冷著臉說:“我爹和桂二叔。”小源渾身一抖,愣住了。裴大叔和桂二叔死了?!小源的呼吸淩亂了起來,“是哪天嗎?到底是怎麼回事?”“進去再說吧。”裴鈞武終於恢複些往日的冷靜,淡淡的說,眼睛不冷不熱的瞟了杭易夙一眼,想不通為什麼他會和小源在一起,卻沒有立刻追問。走進靈堂,小源沉默的看著裴福充和桂大通的靈位,他們的大嗓門好象還回響在她的耳邊。小源的眼睛一酸,癱軟倒地。他們……終於為了蕭家而死。她甚至還沒能對他們這麼多年的忠誠說一句道謝的話!“那天……那天到底怎麼了?!”她嘶聲喝問,淚水長流而下。內疚,她真的很後悔!如果她再勇敢一點,早點說出蕭菊源的秘密,裴桂二人就不會死,裴家莊也不會被毀!“那天,”裴鈞武眯著眼看靈前飄渺的香火,臉色越來越冷。“山上響起你求救的哨聲。”“我……我沒有。”小源一凜,想說是蕭菊源,可裴鈞武的神色實在不好,她想等伊淳峻回來,商量下再說。“嗯,我知道。”裴鈞武看了她一眼,臉色緩和了些。“伊淳峻趕回去救你,桂二叔跑去幫爹守住山口。原本還可以支持,不知道哪兒又來了一批好手,爹和桂二叔力竭戰死。我也被一批來路不明的人拖住纏鬥,南宮飛帶人衝進來,裴家莊……被燒成焦土。”小源渾身亂顫地跌坐在地上看冷靜地說著這一切的裴鈞武,他的口氣像在說彆人的事。自己的家化為灰燼,自己的親人驟然離去,他的心情與當年的她一模一樣!看著他空洞的眼睛,蒼白如紙的臉色,她所受過的創痛好像一下子從記憶裡鮮明地複活了。看著同病相憐的裴鈞武,讓她說出這一切的主導都是蕭菊源……是不是太過殘酷?蕭菊源畢竟不再是十年前的小姑娘,隻要是她得不到的,她就毀滅得如此徹底!小源想起那天晚上裴福充對裴鈞武說的話,想起裴鈞武對她說的話。這十年來,裴家對蕭菊源又敬又愛,嗬護寵愛,仁至義儘!她僅僅隻是旁觀已經銘感於心!蕭菊源……她怎麼可以這麼做!她幾乎等於親手殺了十年來對她像親人一樣的人!小源深吸一口氣,鄭重的對裴福充和桂大通的靈位叩拜下去,額頭重重地觸在石磚上。她是真心誠意感謝他們對蕭家的情義。裴鈞武動容地看著她,菊源也在靈前哀哭流淚,卻沒有小源這樣真摯的眼神。她拜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默默地祝禱了些什麼。小源放下手,扭過頭來默默地看著裴鈞武,其實她早已發現,從她決心放下裴鈞武,到伊淳峻表明心意,她和裴鈞武之間已經悄然改變了。以前看他被宿命折磨,她痛苦,不甘,時時刻刻想說出秘密,名正言順地和他在一起。可現在,她真心誠意地憐憫他的哀痛,之前的糾纏愛怨卻消散了。她走過去,像撫慰親人一樣抱住了裴鈞武的腰,裴鈞武一顫,他全都感受得到,她體貼,她憐憫,卻不再愛他了。那種無法言喻,隻能感覺的愛戀,已經消失了。她的溫柔他貪戀,可她的溫柔也深深地刺傷了他,她果然已經愛上另一個男人……她輕輕的咳了一聲,嗓子一哽,他的袖子上熱熱的濡濕一片。裴鈞武低頭看,是血!“你……”他驚懼地看著她,一瞬間,失去她的恐懼大過其他一切。“我沒事,隻是受了些內傷。”小源輕描淡寫地說。裴鈞武不信,掐住了她的手腕,細細分辨她的脈象。他臉色越來越森冷,眼睛殘酷的眯起。小源有些奇怪,他並沒問是誰打傷的她。“跟我來。”他扶著她,強硬不失溫柔地領她走進內院。蕭菊源柔柔地躺在**,看見裴鈞武和小源走進來虛弱地一笑。小源瞪著她,簡直佩服她!她怎麼還敢回來?蕭菊源真不怕自己的陰謀被揭穿死無葬身之地麼?或許,她高估了裴鈞武對她的感情,又或許,她想不到以為早已除掉的蕭家後人就在眼前。“好些了麼?”裴鈞武低聲問,不帶任何情感。“好……好多了。”蕭菊源哽咽地說,眼淚瞬間又流出一行。“武哥,多陪我一會兒吧,我好怕……”“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再來看你。”裴鈞武不為所動地說,拉小源一同走出房間。“她怎麼了?”小源掩飾不住厭惡地說。“莊破之後,所有人都被衝散了。我和伊淳峻會合後,就到處找你們,後來……”裴鈞武皺眉,“我們發現了南宮展的蹤跡,循跡找去……看見了菊源。她胳膊和腿都脫了臼,渾身是傷,人也被南宮……玷汙了。”他又痛苦地看著她了,小源知道他心裡在猜測什麼,微微一笑,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蕭菊源果然心狠手辣,就連對她自己。小源冷笑,她早該想到,能拉攏住南宮這麼為她賣命,蕭菊源付出的不可能僅僅是個虛無縹緲的承諾。現在好了,她“意外”失身給南宮這個“仇人”,裴鈞武要是再置她於不顧就是無情無義了。“慕容孝呢?慕容家……”小源一直不肯相信,就連慕容兄妹都為了錢背叛了朋友。“其實……”裴鈞武冷然一笑,“也不能怪他們,畢竟父命難違,再加上**很大。慕容孝好像受了些傷,被慕容惠救走了,我們急著找你,也沒理會他們。”小源點頭,他們充其量不過是從犯,念在往日交情,走了就走了吧。“抓到南宮了嗎?”裴鈞武搖頭。小源挑了下嘴角,找到才怪!估計早就藏到安全的地方,等著接應蕭菊源呢。“小源……”裴鈞武眼睛煩亂地一眯,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菊源是有太多疑點,可沒有證實前,他還是不忍說出懷疑她的話,不忍問小源對她的看法。再如何,畢竟十年朝夕相處,沒了夫妻的緣分,終歸還有同門的情誼,還是……前朝舊主。剛才給小源把脈,他就發現了,雖然震傷小源心脈的功夫是河北韓家的絕技,江湖上很多人會用,但做到斷而不死,隻有師父,他和菊源。就連伊淳峻和藍師叔都不行,他們的內力剛猛,隻有他們這派內力綿韌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小源看著他,明白他想問什麼。畢竟蕭菊源撒的謊太多,破綻也越來越大了,裴鈞武不起疑是不可能的。伊淳峻,他怎麼還沒回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很依賴他了,遇見了難題,她隻想和他商量。“你先休息一下吧。”裴鈞武歎了口氣,對小源來說,未來仍舊苦難重重,僅是她的傷,師父也未必有把握醫得好。
第37章 完美謊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