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芷從未向舒明朗提及,自己還做了另一個夢。在那個夢裡,她看到了他的過去,也見到了他心中唯一的遺憾。或許人生本就如此,我們必須從過去走出來才能迎接未來。1程沫可和林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吃過晚飯,林蘿一直不死心又拽著舒明朗決戰八百回合。結果均以失敗告終。宋沅芷將兩個個人送到車上。夜露深重,可是她卻有些不舍。看出了宋沅芷心中所想,林蘿抬起手輕輕地拍著宋沅芷的脊背:“放心吧,等你什麼時候又想見我們了,就給我打電話。”他們當然不知道宋沅芷即將麵臨什麼,她故作更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看,你比較容易想我吧?”宋沅芷也是個嘴上不認輸的人,林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了,我們就先走了。”程沫可衝站在路邊的宋沅芷揮彆之後,車子就飛馳而去。宋沅芷一回頭,便看到不遠處舒明朗正站在自己身後的台階上。男人的脊背很直,眼底仿佛有星光一般:“走吧,該休息了。”宋沅芷這段時間的睡眠時間明顯越來越長,但是精力卻沒有任何增長。此時她恐怕已經累得不行了,舒明朗明顯有些擔心她。“好。”宋沅芷一步一步地跳上台階,滿是笑意的眼裡帶著幾分俏皮:“舒明朗,祝你好夢。”兩個人一進門,宋沅芷就往自己的房間裡走。末了,卻還不忘說出這樣一句話。提到“好夢”舒明朗下意識地呆在原地,眼眶裡露出了幾分錯愕:“嗯,我……”他的話音未落,房門已經被宋沅芷關上了。舒明朗站在原地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宋沅芷還真是個急性子。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口袋裡那個U盤形狀的鑰匙一時間有些無奈,反正現在宋沅芷的狀況不好,身上的警報也還沒有解除。先將鑰匙還給她也無濟於事,那就暫時由自己替她保管吧。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以後,舒明朗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宋沅芷洗漱好,坐在了自己的**。由於林紹成暫時解除了她身上的警報,所以這幾日舒明朗終於不用和她睡在同一個房間裡了。宋沅芷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她正思索的時候手機上竟然多出了一條好友申請。宋沅芷打開聊天軟件,便看到好友申請下方有幾個小字:【我是林紹成。】那家夥怎麼會跑來加她好友?宋沅芷沒有通過。她關掉手機直接躺在了**。那是九年前的深秋,整個世界仿佛也隨著舒明朗的心情一樣溫暖甜蜜。他拖著行李箱走進了A大的校園,這是這座城市乃至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等院校,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舒明朗學的是計算機,他遠遠地走過去便看到秦月站在學校的大門口。秦月比舒明朗大兩歲,是他在這所學校裡唯一認識的人。“姐……”舒明朗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秦月的麵前,這一聲“姐”像極了他小時候的樣子。秦月衝舒明朗笑了笑,道:“你來得倒是真快啊,我原以為你還要明年才參加高考呢。”對於守護明朗的成績,秦月一直是很有信心的。舒明朗輕輕地抓了抓後腦勺,便對她開口道:“我這不是提前一年高考了嗎?”那一年的舒明朗,是學校裡的神話。在高二這年,所有人已經結束了新課程的學習。舒明朗因為擁有著驚人的領悟能力,所以提前參加高考並成功地來到了A大的校園。“明朗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聰明,”秦月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舒明朗從小讀書早,加上高考提前一年,成了學校裡年紀最小的學生。那一年,他才十六歲。秦月領著舒明朗走進大學校園,腳步終於站在了男生宿舍樓下。男生宿舍不讓女生進去,秦月一時間犯了難。“姐,你就彆擔心了,我能照顧好自己。”舒明朗家裡條件不錯,但卻沒有將他當成大寶貝養活。不過在秦月心裡,他就像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她站在男生宿舍的樓下,最後也不知究竟哪裡來的勇氣一個健步攔住了剛剛從宿舍樓裡走出來的林紹成。那時候的他,英俊得好似一道光。隻一眼便讓秦月記住了他。她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同學,我弟弟第一天進校你能幫我帶他進去嗎?”“可以,不……”林紹成看了她一眼,問:“這對我有什麼好處?”他向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所以林紹成很孤僻。來來往往的人都是成雙成對,隻有他……孤身一人。正因如此,秦月向他求助了。“嗯?”秦月頭一次見人這麼直截了當,這樣的小忙一般人都不會斤斤計較吧?“要不然我請你吃飯吧。”女孩將耳廓的一縷碎發彆到耳後,抬起頭來爽朗地笑著。這種時候,她總不能去找彆人幫忙。“也行。”林紹成的要求並不過分,在學校外麵一頓小火鍋也不算太貴。秦月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存個你的號碼,什麼時候你想吃飯了直接給我打。我弟弟叫舒明朗,在2605號宿舍。他行李不是很多,但我害怕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麻煩你。”秦月在學校算得上是風雲人物,男孩裡傾慕於她的人不少。甚至就連很多女孩子也知道秦月這個人,像這種走路帶著風,做事乾練並且成績優秀的小姐姐,總是免不得吸引大家夥的目光。“好。”林紹成也是個乾脆的人,在看了一眼秦月之後便匆匆上了樓。秦月沒想到,林紹成的電話來得如此之快。那天她在學校後門等舒明朗軍訓,手機便不眠不休地響了起來。秦月不排斥陌生號碼,毫不猶豫地就接起了電話:“喂,你說好請我吃飯的。”話音想起的那一刻,她便想起了林紹成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不知為何,秦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你想吃什麼?”她的聲音不算溫柔,卻好似銀鈴一般清脆。林紹成攥著手機想了很久,隨後開口說:“電影院旁邊的那家烤肉吧,明天我會在電影院門口等你。”秦月沒想到的是,林紹成早就已經打定主意請她看電影了。原以為隻是去吃東西,秦月還特地帶了舒明朗一同前去。以至於,林紹成看到舒明朗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不高興了:“聽說最近有部電影還不錯哦,要一起嗎?”心裡雖然不情願,但他卻還是這麼說了。舒明朗知道,他認識的林紹成絕不會這麼爽快,更大的概率是他會撇下秦月帶舒明朗去看電影。但是這一次,林紹成沒有。原因很簡單,他將自己內心的某一處溫柔留給了秦月,所以在麵對她弟弟的時候也就愛屋及烏了。三個人走進電影院的時候,秦月走在前麵。舒明朗和林紹成走在後麵,他問舒明朗:“你也是計算機係的?”“對啊,”少年咧著一排雪白的牙齒滿臉笑容,“你也是嗎?”舒明朗初來乍到,當然不知道林紹成的名諱。林紹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個孤陋寡聞的少年,此後舒明朗的確幫過他不少,他和舒明朗雖然出生不同、性格不同,但是因為有一個共同好友秦月,也就變得熟絡起來。“你們兩,走快點唄。”比起走路帶風的秦月,舒明朗和林紹成就磨蹭多了。兩個人連忙跟上秦月的腳步,進了電影院。時間從指間稍縱即逝,舒明朗記得秦月真正和林紹成走到一起的時候,已經是秦月大四那年了。秦月和林紹成同級,忙於論文便也極少找他。而那一年,舒明朗也被各種各樣的獎項所包裹著。【明朗,林紹成給我告白了。】【是嗎?】【對呀,我們在一起了。】看到秦月的短信你的時候,舒明朗並不覺得驚訝。似乎,這一切早已經是意料當中的事情。林紹成很早以前就喜歡秦月了,而秦月這麼多年卻不排斥和林紹成相處。單單就這一點來說,這兩個人應該都在等彼此告白吧?他拿著手機,回她:【恭喜。】他從小和秦月一起長大,人人都說他和秦月是名副其實的一對。可是卻無人知曉,舒明朗和秦月之間隻能算得上是朋友。【最近太忙了,等我忙完了論文就找你玩。】秦月似乎永遠將舒明朗當成弟弟,更當成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好啊。】舒明朗回過她消息以後的很長時間裡,秦月都沒有聯係他。再次收到關於她的消息,已經是他打大四的那年了。舒明朗那時候已經賣掉了幾個專利,剛剛創辦了研究所。那時候,他的研究所還不叫“朗月”,那時候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研究所,所以叫明朗研究所。研究所最開始,隻有舒明朗和羅宋兩個人。羅宋是比他大一屆的學長,也申請過兩項專利。但他的作品多數中規中矩,很少像舒明朗那樣受歡迎的。“明朗,羅宋湯,恭喜你們……”秦月來的時候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風衣,她塗著好看的大紅色口紅,將自己禦姐的旗幟發揮到底。和秦月一起來的,還有林紹成。他站在她的身後,一隻手插在褲袋裡。那樣慵懶的動作,讓舒明朗過目不忘。“你還真是姍姍來遲呀?”秦月來的最晚,舒明朗便拽著她開玩笑。沒想到秦月卻從口袋裡拿出來兩個小紅本,義正辭嚴地說:“這可不怪我,誰讓民政局的人太多了呢?”她說話的時候,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此後的很多年裡,舒明朗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秦月最後竟然會選擇那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她本應該享受愛情,享受自己的人生,卻因為和林紹成的婚姻而步入圍城。當然,那都是後話了。“你都結婚了呀?”舒明朗和羅宋在看到秦月手裡的那兩個小紅本的時候,都是滿臉震驚。羅宋和秦月他們同級,那一年不過二十四歲。還未立業,尚且不敢成家。“當然,”秦月眯了眯眼,笑意更濃:“不過,你可不能告訴我爸媽啊。我是偷偷和林紹成領證的,我還沒想好怎麼跟他們說呢。”林紹成的家,不在這座城市。而秦月的父母一直希望她能夠嫁到本地,所以雖然林紹成在這邊找了工作。但兩個人的愛情之路還是荊棘叢生。“還沒說嗎?”舒明朗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秦月。那一刻,他堅信她是嫁給了愛情。否則,秦月那樣的人不會如此孤注一擲。秦月笑著挽住了林紹成的胳膊,耐心地給舒明朗解釋:“你放心吧,我自己會處理好的。”那天,林紹成臨時有事提前離開了。舒明朗剪彩的時候,隻有秦月和羅宋。看他們兩感情深厚,羅宋更是自告奮勇為兩個人拍下了一張合照。一轉眼,舒明朗也到了畢業的年紀。學校本想保送他讀研,可是卻被舒明朗拒絕了。也就是那天下午,舒明朗再次見到了半年不見的秦月。二月裡的天,依舊是寒冬臘月。可她卻隻穿了一件夾克,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疼。舒明朗下意識地叫住了她:“秦月!”那時候,他已經不叫她“姐姐”了。長大以後,有些稱呼會不知不覺地改變。秦月回過頭,空洞的目光看向了這邊的人:“明朗。”她依舊叫他明朗,可是這一聲呼喚卻好似經曆了滄海桑田。舒明朗走了上去,小聲地問她:“你生病了嗎?”秦月抬起頭,那望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更是讓舒明朗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她似乎有什麼很難啟齒的事情。“這裡挺冷的,我怕你感冒。”舒明朗將自己的外套搭在秦月凍得哆哆嗦嗦的肩膀上,問她:“你想喝點什麼?我們去喝東西吧?”秦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沒答應也沒拒絕。最後,舒明朗開著車直接帶她去了附近的星巴克。咖啡店裡,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角落的卡座上,秦月披著舒明朗的衣服。“阿嚏”她打了一個噴嚏,臉上有些泛紅。舒明朗看她這副模樣,免不得有些擔心:“你不會是感冒了吧?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讓秦月下意識地開了口:“明朗,不用了。”她搖了搖頭,一字一頓:“我沒事,你彆擔心。”秦月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說舒明朗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月,如果說她不是生病了,他恐怕都不信。“可是……”舒明朗想要問出口的話,被旁邊走過來的一個服務生打斷了。她彬彬有禮地走上來,道:“二位,你們的咖啡。”舒明朗一時間語塞,想再開口卻再也說不出口了。他看到秦月恍恍惚惚地伸出手,她剛剛拿到咖啡杯子就是一歪。滾燙的咖啡從杯子裡倒了出來,秦月的手瞬間就紅了。“麻煩幫我們拿一點紙巾。”沒料到秦月竟然如此不小心,舒明朗隻能對剛才的服務生開了口。“好。”女孩匆匆轉身,才聽到舒明朗開了口:“你這恍恍惚惚的,一個人跑到街上來轉悠。不怕出什麼事啊?”要不是遇到他,舒明朗都擔心秦月被車撞。就她現在這副模樣,還真不知道怎麼說好。“……”秦月抬頭,看了舒明朗一眼。以前她是個話很多的女孩,性格開朗。甚至還很喜歡和他們開玩笑,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秦月一句話都不說。“秦月,你這樣子不會是懷孕了吧?一孕傻三年?”所以說舒明朗是個低情商的直男,要不然怎麼會問出這種話?秦月抬起頭來,悠長的目光落在舒明朗的臉上。那一張精致的臉仿佛被上帝的鬼斧神工雕刻而成,隻可惜仿佛忘了著色。“舒明朗,你……能帶我去醫院嗎?”秦月吸了吸鼻子,也不知究竟沉悶了多久,眼淚奪眶而出。舒明朗一見她這樣子,立刻就呆了。“你是感冒了吧?那我們現在就去,咖啡可千萬不能喝了。”舒明朗一拍大腿,從位置上站起來卻沒想到秦月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可以嗎?”她試探著問,那深陷下去的眼眶,形銷骨立的體型……著實令人心疼。“好……”舒明朗有些錯愕地看著麵前的人,那幾年他尚且還不了解心理疾病。不知道這種疾病究竟能夠給人造成多大的傷害,甚至他從未想過開朗的秦月竟然會患有心理疾病?“可是……”秦月頓了頓,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明朗,我沒錢。”那軟軟糯糯的話音,讓舒明朗渾然一怔。大學畢業後,秦月找了一份上市公司的工作。她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進公司的時候頗受器重。這些,都是舒明朗從爺爺那裡聽來的。可不曾想,如今的秦月竟然身無分文?“沒事,我有。”舒明朗說著,將秦月從沙發上扶了起來。若非有他站在旁邊,秦月恐怕都要摔下去了吧?萌生了這樣的念頭,舒明朗的眼底露出了幾分擔憂:“秦月,你和林紹成……”秦家父母對秦月很好,秦月上麵有個哥哥更是個寵妹狂魔。似乎從舒明朗有記憶以來,秦月就是在蜜糖罐子裡長大的。他想不明白,她怎麼會變成這樣?聽到林紹成的名字,女孩手裡的提包直接掉在了地上。她驚慌失色地往後退了兩步,哆哆嗦嗦地避開了舒明朗的目光。“我們走吧。”見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舒明朗下意識地開了口。隨後,他攙扶著秦月從咖啡廳裡走了出來。已經快要到下班時間了,馬路上的車很多。舒明朗一路上連著等了六個紅燈,才終於把車停在了醫院外麵。他再側過臉去看秦月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已經落下了眼淚。源源不斷的淚水滾落,一時間讓舒明朗錯愕不已。“紙巾……”舒明朗從未如此小心地對待一個人,他將餐巾紙遞上去才安慰她說:“彆哭了,這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明明隻是一句安慰的話,沒成想秦月眼眶裡的淚水落得更快了。舒明朗隻能下車,為她拉開了車門。“秦月,彆怕……”舒明朗的聲音很低,他攙扶著秦月從車子上走了下來。即使到了下班時間,醫院裡的人依舊很多。舒明朗將秦月安排在走廊上的一條長凳上,自己去為她掛那一刻的他,從未如此急切過。舒明朗從小父母就在外麵做生意,家裡條件很好但父母親也很忙。但他從不缺愛,爺爺奶奶多年來一直對他很好。而秦月,是爺爺在大學任教時候朋友家的孫女,兩個人從小就一起調皮。在他認識她的二十多年裡,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月。仿佛她的靈魂都已經被抽離了,被歲月裡所有的痛苦所折磨著。“好了……”等舒明朗拿著掛號單站在秦月麵前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了秦月的麵前。那個人不是彆人,而是林紹成:“跟我回去!”他冷聲命令著,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讓舒明朗沒由來地皺起了眉頭。“不……”秦月向來是個很會拒絕人的人,可是這一刻態度卻一點都不強硬。“秦月,不就是我家裡來了人,和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嗎?至於你這樣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有事沒事還鬨著來醫院?”林紹成一貫桀驁不馴,舒明朗知道當年若不是為了追求秦月,他可能連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畢竟像林紹成這樣的計算機天才,大部分公司都會高價聘請。他的尾巴早就已經翹到天上去了,聽不進去一句話。“林紹成,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秦月的態度依舊那樣懦弱,麵前的林紹成微微一頓,仿佛已經不耐煩了:“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否則……”他話音未落,就 已經伸出手去拽秦月的胳膊。見這般情形,舒明朗立刻走了上去。“林紹成,你做什麼?”舒明朗的聲音有些急切,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導致林紹成這樣阻止秦月看醫生。明明她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但凡是關心她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林紹成蹙眉看向了身邊的那個人,眼眶裡儼然寫滿了厭惡:“舒明朗,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但是這是我和秦月的家務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你們的家務事我的確不應該插手,但是你阻止秦月看醫生……”舒明朗咬了咬牙,兩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對峙著:“就彆怪我不客氣了。”秦月的爺爺不在了,他離開的那一年舒明朗十七歲。舒明朗爺爺帶著他去秦月爺爺的葬禮,看著老夥伴被裝在一個小盒子裡,爺爺一時間說不出話。等到黃土掩埋了那個骨灰盒,舒明朗才聽到爺爺說:“明朗,以後可不能再讓秦月讓著你了,你是男孩子你得學會照顧她。”爺爺不知道,那時候舒明朗和秦月的交集已經開始少了。但是這些年,他卻依舊記得爺爺的那句話。也正因如此,舒明朗覺得現在終於到了讓他來保護秦月的時候了。“我阻止秦月看醫生?你知不知道她來這裡做什麼?舒明朗,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彆多管閒事……”林紹成對舒明朗很不客氣,一句話就讓舒明朗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就是看個心理醫生嗎?怎麼就來乾什麼了?舒明朗索性懶得理會林紹成,他的目光越過林紹成落在秦月的臉上:“我已經給你掛號了,我們走吧……”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被林紹成抓住了手。“舒明朗,你們今天不能上去。”林紹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著舒明朗不放手。他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將舒明朗惹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來的勇氣,抬起手直接一拳砸在了林紹成的臉頰上:“林紹成,你要是保護不好她,以後就換我來。”舒明朗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他不是個容易衝動的人。可以說那是他人生裡最衝動的時候,拳頭砸在林紹成的臉上過後舒明朗就準備帶走秦月。兩個人才嘎嘎嘎邁出腳步,身後就被人一把拖住了。林紹成也是個不肯善罷甘休的人,他竟然就這樣和他舒明朗扭打在了一起。“你們彆打了……”秦月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她拚命地想要勸阻他們卻無濟於事。最後還是人群裡有個小護士開口喊了一聲:“來人啊,快把他們拉開。”來來往往的有值班的醫生,有陪同來看病的家屬,更有病人。舒明朗和林紹成終於被拉開了,秦月的眼淚更是沒完沒了地往下落:“林紹成,我真的……”她的話沒說完,林紹成咬牙切齒地看向秦月和舒明朗:“秦月,我不想聽了。”自以為是的他,轉身就從醫院裡走了出去。舒明朗陪秦月上樓看門診,可是……因為時間耽擱太久,醫生已經下班了。空****的走廊上,隻有舒明朗和秦月。他們坐在長廊的椅子上,空氣中還彌漫著消毒水刺鼻的氣息。“明朗,對不起。”舒明朗掛了彩,滿臉上橫的樣子滑稽到了極點。可是,秦月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小聲地說:“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話說完,秦月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舒明朗叫住了:“秦月,你到底怎麼了?你現在要去哪裡?回去找林紹成嗎?”舒明朗一連串的話,讓秦月的腳步頓住了。她隻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站在原地,最後秦月往後退了兩步。她坐在舒明朗身邊的椅子上,那般溫柔的眸光再次看向了舒明朗。“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是……”舒明朗永遠低情商,但是秦月知道他在關心她。“你這樣,真的很讓我擔心。”低沉的一句話,忽然讓秦月啞口無言。她和舒明朗都是極其優秀的人,也都是那種不爭一爭都活不好的性子。可是就在這一瞬,秦月從舒明朗的話音裡聽出了無奈。“我和林紹成結婚了,”秦月的話匣子是從舒明所知曉的事情上開始的,“但我沒有告訴家裡。”“可是他家裡知道了,我們才剛剛才市內交了首付,林紹成家裡的人就想要搬到這邊來……”在秦月斷斷續續的話音裡,舒明朗才慢慢地聽明白了。半年前,林紹成的父母兄妹全都搬到了秦月和林紹成的家裡。剛開始企圖當一個好媳婦和林紹成家人其樂融融的秦月開始麵對各種各樣的指責,可是每當她想要改變的時候林紹成就會用他們的愛情來束縛她。也許是秦月心中還愛著林紹成,所以她每一次都在遷就忍讓。為了更好的照顧家裡,秦月甚至辭掉了自己在公司的工作。也就是這個時候,林紹成企圖給她一個“驚喜”也辭去了自己的工作,獨自創業。但是沒想到的是,林紹成的創業失敗了。家裡負債累累,林家企圖將秦月攢夠首付買的那套房子賣掉。秦月不同意,雙方便僵持不下。更為讓人無奈的是,林紹成家裡見和秦月說不清楚竟然聯係了秦月的父母,想讓他們來填補林紹成創業的虧空。秦月父母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女兒結婚了,麵對林紹成的奇葩家人,秦家隻能慫恿女兒離婚。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起來。“後來呢?”舒明朗錯愕地看著麵前的人。秦家和舒家雖然是世交,但家庭環境完全不同。舒明朗的父母在外經商多年,算是家底深厚。而秦家不一樣,秦月的父母都是中規中矩的工薪階層。在這樣的大城市,要想買下一套房何其容易?還讓她的父母來填坑?“後來……”秦月抿著唇,“我夾在中間僵持了兩個月……”“就在上個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錢鐘書說,婚姻是圍城。外麵的人想進來,裡麵的人想出去。而秦月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她以為自己和林紹成有了足夠的感情基礎可以結婚的時候,卻忘了婚姻其實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明朗,我懷疑我可能患上了抑鬱症。”在那之前,舒明朗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抑鬱症。“林紹成以為我來醫院,是為了把孩子打掉。”秦月的聲音如同一根羽毛,落在了舒明朗的心上。她苦笑道:“你剛才倒是問住我了,我還真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裡了。”“秦家,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林家……我不想再見了。”秦月輕輕地笑著,舒明朗這才算是明白了。原來秦月身上沒錢,提及林紹成會追到醫院來,都是怕她跑去把孩子打掉。緘默了許久,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把鑰匙:“你去我租的房子裡住吧,我最近工作挺忙的,都住在研究所裡。”舒明朗的那一把鑰匙,徹底讓秦月紅了眼眶。那一年,她不過二十四歲。在她的同齡人都無憂無慮的時候,她卻必須像個女戰士。“你住在研究所也不是長久之計呀……”秦月想要推脫,但舒明朗卻說出了一句讓她無從拒絕的話:“你怕什麼?大不了我回去跟老頭老太太住在一塊,要不然你去?”他口中的老頭老太太,是舒家的爺爺奶奶。舒明朗從小調皮慣了,老愛這麼叫。早些年,舒家爺爺總愛拿著一個掃帚追著他跑,那模樣秦月可是見過的。“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你看啊……”舒明朗掰著手指:“叔叔阿姨不敢上門找老爺子的麻煩,林紹成更不知道我們家在哪……”“彆……”秦月吸了一口氣,“我現在這樣,爺爺奶奶該擔心了。”她說罷,直接奪過了他手裡的那把鑰匙。秦月沒有看到的是,此時此刻舒明朗的眼底正露著淺淺的笑容。他就好似一隻奸計得逞的狐狸,笑得無比囂張。那天夜裡,舒明朗在辦公室裡支了一張床。他懶洋洋地躺在那裡,要說自己能夠幫秦月什麼大概也就剩下勸她離婚了。秦家父母做的沒錯,說到底沒有父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委屈。可是,舒明朗同樣也明白,秦叔叔他們忽略了秦月自己的感受。他一直以為,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找到幫助她的法子。他甚至都想過了,大不了叫秦月來自己的工作室上班,不管多少工資給就是了。可是……秦月還是被林紹成找到了。兩個月後,林紹成家人找到了舒明朗租的公寓。物業打來電話的時候,舒明朗正在實驗室和羅宋研究第二天要用的發明代碼……他永遠也沒想到,等待自己的是爺爺的一個電話。他聲音嘶啞,仿佛一夜間老了好多歲:“明朗啊,秦月她不在了。”就是那一句話,成了舒明朗記憶裡的一根刺。從那天開始,他就在心裡暗下決心。他一定要設計一款心情測評儀,不管投入多少心血、多少精力、多少錢財,他決不允許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如果他多關心秦月一點,也許她就不被逼到天台上。更不會帶著那樣的無助和絕望,永遠地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吧?2舒明朗不知道,因為心情測評儀的芯片被拿錯,宋沅芷幾乎看到了他夢裡所有的一切。她卷著被子,卻遲遲都睡不著。這一晚,宋沅芷滿臉都是舒明朗看到秦月時候她眼睛裡的冰冷和決絕。宋沅芷向來是個惜命的人,看到那樣的秦月,她竟然忍不住地問他心疼。“舒明朗,對不起。”宋沅芷的聲音很輕。倒不是為他經曆了這些而感到替他傷心,而是因為……今天在舒明朗的研究所,她模仿完秦月以後欺騙了他。宋沅芷承認自己是個貪吃、沒出息的女孩子,但是她的心裡同樣也保持著一份善良。她不想再幫舒明朗回想起那些事情。更為重要的是,在她記憶的夢境當中舒明朗竟然還通過監控錄像查看過秦月出事時候的情形。她那冰冷到極點的樣子,生生地戳痛了宋沅芷的心。即使舒明朗看的是監控,即使宋沅芷隻是擁有了他的意識,可是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都令她潸然淚下。這一夜,宋沅芷可謂一晚沒睡。她隻覺得自己渾身都沾滿了汗水,蜷縮在被子裡像個無所適從的小孩子。這天過後,宋沅芷的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了一些。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和她一起的還有舒明朗派給她的小尾巴靖宇。“宋小姐,頭兒說了你這段時間可以不用上班,他養得起。”才剛走進電梯,靖宇就忍不住地提醒道。他在哪裡說這話不好?偏偏跑到CBD上班時間的電梯裡說,宋沅芷甚至都覺得明天關於她的緋聞就是她傍上大老板了。“靖宇,做人呢……”宋沅芷咬了咬牙,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電影台詞:“最關鍵的就是本本分分,我覺得我這月自食其力企事業挺好的。”她頓了頓,還不忘故意強調:“我和舒明朗本來也非親非故,他憑什麼養我?”宋沅芷這話,分明就是說給電梯裡嚼舌根的人們聽的。旁邊靖宇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個人一路緩緩進入吻戲工作室。宋沅芷好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緩緩問靖宇:“靖宇,你覺得……”不知為何,宋沅芷竟然覺得這話有些難以啟齒了。“覺得什麼?”在吻戲工作室上班了幾天之後,靖宇已經對這份“新工作”輕車熟路了。他拿了櫃台上宋沅芷的今日任務表,兩個人一路往裡走就聽到宋沅芷神神道道的聲音:“我是說,你覺得舒明朗還會相信愛情嗎?”“相信……什麼?”靖宇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沅芷。“額……”靖宇的目光裡倒沒有八卦的意思了,這些日子他也看清楚了,舒明朗和宋沅芷單純的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是,此時此刻,宋沅芷的臉頰竟然紅了起來。她那一副扭扭捏捏樣子,好似將自己所有的心虛全都露出來了。“我覺得吧,頭兒可能從來不相信愛情。”靖宇抬了抬頭,小聲地說:“你看啊,他大三的時候我剛剛進校認識他的。現在也有好些年了吧?我就從來沒見過他有女朋友,而且……”靖宇努了努嘴,欲言又止。在八卦麵前沒有一個人會不好奇,宋沅芷也不例外:“而且什麼?”她的樣子越發神秘,緊接著就聽到靖宇說:“剛開始我以為你們兩是一對兒,但是從頭兒對你的態度來看……”“好像完全沒有感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喜歡男人了!”宋沅芷可謂被靖宇這一句話雷得是外焦裡嫩,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細弱蚊蚋的聲音說:“看來,你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呀?”靖宇是舒明朗大學時代的小學弟,她還以為他知道呢。“之前發生過什麼嗎?”靖宇滿臉霧水地看著宋沅芷,那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宋沅芷抿了抿唇,最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喂,說話說一半……”靖宇眼看宋沅芷轉身往吻戲工作室裡走,有些不滿地嘀咕著。兩個人才剛剛進門,就聽到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沅芷,你可算是來了。”說話的人不是彆人,正是知名影星慕雪。她一張白淨的臉上滿是笑容,這一幕簡直讓靖宇大跌眼鏡:“慕……慕雪。”要知道,慕雪可是無數男孩子的男神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宋沅芷這麼神通廣大嗎?還認識這種大神?“什麼風把你刮來了?”宋沅芷顯然也有些驚訝,但從兩人的對話來看他們明顯是認識的:“今天不忙了嗎?”慕雪也是他們同學校的校友,在她和程沫可還沒有成為知名演員的時候,宋沅芷就和他們在一個食堂裡玩耍了。但學表演的人大多還未畢業就和影視公司簽約了,到畢業的時候已經小有成績。所以,慕雪極少聯係他們。“哪會有不忙的時候?”慕雪看了一眼宋沅芷身後的靖宇:“嘖嘖,我剛剛上樓的時候就聽他們說你養了一隻小奶狗,就是他呀?”小奶狗?還是養?靖宇瞬間覺得自己的臉沒地方放了,他悶悶地哼了一聲:“怎麼能說是養呢?宋小姐那點工資可養不起我。”他說的都是實話,宋沅芷那點工資怎麼可能養得活靖宇這樣高學曆的工程師、程序員?“咦?還是隻有脾氣的小奶狗呢?”慕雪對靖宇的話置若罔聞,她這模樣著實讓宋沅芷哭笑不得。然後她開口問:“你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和他鬥嘴吧?”“那倒不是……”慕雪摸了摸後腦勺,小聲地湊過去問宋沅芷:“我記得你和程沫可是好朋友對吧?我想請你幫個忙。”軟糯的話音越來越小,她幾乎已經是湊到了宋沅芷的耳朵邊。任憑靖宇豎著耳朵,卻都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什麼。沒過多久,這兩人的攀談才總算結束了。慕雪轉身走到了門口,“沅芷,拜托你啦。”她說完,還不忘衝宋沅芷眨了眨眼。纖長的睫羽遮擋著深邃的眼眸,好似蝴蝶的小翅膀一般上下浮動。宋沅芷衝她擺了擺手,慕雪立刻戴上墨鏡走了出去。靖宇有些狐疑地湊了上來,問道:“她給你說什麼了?”宋沅芷剛一轉過臉,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靖宇。他那滿臉好奇的樣子,竟然莫名讓她覺得有點好笑:“你是慕雪的粉絲嗎?”一句話,問得靖宇呆在原地。他尷尬地扯了扯唇角,故作冷靜地說:“就算不是粉絲,也會好奇的吧?畢竟慕雪是大明星啊?”“既然不是粉絲,那你問什麼?”知道他裝作不關心就是想讓自己告訴他真相,宋沅芷有些俏皮地笑了起來。旁邊的靖宇被她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宋沅芷和舒明朗這兩個人真是越來越像了。“你就告訴我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靖宇抬頭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說:“好奇心害死貓……你不告訴我今天一天我都會一直想著這件事情……”他說罷,還不忘眨巴眨巴一雙眼睛。分明是想裝可憐,但由於是個男生這種辦法並不奏效。“我可是答應了慕雪會保密的……”宋沅芷依舊對他的懇求視若無睹,這一下靖宇的大腦飛速旋轉著。終於他咬了咬牙,開了口:“你要是不告訴我的話,我就打電話讓頭兒親自來陪你吧?”靖宇這家夥!平日裡不覺得,沒想到也是一肚子壞水。宋沅芷正想著,便看到他勾了勾唇角:“我們頭兒對你心中有愧,所以隻要我告訴他是你想要他過來陪著你,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開車過來。”靖宇說完還不忘笑了笑,“到了那個時候,你覺得這棟樓的人會怎麼說你?”“……”靖宇這家夥!宋沅芷忍不住咬了咬牙,那一張白淨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冰冷:“好了,你贏了。”她鼓著腮幫子,有些不滿地看著靖宇。卻看到靖宇小人得誌一般笑了笑,眼眶裡寫滿了得意:“說吧,慕雪找你做什麼?”“找我……”宋沅芷睨了他一眼:“你可得保證不跟彆人說。”“好。”這下,靖宇倒是難得的爽快,看到他這副模樣宋沅芷才悠悠地開了口:“她最近在嘗試自導自演一部劇,想要控製成本所以有個角色讓我找程沫可幫個忙而已。”宋沅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顯然讓靖宇有些失落。看到他這副模樣,宋沅芷倒是覺得好笑:“拜托,真的沒什麼八卦。”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麵前的人,然後湊過去小聲地說:“不過……”“不過什麼?”靖宇忽然來了精神。“不過以我對程沫可的了解,未來一段時間他可能會需要我去充當他的小助理。如果他真的去幫慕雪的話,你倒是可以替我去……”靖宇那點心思宋沅芷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這一句話,靖宇立刻兩眼放光。“好啊,我可以的……”他毫不猶豫地爽快答應,卻看到宋沅芷輕輕地笑了笑:“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去催一催林紹成。隻有我身上的警報解除了,你才不需要這樣一直跟著我。”宋沅芷軟軟糯糯的話,讓靖宇的眉頭皺了起來。若那個人是舒明朗,他還敢去催一催。可是那個人可是林紹成啊?對於靖宇而言,林紹成就是個陌生人。想要催促他,那不是比登天還難?靖宇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正當宋沅芷以為他會打退堂鼓的時候,靖宇卻突然好似打了雞血似的:“行,為了慕雪我一定不顧一切……”他說完,匆匆轉身出了房間。宋沅芷站在原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明明靖宇和自己的年齡相差不大,但是他這副模樣還真是讓她感慨萬千。她忽然又想到了舒明朗,此時此刻那個男人在做什麼?在經曆了秦月的事情過後,他的心裡是不是已經冰冷到了極點?宋沅芷微微一頓,這一瞬她的心裡好似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話:“宋沅芷,你一定要溫暖舒明朗的心。”“對啊,我可以溫暖舒明朗的心的。”宋沅芷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睛再次變得炯炯有神。靖宇和慕雪今天才剛剛第一次見,就已經想要為慕雪不顧一切了。宋沅芷相信,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愛情同樣也可以重新為舒明朗帶來希望。3儘管靖宇無數次地催促舒明朗,但林紹成研究出最後版本的腦電波恢複儀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了。偌大的辦公室裡,宋沅芷和舒明朗坐在沙發上。“你一定得做好心理準備,這次的腦電波恢複,更確切地說是心情測評係統的可逆操作,可能會將你這段時間裡夢境中屬於舒明朗的一事清除掉。”林紹成頓了頓,看向了沙發上的宋沅芷:“也就是說,在給你保留本該屬於你的意識的同時,要清除一部分本該屬於舒明朗的意識。”“那……記憶呢?”宋沅芷的問題讓麵前的人微微一怔,隨後林紹成冷靜地解釋:“如果是你在夢境的經曆不會被清除掉,但是在你腦海裡有一部分隱藏的記憶是屬於舒明朗的。這種記憶大部分時候會以夢境的形式出現,但是在腦電波恢複過後就不會再出現了。”他這話一出口,宋沅芷點了點頭。“我知道。”宋沅芷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勇敢,這軟軟糯糯的一句話不由得讓舒明朗和林紹成皺起了眉頭。“這個過程可能會非常痛苦,甚至可以說……”林紹成頓了頓,怕宋沅芷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又一次開口道:“可以說這個過程會讓你覺得生不如死。”他的話音落下,宋沅芷突然勾起了唇角。她笑了笑,平靜地對麵前的人開了口:“難道,我就應該放棄自己的生命了嗎?”宋沅芷很清楚,一旦自己拒絕接受腦電波恢複就意味著她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意味著她將會永遠與世長辭,陷入夢境當中。她從來是個不會放棄自己生命的人。宋沅芷稀鬆平常地笑了笑,臉上帶著舒明朗從未見過的堅定:“我是絕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的。”軟軟糯糯的一句話,突然之間讓麵前的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宋沅芷這話,似乎另有所指?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時間竟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靖宇、羅宋、孫浩、陳旭等人紛紛站在門口。聽到嗎宋沅芷這話,最有感觸的人莫過於羅宋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就看宋沅芷已經從位置上站起來了。女孩的身上沒有怯懦,而是平靜地看向了麵前的幾個人:“走吧,我相信我自己。”她的聲音平靜而又自然,這般模樣無疑更是讓其餘幾個人陷入沉默。舒明朗遠遠地看著宋沅芷的背影,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如今,總算要結束了,可是不知為何他卻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宋沅芷為他的錯誤承擔了太多太多。萌生了這樣的念頭,舒明朗的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無奈。他和林紹成幾乎是同時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兩個人紛紛轉身走出去。卻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此刻林紹成臉上的表情……他的眼底,帶著幾分驚訝。林紹成一直以為,宋沅芷隻是和無數人一樣平凡的小丫頭,以為她隻會開玩笑愛搗蛋甚至愛各種中二。但是他從未想過,在這樣的痛苦麵前他和舒明朗兩個大男人尚且滿臉擔憂,宋沅芷卻無比勇敢。“喂,你們……”看著舒明朗和林紹成滿臉愁容,宋沅芷下意識地開了口:“是我要接受所謂的腦電波恢複,又不是你們兩。”她沒好氣的提醒讓舒明朗和林紹成紛紛紅了臉,兩個人一步一步地跟了上來。研究區裡,依舊是那張電椅。林紹成坐在屏幕前,若有若思地看著麵前的人。太像了,宋沅芷和秦月實在是太像了。這一瞬,她滿臉的蒼白卻那樣決絕的模樣著實是將林紹成嚇到了。宋沅芷走向了正中間的那張椅子,不知是為了應景還是什麼彆的緣故,靖宇竟然也不在實驗室裡開個燈。“坐上去就可以了嗎?”宋沅芷雖然表麵看上去從容,但心裡似乎也有一點說不出的忐忑。她強行掩蓋掉了自己內心的慌亂,卻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了一側的舒明朗。他站在那裡,神情那樣凝重。宋沅芷其實是個很怕疼的人,上次挨打的時候她哭哭唧唧好久。那副嬌氣到不行的模樣,著實拉低了舒明朗對她的好感。可是此時此刻,宋沅芷卻堅強得讓人心疼。“舒明朗,”宋沅芷坐在電椅上的那一瞬突然叫響了舒明朗的名字。男人微微一怔,轉過臉去看著那邊的她。白淨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滿是活力的一雙眼底好似透著溫柔的光。舒明朗遠遠地看著她,隻動了動嘴。他的話沒有聲音,但是宋沅芷卻看懂了唇語。他說:“沅芷,彆怕。”宋沅芷終於笑了,她轉過頭無比堅定地對林紹成開了口:“我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她要活著,在死亡麵前誰都不能打退堂鼓。她不是秦月,她沒有抑鬱症。恰恰相反她堅信,自己更應該將所有的溫暖帶個舒明朗。讓他重新看到這個世界的光芒,讓他永遠記得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悲傷和痛苦。“好。”林紹成回過臉看向宋沅芷的時候,恰巧也看到了她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就好似一縷溫柔的光少設在他內心最為溫柔的那一片土地,他想舒明朗之所以對宋沅芷這麼照顧,甚至願意為了她拿心情測評係統作為交換,恐怕就是因為宋沅芷這如陽光般的性格吧?靠近她的人,就是容易被她這樣的人所溫暖。話音落下,隻看到林紹成伸手拉下了旁邊的電閘,緊接著整個實驗室裡就突然亮了起來。正中間的電椅上,微電流如同針灸一般紮在宋沅芷的皮膚表麵,那種無形的痛讓女人的眉頭緊皺。舒明朗站在一側,隻覺得手掌心裡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宋沅芷……”他的聲音突然嘶啞了,舒明朗不明白明明在遭受磨難的人是宋沅芷,為何心痛的人確實自己?那種幾乎讓他窒息的感覺,讓舒明朗下意識地彆開了目光。他不忍心看下去了。“這也太痛苦了,宋小姐好歹是個女孩子。”靖宇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旁邊,羅宋和孫浩兩人依靠在實驗室的牆壁上。羅宋歎了一口氣,道:“所以說,以後做實驗還是要謹慎一些才好。儘量避免失誤……”“就是說啊……”孫浩也頓了頓,終於有些無奈地開了口:“不過,心情測評儀都已經給林先生了,以後恐怕……”他說著,幾個人又是一番感慨。幾個人的對話,舒明朗自然也聽到了。他抿著唇,遲遲沒有說出一句話。事已至此,他倒也沒什麼後悔的了。思及若此,舒明朗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林紹成。隻看到男人負手而立,如同站在火光中重生的戰士。那炙熱的目光看著電椅上的宋沅芷,神色無比凝重。這些年來,林紹成在舒明朗的世界裡一直充當著一個反麵派的角色。他桀驁不馴、做事不計後果;縱容家裡人把秦月逼迫成了那個樣子,而後……這些年雖然林紹成混的風生水起,他們已經不再為了當年那一套不算太大的市中心的房子而爭執。但他卻孤獨得如同黑夜裡的月亮,連繁星都不願給他陪伴。舒明朗終於走了上去,一字一頓地對林紹成說:“林紹成,其實你也知道即使你將心情測評儀拿走,她也再回不來了。”他口中的“她”自然是秦月。如此冰冷的一句話,便如同一把匕首紮在林紹成內心的深處。“舒明朗,是你沒有照顧好她。”他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舒明朗,眼底卻是明晃晃的憤恨。舒明朗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林紹成,你才是她的丈夫。”“秦月嫁給你的時候,想要的是避風港。”舒明朗頓了頓,道:“可是作為丈夫,你卻將她當成避風港。要她為你的錯誤買單……”“而我,隻是給了她一處住所而已!”這些年,他從未說起過這些話。可是如今舒明朗覺得可以說了,因為他終於要從過去的絕望當中走出來了。就像他放棄心情測評儀一樣,他也將會放手那段記憶,放手自己的過去。從今往後他也該放下那些回憶了,畢竟身邊還有個總令人哭笑不得的宋沅芷不是麼?“舒明朗……”林紹成咬牙切齒,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怒火在體內如同一條巨蟒。他即將揮拳向舒明朗的時候,實驗室裡的燈光戛然而止。死亡般的黑暗讓幾個人麵麵相覷,靖宇看到電椅也停了下來。他匆匆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宋小姐?”幾日裡的相處,外加宋沅芷竟然還認識他的女神。靖宇對宋沅芷的好感度飛速提升。“嗯?”黑暗中一個微弱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裡,靖宇一怔立刻拿出手機來。他打開了手電筒,隻看到宋沅芷還坐在那張椅子上。這些日子,她消瘦了不少。脆弱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舒明朗也不再理會林紹成,他一個肩部衝了上去:“宋沅芷,你感覺怎麼樣?”“挺好的。”這幾日,大腦總是昏昏沉沉,而且時不時就覺得身體不舒服。可是如今,好似一切都恢複正常了,宋沅芷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想……”“要不然今天我們來玩蠟筆小新的角色扮演啊?舒明朗,你扮演小新吧?”她說著,立刻又學著蠟筆小新中妮妮的聲音開了口:“接下來,我們來玩超真實扮家家酒……”軟軟糯糯的話音莫名地讓舒明朗鼻子一酸,宋沅芷這丫頭……剛剛才從鬼門關裡邁出了一步,竟然又恢複原樣了。“好了,先不說這些。”舒明朗扶著宋沅芷,又叮囑靖宇:“實驗室這邊沒有窗子,你先去看看電路。”“陳旭,準備一下晚上我請你們吃大餐。”“羅宋湯,你去把心情測評儀研究出來的幾個版本的代碼都準備一下交給林紹成。”舒明朗向來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可是這一瞬林紹成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雙腿好似灌鉛一般,動彈不得。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宋沅芷這樣安然無恙地從電椅上走下來,而且還依舊這麼樂觀的時候……他就莫名地想起了秦月。黑暗當中,林紹成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指上的觸感冰冰涼涼,想起她的時候,他竟然不自覺地落下了淚水。“林紹成,”就在他潸然淚下的時候,舒明朗忽然回過頭來:“你還不走嗎?”林紹成突然回過頭來看著這邊的舒明朗和宋沅芷,他緩緩回應道:“我這就來。”話音落下,一陣刺眼的強光照射進了眼睛裡。瞳孔不斷地收縮著,眾人立刻抬手去遮擋眼前的燈光。唯獨站在最後麵的林紹成,借著遮擋燈光的檔口將眼眶裡落下的淚水擦拭乾淨。“舒明朗,我要吃高檔餐廳,當你犒勞我的……”被舒明朗攙扶著的宋沅芷毫不客氣地敲詐勒索,原以為舒明朗會皺眉。沒成想他竟然爽快答應了她的要求:“好,你要吃什麼都行。今天我請客,大家一起……”“哇,”靖宇跟在宋沅芷身後,不由得感慨了一聲:“宋小姐,你還是頭一個能讓我們頭兒拔毛的人呢。”“靖宇,你說誰鐵公雞呢?”舒明朗下意識地開口,沒想到靖宇湊過來衝他做了一個鬼臉:“我有說鐵公雞這個詞嗎?貌似,是頭兒你自己說的吧?”“你這月的加班工資是不是不想要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宋沅芷開懷大笑。旁邊的羅宋、陳旭、孫浩等人似乎也許久不曾這樣開心過了,大家紛紛跟著舒明朗和宋沅芷的腳步。長廊的最後,林紹成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他越走,就越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孤單。以前秦月總說舒明朗的性格不好,就他隨著副鋼鐵直男的樣子恐怕以後都不好找女朋友。可是,秦月卻忘了……真正孤僻的那個人是林紹成。沒有了她的陪伴,他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多餘的那個人。明明心中有無儘的思念,卻不知應該同誰傾訴。林紹成正想著,宋沅芷等人已經轉身走過了轉角。“林紹成呢?”剛才有說有笑的幾個人裡,宋沅芷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她回過頭看向身後的轉角,林紹成的腳步已經到了轉角口的位置。可是他沒有再往前走,林紹成知道宋沅芷一直不喜歡他,確切地說這裡沒有人喜歡他。與其繼續留在這裡,還不如直接轉身離去。“興許已經走了吧?從研究區出來,就是大門了。”靖宇猜測道。心細如宋沅芷,她已經看到了轉角處的那個人影。但是,這樣的細枝末節並沒有讓她拆穿林紹成。她還保留了一部分記憶,她想或許林紹成和秦月之間後來又發生過什麼事情吧?否則,秦月那樣不過一切的深愛著林紹成,為何最後卻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也許吧,”她頓了頓,聲音故意放大了幾個分貝:“好歹他也幫了我一個大忙,還準備親口跟他說一聲謝謝的。”“看來是沒機會了。”宋沅芷故意把話說給林紹成聽,旁邊的靖宇一直對林紹成沒什麼好感,他悶悶地哼了一聲:“宋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對那種人哪裡需要感恩戴德?”一想到他趁火打劫,要走了朗月工作室那麼辛苦發明的心情測評儀,靖宇就覺得這個人討厭極了。宋沅芷笑了笑,卻不再多說一句話。她清楚,自己那些話林紹成都聽到了。舒明朗不是為了她將心情測評儀交給林紹成了麼?那她必定也有辦法,從林紹成的手裡將心情測評儀拿回來。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以後,宋沅芷便抬起腳繼續往前走。可是她卻不知,轉角處的那個人影也被站在自己身邊的舒明朗看見了。舒明朗和宋沅芷誰都沒有揭穿這個事實,似乎在他們的心裡都已經有了打算。黃昏時分,朗月工作室的所有人紛紛聚集在橡樹西餐廳。餐桌前擺放著兩個披薩餅,各式各樣的小吃。靖宇有些失落地看著宋沅芷,一字一頓:“宋小姐,你對大餐的要求實在是……”他以為,所謂的吃大餐桌案上怎麼也得有龍蝦鮑魚,沒想到宋沅芷竟然拖著舒明朗來吃披薩餅?“披薩餅很好吃的。”宋沅芷一邊毫無吃相地往嘴裡塞新奧爾良烤翅,一邊含糊地開了口。“你……”靖宇低下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和加了餡料的煎餅果子其實也沒多大區彆啊?而且還是發胖利器呢,吃一頓怎麼也得胖八斤吧?”這極為小聲的一句話,讓宋沅芷“噗嗤”笑出了聲。她抬起頭來,緩緩地看向了麵前的人:“靖宇,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母胎單身這麼多年了。”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想到跟在舒明朗旁邊的靖宇同學竟然也是個名副其實的鋼鐵直男,竟然直接就把這一句話說出來了。“為什麼?”靖宇一頭霧水地看向了麵前的宋沅芷,他這話一出口餐桌上的人就紛紛笑了起來。宋沅芷拿了桌上的啤酒,打開瓶蓋:“來,喝醉了我就告訴你。”以前她可是個喜歡喝啤酒的人,不會喝醉但卻喜歡在和朋友們小聚的時候喝上一點。尤其是遇到林蘿那個家夥的時候,宋沅芷總是忍不住想要和她乾杯。“啊?”靖宇看了一眼麵前的人,但是一想到這件事關係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他就毫不猶豫地拿起了啤酒。旁邊的幾個人見狀也紛紛拿起杯子,舒明朗率先開了口:“慶祝宋沅芷恢複正常,乾杯!”“乾杯!”話音落下,幾個人紛紛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大約是宋沅芷的歸來難得的讓朗月工作室有了小聚的機會,這一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量最差的孫浩和靖宇率先倒下,羅宋礙於家裡催得緊便也匆匆離席。宋沅芷也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腦子裡有些迷迷糊糊的。等他們從餐廳出來的時候,舒明朗隻能攙扶著宋沅芷往外走。“舒明朗,”頭頂上方月兒高掛,宋沅芷忽然轉過頭去看向了身邊的人:“你喝醉了嗎?”她的聲音很輕,好似一根羽毛般柔軟。舒明朗微微一怔,不是他的錯覺宋沅芷這話音裡好似帶著點兒撒嬌的意思?或許是他聽錯了吧?“沒有。”他極少喝醉,甚至可以說舒明朗從來沒醉過。宋沅芷看了看他,笑了:“我以前聽過一句話……”“什麼?”舒明朗疑惑。“說不想醉的人喝多少都不會醉,想醉的人一杯就倒。”宋沅芷和彆的女孩不一樣,彆的女孩喝醉了都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而她,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打了一個嗝。這樣真實的宋沅芷,更是讓舒明朗心頭湧現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愫。從學生時代到創立公司,也有過不少女孩給他表白。但那些人多數看的是他的成績、前途、收入……可是宋沅芷呢?這丫頭好似真的沒心沒肺,這些她似乎從來都不關注。或許是她不喜歡自己吧?舒明朗正想著,卻見宋沅芷轉過臉來一字一頓地問:“舒明朗,你不想醉的原因是什麼?”男人似乎被她問住了,他忽然低下頭定定地看著麵前的那個人。月色之下,微醺的宋沅芷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紅。就好似即將熟透的小桃子,好想讓人伸手捏上一捏。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舒明朗的眼眸澄澈,而宋沅芷的眼眸卻好似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溫柔的紗。她看著他,仿佛是在等舒明朗的答案。緘默許久,舒明朗終於開了口:“我不知道。”宋沅芷的問題,好似暗有所指。可是關於自己的曾經,雖然宋沅芷有一部分可能是能夠看到的,但舒明朗依舊想要回避那些事情。“哦……”宋沅芷悶悶地回了一句,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側過身。舒明朗始料未及的一幕發生了,隻看到宋沅芷張開雙臂抱住了他。近在咫尺的距離,舒明朗甚至能夠聞到那女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宋沅芷,你怎麼了?”舒明朗下意識地開口,他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舒明朗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將宋沅芷推開,兩個人就這麼抱了一會。“我醉了……”宋沅芷輕輕地哼了一聲:“我們打車吧?”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要對舒明朗說,她甚至都以為酒壯慫人膽了。可是,她還是說不出口了。舒明朗聽到宋沅芷的話,毫不猶豫地攔下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一路上,兩個人再沒有說一句話。直到走進家中的回廊,舒明朗才聽到宋沅芷小聲地說:“舒明朗,晚安。”她說完,踉踉蹌蹌地就回了房間。玄關處,獨留下舒明朗一人。寂靜的夜晚他薄唇微闔:“宋沅芷,晚安。”她已經聽不到了,可是不知為何自己卻還是想要對她說。他甚至想要告訴她,“晚安”還有彆的意思。但是一想到宋沅芷這個人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舒明朗心想還是算了吧?或許她隻是今天剛剛解除了身上的警報,一時間興奮而已。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他也隻能轉身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