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葉慎安喃喃,質詢的目光掃過許衛鬆的臉。許衛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低聲辯駁:“男朋友也是朋友嘛。”剛好陳偉廉端著四杯咖啡回來了,葉慎安懶得再和他磨嘰,主動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紙杯,低頭掃了眼裡頭的內容:“我不喝美式,苦死了。”陳偉廉微微一愣,明明眼神倨傲,臉上卻偏偏掛著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那我去幫你重買一杯吧。”“不用麻煩了,反正我不是很渴。”葉慎安悠悠然地打量了陳偉廉一遍,吊兒郎當地勾起嘴角。林粵就算了,反正她向來惹人討厭,但沒想到她的男朋友也讓人沒什麼好感,明明來海邊度假,還偏要穿一身襯衫西褲,以為是哪門子的精英蒞臨指導工作麼。葉慎安抽開搭在許衛鬆肩上的手,指著落地窗外突然暗下來的天空:“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搞不好待會兒又要下雨了。”他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嗬欠,趿拉著拖鞋大步走遠了。經過垃圾桶,順手將那杯美式丟了進去。跟在後頭的陳偉廉臉驀地陰沉了幾分。許衛鬆不禁倒吸了口氣。隻有林粵氣定神閒,兩手吊著陳偉廉的胳膊,不忘淡笑著調侃:“他這是內分泌失調了?”“哈,聽說最近作業有點兒多……”許衛鬆信口瞎掰。“那還真是辛苦他了啊。”林粵笑眯眯。許衛鬆尷尬附和:“好說,好說。”葉慎安估摸得沒錯,車開到一半,雨便又落了起來。豆大的雨點如海浪般衝擊著車身,發出“砰砰”的悶響,車內沒開音樂,一時間四個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許衛鬆心裡那個糾結啊,難道是他過於樂觀了?可看林粵的表情就跟沒事人一樣,是以……問題還是出在葉慎安那裡。哎,他覺得真愁,這家夥平日心那麼大,脾氣那麼好,怎麼偏偏在林粵的事情上就這麼小肚雞腸了呢?他覺得有必要趁今晚大家吃晚飯的時候,好好緩和一下氣氛。還好他有先見之明,來之前讓葉慎安預定了餐廳。然而當林粵聽到許衛鬆晚上一起吃飯的提議時,卻婉拒了:“不用,我和William已經預約了餐廳。”“啊?”這下換許衛鬆懵了,不之前還說一起的嗎?林粵狡黠地笑笑:“我是那天看你喝多了,跟你開玩笑呢,你竟然還當真了。我可不喜歡電燈泡,”她頓了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前麵掌著方向盤的人,“還是一下子兩個。”“陛下,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許衛鬆瞬間苦了一張臉,他豈止當真,他可是認認真真在小本本上安排了四個人的度假計劃呢!眼見電燈泡甲愁容滿麵,電燈泡乙突然發話了:“你彆把我想得跟鬆鬆一樣,我可不喜歡發光發熱。” “那不正好?”林粵單手支腮,偏頭望著窗外,外頭的雨勢似乎小了一些,依稀能看見遠處漠漠的海霧。許久,她懶聲道:“今天麻煩你來接我們了啊,老同學。”聽她這麼說,旁邊閉目養神的陳偉廉是動了動眼皮,右手自然而然覆上她放在座椅上的手上,姿態十足親昵。林粵即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這人……還真是一點兒沒變,一絲絲主動權都舍不得讓給彆人。葉慎安自後視鏡瞥見這一幕,麵色一沉,良久,輕佻地笑了:“是啊,都老同學了,還客氣什麼。”將林粵和陳偉廉送至下榻的酒店,不等服務員過來幫忙,葉慎安先殷切地替他們將行李箱搬下了車。“那麼,祝兩位假期愉快。”葉慎安抬起頭,戴上墨鏡。在他身後,豔麗的夕陽染紅了海水,哪裡還有一星半點疾風驟雨的痕跡。許衛鬆心裡顫巍巍地冒起三個問號,這人態度也轉變得太快了吧?難道是剛才被打的那幾道雷劈過了?回去的一路,葉慎安輕快地搖頭晃腦,半路還放起了搖滾樂。音樂聲震得許衛鬆腦仁疼,他覺得葉慎安這忽冷忽熱的態度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算了……他的心願是世界和平。到了葉慎安的地盤,許衛鬆撒丫子衝進臥室收拾行李,葉慎安則去廚房拿了兩瓶冰啤酒。“晚上吃什麼?”“怎麼,你忘了訂餐廳?”“沒。”“那就去啊,還是兩個人就不準去了?”“不是,是我突然不想去了。”兩個大老爺們去那種有燭光海景的浪漫餐廳,他可不想被人誤會自己取向有問題。“哈?”許衛鬆鬱鬱地瞅了眼他泰然自若的臉,暗地咂摸了片刻,總算悟了——這家夥,肯定是被雷劈過了。最後兩人就著啤酒合計了半天,決定改去一家口碑不錯的海邊家庭餐館隨便打發一頓。到了地方,葉慎安去停車,許衛鬆則顛顛地跑去找地方買煙。見時間尚早,兩人都不是很餓,乾脆是在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館坐了一會兒。夜幕方才降臨,半輪月亮浮在海上,隨波濤顛簸,揚起薄薄的霧靄。葉慎安望著那輪月亮,半晌,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和好了?”許衛鬆略略一愣,不好意思地撓頭:“……這就被看出來了啊。”葉慎安哂笑:“就你那點兒演技,什麼都寫臉上了。”許衛鬆心道“放屁”,林粵那事他可是藏得滴水不漏,不過麵上還是配合地堆起了痛心疾首的笑容:“哎,下次我記得藏深一點!”葉慎安淡淡“嗯”了聲。兩支煙抽完,兩人才不慌不慌起身朝那家餐館走去。不是旅遊旺季,也不是周末,現下又過了飯點,這個時間,店裡的食客稀稀落落。這家店葉慎安之前和同學來過幾次,駕輕就熟推開門,徑直引著許衛鬆往靠窗景色最好的位置去。兩人剛落座,葉慎安準備招呼服務員點菜,眼皮一掀,便瞥見鄰座那兩個熟悉的“精英”。這對情侶可真行……正裝打扮成這樣,就為了來這種破地方燭光晚餐。他強忍住笑,單手撐著下巴,一臉無辜地招呼道:“我說老同學,咱們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二人晚餐莫名變成四人晚餐,許衛鬆竊以為,真是緣分……妙不可言。葉慎安則覺得這倆人大抵是吹多了海風,腦子也順帶抽起了風。他的目光不緊不慢地在林粵身上的禮服上梭巡了三圈,這才輕咳一聲,故作不經意道:“我可不記得這種地方有什麼著裝要求啊。”林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抬頭對上他揶揄的視線,笑容滴水不漏:“William預約的餐廳出了一點小紕漏,我們的信息沒成功登記上,在海邊散步的時候剛好經過這裡,覺得氛圍不錯,就臨時起意進來了。”說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偉廉,尾音微微上揚:“是吧,William?”陳偉廉的臉上是仍掛著白天那種傲然卻彬彬有禮的表情:“嗯。”這倆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葉慎安暗哂了一聲。誤會解開,氣氛再度冷卻下來。葉慎安心不在焉地等著漢堡,突然想起一部老電影中的老台詞——“世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彆人是因為命運,因為愛情,因為一切肉麻兮兮的理由……到他這裡,卻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冤孽。搞不好他上輩子真欠了林粵不少,以至於這輩子來吃個薯條漢堡,都要被她和她的男朋友倒儘胃口。他現在沒彆的想法,隻想趕快解決這頓飯,回去睡覺。但林粵的這位男朋友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漢堡端上來,他略略咬了一口,嫌棄地皺起眉:“麵包發酵不到位。”“是嗎?”林粵也拿起漢堡咬了一口,遺憾地搖頭:“可我吃不出來。”陳偉廉竟還覺得不夠,繼續挑剔:“牛肉也煎過了些。”“這倒是,”林粵頷首,眼角眉梢都是脈脈的溫柔,“還是你做的比較好吃。”你吃的是吃漢堡,不是牛排!這裡也不是什麼米其林餐廳!葉慎安低頭看了眼盤子裡紅澄澄的番茄醬,猶豫著要不要當場糊這對事兒逼一臉。許衛鬆見他麵色不善,急忙在桌下摁住他蠢蠢欲動的手。這個龜毛男他固然不喜歡,但世界大戰,他更不喜歡。感受到許衛鬆手的力度,葉慎安說服自己穩住了情緒,緩緩抬頭,一瞬不瞬地盯著陳偉廉:“你是處女座嗎?”陳偉廉似有些驚訝,難得動了下眉毛:“你怎麼知道?”十二星座裡還有誰有你們星座惹人嫌嗎?!葉慎安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剛要說話,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瞥了一眼名字,稍稍一愣,旋即換上了一副無辜的笑臉:“沒什麼,我瞎猜的……你們慢慢吃,我出去接個電話。”這個時間接到酒酒的電話還是頭一遭,葉慎安快步走出餐廳,感覺剛才煩躁的心情多少被治愈了。“酒酒?”“二哥!”“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我們放假啦!”“欸?”葉慎安這才想起,如今是澳洲的夏天,國內的冬天。酒酒興致勃勃繼續道:“我才報了一個私校寄宿夏令營,就在昆士蘭!”葉慎安吃了一驚:“你是說,要過來?”“嗯,不過我們好像不能私下自由活動,你要不要來我寄宿的地方找我呀?”“好啊,行程確定了,你記得跟我說。”“好!”是一聲脆生生的答應。葉慎安不禁展顏:“那我等你。”掛斷電話,葉慎安感覺剛才的躁鬱頃刻一掃而光,活動活動了脖子,又抻抻胳膊,心情愉快地折回了餐廳。雖然跟下午以為的橋歸橋路歸路有出入,他還得再應酬這對煩人精一晚,但,也就這麼一晚而已。沒關係的。“誰啊?”剛重新落座,許衛鬆便八卦地探過了頭。葉慎安支吾著,沒吭聲。一旁的林粵竟也跟著附和,眼角眉梢都是戲謔:“對啊,誰啊?難道是以前你們班的那個班長?”葉慎安覺得自己又有糊她一臉的衝動了……端起桌上的冰水,他慢吞吞啜飲著,權當自我鎮定:“是酒酒。”“程少頤的妹妹?”“嗯。”“不還在我們高中念書嗎?”“嗯。”“怎麼突然聯係你了啊?”“她要來這邊,”葉慎安頓了頓,平靜無波的視線掃過林粵的臉,“參加夏令營。”“嘖,我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林粵一隻手指轉動著飲料杯裡的吸管,意味深長地笑了:“鬆鬆你說什麼呢,程家那個妹妹我也見過,還是小姑娘呢。”“也是。”許衛鬆訕笑。自打滿了二十了,他的確看一打頭的誰都嫌小。“不就小三歲嗎……”葉慎安自鼻腔裡不以為然地擠出這句話,卻遲遲沒下文。陳偉廉大概自覺插不進他們的話題,急需刷出存在感,居然兀自站了起來:“你們先聊,我去買單。”“等等!”葉慎安一把摁住他試圖拿賬單的手,“你們來這邊度假,就算是我的客人,哪有讓客人買單的道理?”陳偉廉微微一怔,旋即謙和地笑了,主動將賬單推至他跟前,目光沉沉:“那麼,就多謝了。”葉慎安結完賬回來,發現許衛鬆是苦著一張臉,在跟自己使眼色。果然,倆煩人精又開始秀了。陳偉廉指著自己盤裡那個隻咬了一口的漢堡,對林粵輕聲細語道:“如果你喜歡吃漢堡,下次我帶你試試乾式熟成的牛肉堡。牛肉會在風乾房進行熟成,溫度和濕度都會嚴格控製,這樣做出來的漢堡肉,香味更濃鬱。”葉慎安聽得雲裡霧裡,不禁脫口問了句:“……廚子?”陳偉廉眼皮稍抬,神情傲然:“嗯,我學法式料理。”嗬,還真是個廚子。看不出林粵的品味如此接地氣。葉慎安興致缺缺,隻道:“賬我結過了,和鬆鬆先走一步,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說著,昂首邁出了餐館。徐徐的晚風鼓起他花裡胡哨的短褲,兩條圓滾滾的褲腿看上去頗滑稽。林粵的視線在他身上一掃即過,轉頭朝陳偉廉嫣然一笑:“我們待會兒去散步怎樣?”月光如紗如霧,籠住她皎潔的臉。陳偉廉偏頭,在她麵頰落下輕輕一吻:“好啊。”送走林粵那對煩人精,葉慎安的生活一如既往,隻是不再去那家餐館。好像經陳偉廉那麼一提點,他也漸漸覺得那裡的漢堡口味不怎麼樣了。一周後,許衛鬆也離開了黃金海岸。葉慎安去機場送他,他巴巴地拽著他的T恤不肯鬆手,想著待會兒還要趕去見酒酒,葉慎安嫌棄地把他推到了安檢口:“求求你,趕緊走吧!”許衛鬆戲精上身,拉下一張臉:“說,你是不是愛上了彆人!”葉慎安一巴掌呼在他腦門:“抽什麼瘋呢!”許衛鬆忽然斂色:“我可沒瘋,彆怪我沒提醒你,當初程少頤的警告我看是認真的,他搞不好真有戀妹情結,這種事最麻煩了,你彆沒事找事!”葉慎安一愣:“畢業那天,KTV門口的話你都聽到了?”“嗯。”他哂了一聲:“看來那破地方隔音不行啊!”“得了,反正我話是說到了,聽不聽你自己的事。”“嗯。”葉慎安淡淡地應了一聲,未置可否。打發完許衛鬆,葉慎安直接從機場往袋鼠角出發了。故事橋上無故事,袋鼠角裡無袋鼠——袋鼠角隻是昆士蘭頗負盛名的一處觀光點,在這裡,能將布裡斯班壯闊的地平線一覽無遺。酒酒這回來參加夏令營的百年私校,就坐落在這個地方。按酒酒發來的地址找到她寄宿的家庭,來給葉慎安開門的是位年逾古稀的慈祥老太太。“您好。”葉慎安禮貌地向她打了聲招呼。老太太像一早知道他會來似的,和藹地笑笑,直道“歡迎”。兩人寒暄著進門,程酒酒便從樓上的房間飛奔了下來。老太太去廚房給兩人倒了飲料,回到客廳,熱情地問葉慎安:“你就是酒酒說的在這邊留學的哥哥吧,跟酒酒長得真像!”葉慎安汗顏,大概亞洲人在她心目中都長一個模樣。不過,這話怎麼聽著覺得不大對勁呢?更何況,他覺得程少頤跟程酒酒也長得一點兒都不像!葉慎安後知後覺,眉頭一緊,一旁的酒酒連忙朝他使了個眼色。他瞬間心領神會,忙不迭點頭:“對,我是她哥嘛。”一旁的酒酒努力屏住笑,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老太太見差不多到飯點了,起身去準備晚飯,酒酒這才順利領著葉慎安上樓參觀。“怎麼要撒謊?”闔上門,葉慎安好笑又無奈地盯著酒酒。酒酒轉了轉眼珠,壞笑:“二哥也是哥哥嘛,不算撒謊吧。而且,如果不是親哥哥的話,你今天怕是門都進不來嘍!”葉慎安失笑:“一段時間不見,你學壞了啊。”“什麼呀,這叫隨機應變!”酒酒不服氣地朝他扮了個鬼臉,轉身走向了露台。窗外暮色四合,樓宇與樹木沐浴在斜陽的餘輝中,仿若酣然睡去。真是個溫和的黃昏。酒酒慢慢側過身,半張臉對著他,餘下的半張臉,則浸潤在夕陽中:“二哥最近在忙些什麼呢?”葉慎安微微一愣,笑了:“學做菜。”“也是,這裡的東西不好吃吧?”“不至於,不過,吃多了總會膩。”葉慎安說著起身,慢慢朝她踱近。兩人的距離愈發近,酒酒仰著臉,一雙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忽然,她退後一步,蹦蹦跳跳地折回了房間。“怎麼了?”葉慎安莫名。“我才想起來,還給你帶了禮物。”“禮物?”“嗯!”她蹲下身,在還沒來得及整理好的行李箱裡翻了半天,最後翻出一盒巧克力,開心地使勁晃了晃,“是酒心的哦。”葉慎安啞然,她還是這麼喜歡吃甜食。最後一縷天光沉下去,黛青色的夜如同鯨口,無聲將落日吞沒。他走近她,接過她手裡的巧克力,拆開包裝,往嘴裡塞了一顆。“好吃嗎?”酒酒期期艾艾。葉慎安笑而不答。酒酒不滿地撅起嘴:“到底好不好吃啊?我覺得挺好吃才帶給你的。”“酒酒,你喝過酒嗎?”“欸?酒心巧克力算酒嗎……”不等她想明白,葉慎安又問:“那你現在,想不想喝酒?”程酒酒一霎間瞪大了眼睛。他仍笑著,俯身,扶住她的肩,輕輕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刻,有什麼在他的腦海中緩緩下沉,如鯨落般,寂然無聲。這是他一生經曆過,最溫柔的死亡。那年放假回家,葉慎安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程少頤,坦白和酒酒戀愛的事。程少頤亦不客氣,直接一拳揮過來,當作了恭喜二人的賀禮。葉慎安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一雙桃花眼笑得冷涔涔:“我看你就是嫉妒了吧,你這個戀妹的變態!”程少頤神情竟驟地一黯,一言不發。葉慎安當場懵了,沉默了許久,才不敢置信地問:“……你認真的?”“酒酒不是我親妹妹。”眼前人頓了頓,聲音像結了層冰。“所以?”“沒有所以。”程少頤負手背過身去,一字一頓,“但是,哪怕我不可以,也不代表你們就適合。”“你憑什麼啊?”葉慎安怒極反笑。“憑我的眼睛。”“我看你是瞎了吧?!”“葉慎安,”程少頤的眼神如冰刀般狠狠將他全身上下剜了一遍,“你沒有你想的……那麼喜歡她。”“神經!”葉慎安氣得當即拂袖而去。當日,葉慎安隻覺得程少頤是戀妹戀出了失心瘋,存心找自己不痛快,然而當他和酒酒真正來到分開那天,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程少頤從沒有看錯。看錯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