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悄悄其實並不喜歡醫院,一是,她在這裡住得夠久了;二是,每次來醫院都意味著有人不舒服。孟悄悄站在陸尋的病房門口,真到要敲門時,她卻有些猶豫。冷靜過後,她回想起那日出事時,自己對陸尋的種種表現,心中頗有些無所適從。她不傻,她知道那時的自己,緊張得有些不對勁。那似乎並不是單純的對朋友、對上司的關心,那關心和擔憂中還有一種無力和茫然。她完全不知如何應對他,隻能被動地接受著他的一切,大腦似乎也在麵對他的時候停止了運轉。最重要的是,在麵對他的時候,她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可真實的自己又是什麼樣的呢?孟悄悄有點茫然。她心虛地朝病房裡麵看了一眼,不想卻正好撞進陸尋清冷的眼睛裡。穿著一件寬鬆純白的病號服的陸尋坐在病**,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興許是因為尚在病中,他整個人的氣質不如平常那麼冷冽、鋒芒畢露,淡漠的眼睛裡隱隱帶著一點亮光。他就那樣看著孟悄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孟悄悄低下頭,提著大果籃走了進去。她在陸尋床邊坐定,陸尋沒有說話。她雖然有千萬個問題想問,一時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隻好從水果籃裡拿出一個蘋果,一聲不吭地削了起來。“我帶你去收音,讓你遇到了危險,你是不是生氣了?”陸尋冷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寧靜。“怎麼會。”孟悄悄儘量平靜地回答,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陸尋是個病人,不要跟病人計較。陸尋停頓了一下,黑眸緊緊盯著孟悄悄,語氣冷漠地說道:“既然你沒有生氣,那我住院幾天了,你為何都不來探病?”孟悄悄頓時心虛起來,她怎麼跟他解釋,她是因為心裡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小心思,才不敢過來看他。她收起心裡複雜的情緒,像哄難纏的小孩一樣,笑著說:“我現在不是來了嗎?你看……我還給你削蘋果。”說完,孟悄悄晃了晃手中的蘋果。風從敞開的窗子中吹入,卷起蘋果的清香,空氣中多了一分沁人心脾的曖昧。陸尋冷哼一聲,暫且放過了她。孟悄悄細心地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方塊,再放到果盤裡,然後將盤子遞給陸尋,可陸尋半天沒接。孟悄悄不知道怎麼了,便端起果盤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並沒有看見什麼臟東西。陸尋舉起他被繃帶包紮得嚴實的雙手,以退為進,說道:“吃不了,你先放一旁。”但他的眼睛卻若有若無地看向那個果盤。孟悄悄看著陸尋那雙活動不便的手,心下有些不忍,但讓她喂陸尋吃,她又著實做不到。她遲疑地問道:“你平時怎麼吃飯?”“趁換繃帶的時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