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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愛你 飛機耳 2409 字 16天前

Himani的臥室裡沒開空調,燈卻亮著。暖黃的燈光看上去是溫馨的色調,此刻應著從洞開的黑色陽台玻璃門,卻帶著一股令呼吸都滯澀起來的壓抑。Himani蓋著薄毯靠在床頭。她的身材好極了,可此刻,她那平坦的小腹卻無比刺眼。她沒有哭,繪了曼海蒂的手習慣性的在平坦的小腹上撫摸著,視線的儘頭落在陽台外黑洞洞夜色裡,不知在看誰。陶雪池的喉頭隨著她指腹劃在薄毯上的動作變得越來越乾,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Himani……到底是怎麼回事?”“……陶,你來了?”Himani回過頭,以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她笑了對她一下:“我把她打掉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呢?陶,如果你懷了一個女孩,你也會打掉她的,不是嗎?”“我為什麼要打掉她?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打掉自己的孩子?”Himani的說法讓她心裡一涼,她理解不了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女孩怎麼了?Himani,我們都是女人,你怎麼能因為她是個女孩就殺了她?你的父母也沒有因為你是女孩就對你……”“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是女孩,一定也會打掉我!”忽然爆發的哭喊將陶雪池後麵的話掐斷在喉嚨裡,Himani臉上看似平靜的表象終於維持不住,聲音不也在停的顫抖著:“陶,你知道印度每年有多少的強奸案,有多少女孩被拐賣,又有多少女人被騷擾……直到現在,在鄉下還有多少寡婦被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趕到火刑架上活活燒死……陶,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就連官方都不能準確統計……可那些人受到懲罰了嗎?前幾年的黑公交**案,就發生在德裡!你能想象嗎?這是這個國家的首都,他們卻敢這麼做……當時多少外國媒體都來報道,可結果呢?幾個月前,其中一個犯人居然出獄了,他毫無悔意……有人發動遊行,有人向政府抗議,可結果呢?”“這樣的事情我們看到了一件、兩件、三件,沒看到的又有多少?陶,你不知道,我從知道自己懷孕的那天就開始擔心,我怕她真的是個女孩……想到她可能也會被這樣折磨和糟蹋,我就覺得自己不能把她生下來……陶,我喜歡你,也羨慕你和你的朋友,你們那麼勇敢……可這裡不一樣,在這裡勇敢有用嗎?這裡每22分鐘就發生一起性侵案,我的女兒該怎麼幸免?!如果不能幸免,她該怎麼活下去?!”“我沒想過讓我的孩子有什麼成就,我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長大。”“……陶,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麼忍心讓她受這樣的苦?”Himani定定的看著她:“如果你知道她一出生就要因為自己的性彆背負這些甩都甩不掉……那你還會生下她嗎?”深夜十二點,墨卿修站在房間通向陽台的落地窗前。窗外德裡街道上的一盞盞路燈連成兩條蜿蜒的暖黃色的線,它們漸漸相互靠近,在遠處交彙。兩分鐘後,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是趙曉晨發來的消息。 ——“墨總,Vikas公司簽訂的合同已於下午三點到達集團,現已入檔。是否與當地有關部門協調安排近日起飛時間。”“下月15號回國。飛機餐裡要有肉。”他回複完頓了頓,又補充一條:“很多肉。”房門在此時被輕輕叩響。他將消息發出去,尚未轉頭就聽Vikas的聲音:“墨,陶不見了!”他眉頭一皺,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什麼叫不見了。”“是我的錯,我不該讓陶去見Himani……”Vikas搓了把臉:“她和Himani談完話精神就不大好,說要出去走走……現在還沒回來。”“她出去多久了。”“大概半個小時,不算很久,但你知道這裡的治安……”“你留下陪Himani,把家裡人仆人叫起來分頭找。”墨卿修從手機裡找到陶雪池的號碼撥過去。他邊往外走邊對Vikas說:“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談。”夜空幽靜祥和,暗藍色的穹頂高懸,偶爾有幾顆格外明亮的星星閃爍一下,接近地平線的遠方被街道上的燈火渲染成橙黃色。陶雪池獨自在彆墅附近的街道上垂著頭溜達,溜達累了就停下來用鞋尖一點點的踢著腳邊的草皮與黃土。Himani的詰問一字一句都似滲著血沾著淚,她一句都答不上來。或許是因四周寂靜的環境更利於思考,或許是心中的起伏已然平靜,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跑去質問Himani,更不該冤枉了她。就像她剛剛受傷時,來自外界的所有安慰與鼓勵都是虛的,誰對她未來和前程的擔憂都不會有她重。同樣的,她可以安慰Himani鼓勵Himani,告訴她要堅強。但她永遠無法像Himani一樣愛她的孩子,因為自己並不是Himani。又有哪個母親在打掉自己的孩子時是歡天喜地的呢?Himani明明才是最痛最苦的那個人,自己說什麼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對彆人感同身受,也沒有人能對彆人的舉動妄下結論。彆人眼中看來懦弱或愚蠢的舉動,對於當事人而言或許已經是最後的反抗了。一陣涼風吹過,陶雪池回過神來。腳邊的地麵已經被她用鞋尖刨出了個小坑,她抬起手腕借著街燈看了看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Vikas家的位置地處新德裡邊緣的彆墅區,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城市中,這是個難得的清靜之地。而清靜就意味著人少,人少到一定程度變成了人跡罕至,人跡罕至到一定程度就相當於這裡很適宜打家劫舍。四周悶熱到像要將人融化般的空氣和眼前空寂冷清的長街有些格格不入,長街兩邊有幾條幽暗的小巷。那巷口黑漆漆的,像一隻隻不懷好意的眼睛正打量著眼前的街道。陶雪池看到不遠處一個上班族打扮的女人在獨自走在路上,除那女人之外,長街上隻剩自己一個活物了。這裡不是什麼夜不閉戶的太平國度,保險起見,她決定趕緊回家。她循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可轉身剛走出沒幾米,身後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她一驚之下猛地回頭,身後那女人不見了,隻剩一個女士皮包倒扣在街邊。忽地,一旁的暗巷裡忽然伸出一隻黝黑的手臂,將那皮包拉入了巷內的陰影中。陶雪池呆呆的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會兒才恍惚回神。她晃了晃腦袋,毫不猶豫的向那巷子跑過去,在接近巷口時放慢腳步。她將背貼在巷口的牆壁上靜靜地聽著,暗巷深處女人低聲的嗚咽與幾個男人的交談聲隨之越發清晰。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從兜裡掏出手機撥了報警電話。聽筒中的等待音似乎比平日裡要長得多,那邊還沒將電話接起來,她就聽暗巷中傳來“撕拉”一聲。那是布料被撕裂的聲音。那幾個男人大概是喝醉了,他們口齒不清,就連巷子裡的空氣中也隱隱彌散著一股酒氣。陶雪池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麼,但她知道他們的笑聲中是全然的不懷好意,她也能聽到那女人被捂住口鼻後從嗓子眼裡發出來的嘶叫,一聲比一聲更絕望。那聲音像將陶雪池身上所有的神經都用刀劈開了一樣,讓她渾身都止不住的一抖。她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的等待音,知道自己如果什麼都不做,就什麼也來不及了。她將手機放在地上,順著領口摸出報警器。自從在機場被墨卿修和警察叔叔接連教育過之後她就用它換掉了一條項鏈的墜子,一直掛在脖子上。她拔掉那報警器的金屬塞,驟然響起的尖銳警報聲將她刺的一陣耳鳴。她學著當地人的口音,用英文喊道:“都不許動!你已經被包圍了!”深夜悶熱的空氣像是有將一切畫麵減速的效果,四周吹來的風帶起樹葉的搖晃,和著遠處塵土味道。若不去聽那尖銳的警報聲,這便是一個與往日一樣平常到有些無聊的夜,一切景色都平和到令人困頓。那個上班族打扮的女人逃走了。在自己拉響報警器將歹徒嚇住卻被歹徒發現自己其實隻有一個人後,她便趁著這兩個人按住自己的空檔,十分機靈的溜了。媽的怎麼這麼坑爹!陶雪池在心裡狠狠地啐了一口。她的胳膊被一個粗壯的男人按在暗巷中的牆上,嘴也被人用力的捂住,另一個男人用手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摸索著,那滿含暴力與色情的觸碰讓她分外惡心。這種惡心在警報聲尖嘯的催化下激變一股難平的憤怒,她拚命的掙紮,剛掙開一點就又被狠狠的按回了牆上。她的後腦隨著被按回去的慣性在牆壁上狠狠磕了一下,一陣刺痛瞬間從頭皮楔入腦仁兒裡,讓她結結實實的懵了一下。按著她的男人在說話,口中濃重的酒氣讓她更加反胃:“找到了嗎!”“還沒有!”身前那男人回答著,本該搜索報警器的手卻停在她的胸部不停揉捏著。陶雪池緩過自己還在發暈的腦袋,看著自己胸口那隻手,她猛然想起在鬆江醫院自己病床前發生的那一幕。頭頂淒淡的月光照不亮什麼,身前的人影在黑暗中隱隱隻能看見個輪廓。她看準對方的身形,提起膝蓋猛的向那人**磕去。中了!那人身忽然渾身一抖,緊接著倒在地上蜷縮著不停的顫抖。按著她的另一個人被這忽來的變故驚的愣住,她趁機猛力的掙脫,哪知他卻反應極快的將她又按了回去。後腦再次狠狠磕在牆壁上,腦仁震**的嗡鳴和隨後而來的鈍痛讓她心裡驀地發起狠來。她一口咬住捂著自己嘴巴的那隻手,又死命掙出來一隻胳膊掄圓了向他揮出去,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了。他一拳打向她的肚子,正擊在她的軟肋上。半扇身子頓時像是被通了電一樣麻,短暫的麻木之後,疼痛隨著胃部受擊翻騰帶來的惡心一起湧上來。她死死咬住嘴裡的東西,在刺耳的警報中,她似乎聽到了自己牙齒摩擦的聲音。口中快速漫開一絲血液的味道,腥,鹹,臭。被她咬住的人幾次掙脫未果,於是揮出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那力道帶的一偏,半邊臉先是一麻,隨後是火辣辣的脹。口中咬著的東西還在,卻少了牽製抗衡的力道,她嘴裡裡那股血腥味仿佛也更濃了。肋上的疼層層遞進著,一層疊過一層。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貼著牆壁向地麵滑下去,可按著她的人卻一個勁兒的將她往上提。她隻覺得兩眼發黑,偏頭將嘴裡那塊腥臭惡心的手掌肉吐掉,手臂上的桎梏卻猛然一鬆。她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可那人卻先她一步捂著下體跪了下去。“……中國功夫……你……Jet Li……”“滾。”隔著尖嘯的警報聲,她隱約聽到兩道聲音。前一個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後一個聲音聽起來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音色,陌生的事此刻他的語氣竟然那麼薄涼。軟肋受擊後的疼痛讓陶雪池的神誌出現短暫的模糊,眼前也一陣陣止不住的發花。長巷幽深晦暗,她費力的抬起眼皮,一個黑色的模糊人影在自己身前蹲下,那兩個歹徒捂著**從地上窸窸窣窣的爬起來,扶著牆離開時的背影看起來似乎不願在此多留一秒。她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蜷縮在地麵和牆壁的夾角裡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但她知道自己時間有限,人生導師被人當成了李連傑又不是真的李連傑,萬一那兩個人反應過來殺個回馬槍,那他們就要栽在這裡了。她這樣想著,咬牙摸上身後的牆壁想扶著它站起來,可稍一用力她就又是眼前一黑。肩膀被人握住,眼前的人伸出一隻手在她肋骨處探了探,似乎在確定她的傷情。他指尖的力道按得她有些疼,她還沒來得及將眼淚憋回去就感覺肩膀被人攬住,一股力道將她扶起來又向前一帶,她便靠在了她身上。站起來的感覺比蜷縮在角落裡安全得多,她深深地鬆了口氣,可緊接著肋骨處那陣刀刺般的疼就讓她張開嘴無聲的哼了一下。他的聲音就響在她耳邊,映著尖利的警報聲和時不時發花的耳朵,聽起來不大真切:“怎麼樣。”“還……還行……”她從牛仔褲的後兜裡把依舊尖嘯著的報警器掏出來:“……你先把耳朵捂上,聲音很大。”他沒說話,肩膀撐著她的身子,一手扯出她脖子裡墜著隔片的項鏈,一手拿過她手中的報警器插好關上。警報聲消失,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忽來的安靜讓陶雪池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失聰了,可偶爾劃過耳邊的細小風聲卻格外清晰,就連他聲音中那點極細微的情緒都似乎很易被察覺。“行什麼行。”他圈著她轉了個身,靠著牆壁將她往懷裡更攬了攬:“先休息。”墨卿修靠在暗巷的牆壁上,四周悶熱的空氣讓他感到呼吸一陣陣的發滯。身後經過太陽整日暴曬的磚牆在深夜裡依舊溫熱,隔著薄薄的襯衫貼在她身上,讓他心裡止不住的煩躁。陶雪池的額頭抵在他的頜骨上,鼻尖若有似無的貼著他的頸動脈,頸窩裡她的呼吸的節奏正在由一開始的短促微弱漸漸變的清晰綿長。他的心跳正隨著那呼吸的頻率開始漸漸恢複安穩,但唇邊她那雙時不時微顫作亂的睫毛卻像一把風力強勁的小扇子,將他心裡的悶火越扇越旺。如果再來的晚一點會是什麼結果。沒有如果,他就是來晚了。他仰起頭重重的舒了口氣,不由自主的將胳膊勒的緊了些。直到感覺她原本癱軟的身體因發力而變得緊繃,他才放鬆了些力道:“好些了?”“嗯。”“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