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八年三月,皇帝昭告宗廟,頒詔天下,複立胤礽為太子。重新上任的太子來永和宮請安,我與胤礽麵對麵坐著,竟無話可說。我想說兩句日後要謹慎自省的話,卻又說不出口。胤礽坐在那裡,眼睛就四處遊走,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他神色間並沒有太多的高興或者興奮,反而更多的是漠然和麻木,看得我心疼。看著這孩子,我悲哀的確定,經曆了這場變故,我和我的保成之間,似乎無法再回到往日那般的親密無間了。康熙四十八年六月,胤祥的大妹,三年前下嫁蒙古翁牛特部杜淩郡王倉津的和碩溫恪公主,因難產去世,留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同月,胤祥的小妹歸寧。早在兩年前,她便被指婚給了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台吉多爾濟,去年十二月受封為和碩敦恪公主,完婚時,胤祥仍被關押著,竟不能送她出嫁。那孩子穿著嫁衣,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的哭,那時我還安慰她,待到明年歸寧的時候,定能見到了。如今,新嫁的女孩兒回來了,可她的哥哥,卻還在牢獄之中。而她的姐姐,也已經天人永隔。年輕的女孩兒哭得肝腸寸斷,奈何自己是個已經出嫁的女兒身份,想進宮都要得了皇帝的批準才行,隻能在公主府裡寫了一封淚痕斑斑的奏折,哀求她的父親,哪怕看在死去的額娘和姐姐的麵子,便是不放兄長自由,讓她去牢裡探望一次也好。敦恪公主入宮給皇太後請安的時候,我將她請到永和宮來,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哭過之後,卻悲哀的發現,麵對此時的情況,我已束手無策,除了小孩吵架似的幼稚的拒絕侍寢,我竟沒有彆的辦法。十三府上,老四一直照顧著,生活是無憂的,可是長期這樣,總不是個辦法。每每想到這些,我心裡就刀割似的疼。幾個月的功夫,又添了許多白發。十月,皇帝下旨,冊封皇三子胤祉為誠親王,皇四子胤禛為雍親王,皇五子胤祺為恒親王,皇七子胤祐為淳郡王,皇十子胤礻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為貝勒。皇四子胤禛四十七年廢太子期間立場堅定,始終擁護太子,兄弟情深,皇帝為表嘉獎,於京西暢春園之北建圓明園,賜予皇四子胤禛居住。兒子們的風光,越發反襯出十三那邊的淒涼。十三一天不得自由,大家夥兒的心就都懸著,那滋味實在不好受。敦恪公主因為憂心兄長的情況,一直滯留在京城,不肯回蒙古去。到了十一月,一場風寒,竟一病不起,十二月初三逝世,時年十九歲。多少年後,每每想起那個年輕的女子臨終前哀求著我救救她哥哥的樣子,我仍會忍不住流淚。也許是敦恪的死終於打動了皇帝,胤祥被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