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飛的病越來越重了,在我和沈晝交談的時候,時不時傳來她的咳嗽聲,伴隨著夜深人靜庭院中偶爾吹過的風,蕭瑟極了。沈晝握著那支小箭,跟我說:“這幾日,微臣私底下問過當時拿著銀票送入國庫的小內侍,那5萬兩銀票整潔如新,沒有油漬。遂問禦林軍統領方輝當時搜到銀票的具體細節,他含糊其詞,想必已被常正則收買。微臣潛進萬孔方府中查探,想知道宋垚大人退回去的那五萬兩銀票的去向,卻不得而知。菜頭大俠說,漕幫那邊將萬孔方折磨個夠嗆,得到了一份口供。他已經將那口供交給了微臣。”“萬孔方畢竟是一介商賈,且參與的環節很少,他的口供,可以做輔助,卻不能用來做主攻。所以,策反楚鳴很重要。沈卿,口供你收好,來日用得著。”沈晝點點頭。他打算走,又折回頭:“娘娘,您今天飲了酒,早些歇息。”我看著他:“沈卿,此番我失勢,禦史的日子不好過吧。”他笑笑道:“這些都是尋常小事,娘娘不必操心。”其實我聽說了,成筠河故意讓人停了禦史們的俸祿,他沒有再度公開解散這個機構,是不想讓我太難堪。但事實上,他對沈晝有深深的顧忌,對整個禦史部門亦有深深的顧忌。我從妝奩中拿出一個匣子:“沈卿,這是本宮素日的積攢,彆虧著你手下那些人。”他欲拒絕。我強行放入他手中:“不讓兄弟們吃虧,兄弟們才能服你。”聽我這樣說,他略思索一會子,收下了。沈晝走後,我走到南飛身邊,南飛是醒著的,隻是意識一天比一天渙散了。她似乎是糊塗了,時間錯亂,仿佛還是從前在合心殿的日子。她見我走進來,掙紮著要起來:“陛下晚間是必來的,奴婢要給娘娘梳妝。”她看著我穿著小內侍的衣服,說道:“奴婢不過是病了兩日,那些沒眼色的小蹄子們就不好好伺候娘娘了,誰給娘娘穿的衣服,該打板子。”她說得急,大口大口喘著氣,菜頭扶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她病成這個樣子,還時刻不忘自己是我身邊的掌事宮女,記得自己的職責,記得護著我。我心裡一陣酸,眼角濕潤。我走上去:“南飛,你好好躺著。”她的身子已瘦得如枯柴一般。在水底泡的時間太久,南飛真的是傷到了元氣,渾身五勞七傷。她看著我:“娘娘,陛下是不是快來看你了?”我握著她的手:“是的,陛下每晚都來,隻是你睡了,就沒有叫你。”“那就好。”她似乎是放心了許多。轉而,又說:“冀公主的奶娘貪嘴,吃了涼的,害得冀公主鬨了肚子。奴婢本來想攆她,可又想著她還算是儘職,奶水也足,就留著觀察一下。”我輕聲說:“她現在不吃涼的了,烯兒再也不鬨肚子了。奶水好,烯兒又長胖了。”她開心地笑笑道:“那就好。”